由於表演時間的提前結束,靈水私立高中整個下午處於休閒的狀態,對此有的學生選擇回家美美地睡個午覺,蘇念葵和安雅靜丁靈她們則是老老實實待在學校裡邊,哪也不去。
蘇念葵內心裡對安雅靜畫的畫好奇的緊,安雅靜卻沒有給蘇念葵看的打算,即使他側敲旁聽了好幾次。
午休起來的他無事無可做,自我感覺在學校裡邊沒了課等同於沒了靈魂。
其他同學可沒有這麼高尚的想法,有這種休閒的時間,他們手頭上的功夫沒閒着,整個午休時間都在拿着手機在看,內容有的是小說、有的是動漫、更有的是一些少-兒-不-宜的東西,看着看着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搭起了一個小帳篷。
蘇念葵簡單的洗漱後出了宿舍,走着走着才發現在這麼大的校園裡忽然沒有了目的地,往時這個時候應該是前往教學樓,坐在教室裡等待老師的到來。
現在他像一個無家可歸的孩子,這裡看看那裡停停,對哪都好奇。
“一個人很無聊噢。”
蘇念葵轉過身子一看,正是班裡玩的要好的韋涵,他剛剛不是還在宿舍裡面午休嗎?難道自己起牀的動靜太大了?
“你不睡了?”
“不睡了,都已經習慣這個時間點起牀,讓我繼續睡也睡不着,反而有點擔驚受怕。”
韋涵是典型養成了生物鐘的學生,這樣的學生雖然多,但堅持得下來且時間很長的人慢慢的會變少。
“哈哈,也是噢。”
蘇念葵認同韋涵的說法,可轉念一想自己好像做不到,因爲每到週末他都會起牀的很晚。
相比較於安雅靜而言,安雅靜這方面的自律性比他實在強上太多,就算是大週末,安雅靜照樣準時6點多起牀。
“對了,我聽說晚上有節目安排對嗎?”
蘇念葵明知顧問,我們大多時候也會這樣,算是聊天的開始,慢慢地找到感覺後一切會變得無關緊要。
“按照往年舉辦的文化節來看肯定有,而且第一天晚上大多是邀請一些有名大學裡的學生來給我們表演節目。”
“原來這樣噢,咱們的學校挺有錢的。”
“那自然是。”
韋涵當初考進這個學校不僅僅是因爲靈水私立高中基礎設施遠超絕大部分的高中,還有教學水平當稱一流,學校裡邊都隨處可見外國人,他們大多是負責他們語言的教學,不單單有英語,還有針對學生興趣愛好的日語,韓語,以及德語等等,而且這些外國人中文說的還賊好,一般學校還真的請不起,況且只是個高中。
“要不我們去球館打打球吧?”
蘇念葵覺得老是在這裡站着不是一回事,向韋涵提議道。
“好啊。”
韋涵打籃球的時間較少,大多是體育課時候打打,而那時候和他打籃球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孤零零地投籃,上籃,他卻樂此不疲。
高二(13)班的體育課是週三下午最後一節,黑起都會叫蘇念葵和田美鳳提前去籃球館準備一些東西,比如擺正訓練用的道具。
“哦噢。”
蘇念葵和韋涵吃了一個閉門羹,籃球館壓根沒開門。
“田美鳳應該是還在睡覺,要不然籃球館會開門的。”
蘇念葵找了個理由去安慰自己和韋涵,當然他們不是沒有過想法在室外籃球場打籃球,可地上隱隱約約有火在燃燒,他們只好作罷,兩個無聊人邊聊着天,邊在學校散步,選擇的路線大多是陰涼處。
雖然靈水私立高中有提供休息的地方給博仁大學來的學生,賴箐箐卻沒有休息,而是獨自一人在靈水私立高中的音樂樓裡練習着自己要準備在晚上演出的曲子,看得出很用心。
在此期間她接到過師姐心月蓮的電話,她猶豫了好久纔去接,那邊無非都是一些道歉的話,她知道賴箐箐從衛生間衣-衫-不-整的出來,她對此很是抱歉,結果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賴箐箐想告訴她事實,但一想到邱宇和她說的那些話,草草作罷。
簡單應付着心月蓮對她說的“人生哲理”-我知道了,手機那邊說話之人再說了很多發自內心的話後小心翼翼地掛斷。
賴箐箐現在談不上繼續和心月蓮深交,光是上一次所謂的見世面爲她好的事情,足夠讓她膽戰心驚了,誰知道下次會不會出現更多的烏龍。
賴箐箐本來很尊重這位幫她很多的師姐,因爲上次那件事情對她的印象改觀了很多,但不會影響內心感謝這位師姐提拔的事實,只是以後兩人相互接觸的機會會少很多。
丁靈和安雅靜的宿舍是獨立宿舍,只有她兩個人住,因此這裡從某種程度來說已經變成了她們兩個人的閨房。
每次丁靈都會把宿舍弄得很亂,貼身衣物亂丟,電腦桌上有用過的紙屑和吃完水果後留下的果核,見狀安雅靜皺皺眉,什麼也沒說,幫着丁靈收拾起來,這時候丁靈會補上一句:“雅靜姐姐真好,以後誰娶到你,保證十分幸福,我都想做個男生把你娶回家了。”
她兩幾乎同一個時間點起牀,安雅靜想想無事可做,該寫的練習題已經寫完,拿出一本包裝精緻地書本看了起來,丁靈沒有安雅靜那麼喜歡看書,打開電腦開始追劇。
有時候想想在高中閒暇的時光裡,我們幾乎都做着差不多的事情-看看書,打打遊戲,追追劇......那時候的我們真的是無憂無慮,不需要考慮太多東西,同時每個人都會有一個既定的目標-高考,而不是離開這段歲月後,四顧心茫然。
還記得第一本看的書是什麼嗎?還記得第一次被人喜歡後的感受嗎?還記得第一次被班裡人注視而緊張兮兮嗎?還會不會記得成功做出一道自己認爲很難的數學題後那種成就感嗎?
幸福從一開始很簡單,隨着白駒過隙,我們會越來越挑剔。
心若蓮花開,則步步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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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點靈水私立高中的學生都知道有一些節目安排他們很是期待,因爲受邀前來表演的人是博仁大學的學生,還有那個他們認爲以後可能會很難見到的賴箐箐。
蘇念葵和安雅靜丁靈她們早已坐在位置上等候就緒,她們不光是赴約,還有期待。
“蘇念葵你說賴箐箐這次會表演什麼?”
一想到她們三個是本人親自希望要來的人,丁靈滿滿的自豪感,當時走在路上擡着頭挺着胸,惹得安雅靜噗嗤一笑。
“她是學音樂的,我猜這次應該是樂器上的演奏吧?”
如果賴箐箐在場得誇誇蘇念葵的聰明,的確如此,今晚上她要演奏的樂器是二胡,不帶歌唱的形勢,單純是樂器演奏。
“噢噢噢。”
丁靈點了點頭。
主持本次表演節目的人是他們都熟悉的李長風和藍憶,兩人換了一些方式去展開介紹博仁大學受邀表演的學生。
“今天有些特殊。”
李長風和藍憶像是在臺上說相聲。
“怎麼說?”
藍憶唱起黃腔。
“以往我們的表演節目重頭戲往往留在最後作爲壓箱底。”
“噢?今天不同?”
“今天的確不同。”
李長風面帶笑意,讓臺下的蘇念葵冷汗直流,這哪像他們的李隊長啊。
“讓我們有請博仁大學賴箐箐用我國傳統樂器二胡爲我們演奏《風居住的街道》。”
藍憶話語接了上去:“大家掌聲歡迎。”
“哇!”
果然是重頭戲,在很多的靈水私立高中學生認爲他們賴以期盼的賴箐箐肯定和上次一樣最後出場,沒想到居然是第一個出場,而且《風居住的街道》聽過的人自然知道這首純音樂的動人之處-直擊心靈。
《風居住的街道》是2003年磯村由紀子與日本著名二胡演奏家阪下正夫合作的經典曲目。
《風居住的街道》是二胡與鋼琴的搭配對話,令人耳目一新,整體上來說,二胡的應用令鋼琴略顯多餘,或者說二胡本身的感染力超過了鋼琴,二胡厚重的憂傷超越了鋼琴的浪漫,鋼琴和二胡的完美配合宛如一對戀人的絮語在聽衆的耳邊呢喃,相互傾訴、互訴愛慕之心,但兩個樂器發出的音調永遠不會重合,而是像蝴蝶一樣追逐,彷彿兩個永遠都不能在一起的戀人。
如果是一個人單獨用二胡演奏會不會少了一些味道?這是很多人的疑惑,同時也是賴箐箐在早上聽完蘇念葵演奏自己的《夢遠》後有過讓蘇念葵去彈奏鋼琴的打算,但想到時間太過匆忙,不甘心地作罷,爲此後悔過。
燈光下一個穿着打扮較爲樸素的女子出現在靈水私立高中學生眼前,在她面前有一把二胡。
“雅靜姐姐,賴箐箐師姐真的多才多藝誒,二胡都會拉。”
安雅靜微微一笑,表示認真聽。
賴箐箐一個人自然不能同時彈奏鋼琴和拉二胡,所以鋼琴這部分她選擇的是她一個好朋友來幫忙,倒不是她信不過靈水私立高中的音樂老師,而是自己找的用得順手。
一開頭鋼琴演奏出來的音樂就讓這些孩子因爲下午的炎熱而躁動的心變得平靜了起來。
聽過《風居住的街道》的學生知道,還沒有到二胡開始的部分,賴箐箐安靜地坐在臺上。
25秒後賴箐箐動了起來,頭跟着拉起的動作輕輕搖擺,很是享受這一過程。
果然二胡纔是悲鳴之王,賴箐箐的出場,一瞬之間讓很多人起了雞皮疙瘩,不是說她拉的二胡難聽,而是深入人心後,身體不自覺地反應。
丁靈這時候都閉上自己老是會有很多疑問的嘴。
風不能爲街道停留,街道也不能追隨風。
風若停駐在了街道,那麼風也就不存在。
風是街道命運中的過客,街道只是風途經的路標。
不要爭論誰爲誰停留,風居住的街道也一樣居住在風中。
離去是一種無奈的割捨 不追隨跟離去一樣令人唏噓,誰又知道街道的苦衷。
賴箐箐拉的二胡不由得讓人重新去審視曲子的名字《風居住的街道》。
蘇念葵聽過《風居住的街道》,他那時不得不承認一件事實,那就是日本在音樂上的成就的確很高,當時夢斷月是帶他去參加了一個宴會,宴會上有人在演奏這首曲子,再次現場聽到,蘇念葵不得不感嘆賴箐箐的不俗。
雖然不知道她有過什麼經歷,但光從《夢遠》就能看得出來賴箐箐在一些事情思考的角度上別出心裁,遠勝同級生。
今天帶來的《風居住的街道》,讓他眼前一亮,當得是才女!
安雅靜認真地聽着,心裡有着自己的想法。
在她看來整首曲子動與靜,溫婉與低沉,交相錯出,就像兩個人,相互愛慕相互惦記,卻是一個江南一個塞北。山水萬重,煙雨千聲,只能隔着歲月的風塵,遙遙地相望。鋼琴與二胡此起彼伏,相互映襯,一個傾訴,一個聆聽。
賴箐箐完全投入到《風居住的街道》演奏中,忘我地拉着二胡。
**時二胡弓在弦上快速地拉動,同時不忘刻意停頓,儘量做到最大程度地還原曲子本身。
蘇念葵聽着聽着不由地想起聽到過的一句話:“二胡爲什麼這麼悲鳴,因爲他只有兩根弦,彼此相依爲命。”
賴箐箐拿着二胡弓的手上動作慢了下來,鋼琴聲消失了。
鋼琴的演奏不禁讓蘇念葵想起自己最喜愛詩人陸游的《釵頭鳳·紅酥手》。
紅酥手,黃藤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杯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悒鮫綃透。桃花落,閒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託。莫,莫,莫!
而二胡悲鳴的聲音不正是唐婉在沈園回陸游的《釵頭鳳·世情薄》嗎?
世情薄,人情惡,雨送黃昏花易落。曉風乾,淚痕殘。欲箋心事,獨語斜闌。難,難,難!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鞦韆索。角聲寒,夜闌珊。怕人尋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陸游和唐婉兩人明明相愛卻不得在一起,正是街道留不住風的無奈。
4分35秒二胡演奏結束,鋼琴鍵輕輕按下發出最後的嘆息,蘇念葵看到的是唐琬徵得丈夫趙士程同意,親手向陸游敬了一杯酒。陸游飲後,在沈園題寫了那首《釵頭鳳》,寫罷,擱筆而去。
《風居住的街道》已經結束,臺下的學生渾然不覺,有些故事結束的太早,早的我們都忘記了歲歲朝朝。
“唉,有點想哭。”
丁靈沒有經歷過任何苦痛的分離,卻也頂不住曲子的直擊心靈。
“是啊。”
安雅靜像一個姐姐一樣,撫摸着丁靈靠在自己肩膀的頭。
隨後熱烈的掌聲驟然響起。
“賴箐箐,我愛你!”
“賴箐箐,我會考上博仁大學的!”
“師姐,我會努力像你一樣優秀的!”
......
臺下學生的言語,賴箐箐聽不到,她自己也被《風居住的街道》帶了進去,坐在後臺的凳子上,看着右手上的鐲子陷入一陣沉思,腦海裡有着一個畫面-一個年紀稍小的男生給一個看起來和他年紀相仿的女生親手帶了一個手鐲。
男生笑笑說:“你帶上去真配。”
蘇念葵喜歡陸游的原因很多,陸游和唐婉悽美的愛情故事是其中之一。
“你看着我幹嘛?”
安雅靜聽完後也有一些自己的感想,在丁靈的頭起開時,發現一旁的蘇念葵盯着自己看了好久,臉頓時一紅。
“沒沒沒。”
蘇念葵雙手掌放在胸前使勁地揮,企圖掩飾自己偷看安雅靜被發現後的窘迫。
“某人看來聽完賴箐箐師姐演奏後,觸景生情咯。”
丁靈不會放過任何調侃蘇念葵的機會。
“我......”
真的如丁靈所說?蘇念葵紅起來的臉完美詮釋。
本應該作爲壓軸戲的賴箐箐,爲了讓蘇念葵她們更早聽到自己精心準備的《風居住的街道》,和相關負責人說了一聲,得到允許後,第一個出場。
果然她的演奏起到了很強的效果,即使臺上是其他博仁大學學生在表演,臺下靈水私立高中的學生始終不能忘懷鋼琴的憂傷與二胡的悲鳴。
結束表演後,很多靈水私立高中的學生已經私底下做好準備去後臺堵賴箐箐要簽名,還好賴箐箐提前得到蘇念葵的消息,早些時候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現在她已經回到家,坐在牀上望着窗外天上的玉盤。她不是沒有過想法找蘇念葵,可是她認爲有些事情,不單單隻需要一個人就行,是雙方的。
“咚,咚,咚。”
徐阿姨坐在擁擠的客廳剝開玉米青色的外殼,輕輕地敲門聲響了起來,都10點多了,誰還上門找?
“念葵,你怎麼來了。”
徐阿姨打開門時有點害怕,一旦有什麼不對,她會大聲叫喊,儘量讓街坊鄰居都聽得到。誰知道是一個昨天她和賴鋒還在談論的人,今晚上就登門拜訪了。
“阿姨好,我碰巧路過,帶一些東西給你們。”
說完蘇念葵把手上的營養品遞給徐阿姨。
徐阿姨自然不會一把接過來,立即說道:“不行不行不行,哪有白佔你便宜的事情,你讓阿姨的生意變好,阿姨一直都銘記在心,你在送一些東西,阿姨不得慚愧的要死。”
早料到徐阿姨會這麼說的蘇念葵撓了撓後腦勺說:“阿姨,我平時上課多所以比較忙,好長一段時間不來看你們了,帶一些東西理所應當的。”
“不行不行。”
徐阿姨還是拒絕道。
看來只能使用這一招了。
“你不要,我就賴在這裡不走了。”
有些時候夢斷於交予蘇念葵的技巧在某些方面真管用。
坐在牀上的賴箐箐聽到媽媽與人交談的言語聲,下牀後打開房間門,正好看到對着自己微笑的蘇念葵。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來...”
“對了,這是給你的。”
蘇念葵從書包裡面拿出自己最爲珍愛的《陸游詩集》。
“念葵你實在太客氣了,給我們夫婦倆買禮物就算了,我家賴箐箐你也帶了?”
徐阿姨驚訝於蘇念葵的面面俱到。
賴箐箐沒想過蘇念葵會找自己,心裡很是意外,也很是開心。
但爲什麼會帶一本書給自己?
“阿姨,你看我老是站着這裡難免有點腿痠,而且你看時間也很晚了,我家裡人肯定催我回家的。”
夢斷月說過有些事情就得厚着臉皮去做,蘇念葵你在這方面不如你舅舅我啊。
“唉,真是的。”
“嘿嘿。”
蘇念葵遞了過去,徐阿姨接過蘇念葵袋子的營養品。
“這本書,好好看噢。”
蘇念葵走進來,親自送到賴箐箐手上。
“好了,徐阿姨改天有時間我再來看你們,太晚了回去要被罵的。”
說完蘇念葵一股腦地把門輕輕關上後急匆匆下樓了。
“等......”
賴箐箐想說等一下,我送送你。
沒送成蘇念葵,沒有理會母親看待自己異樣的眼神,跑進自己的房間,把頭伸出窗外,一個騎着電瓶車的男生回過頭向她揮了揮手。
“這是我最喜歡的詩人-蘇念葵。”
這本書沒有什麼出奇的地方,但第一頁寫着蘇念葵想對賴箐箐說的話。
“你看到的時候我應該在回家的路上了,那麼請你打開第98頁,那裡有我對於你今天演奏《風居住的街道》的感想。”
過了好久,賴箐箐抱着這本平平無奇的書,滿足地倒在牀上,滿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