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呢!”
“你想去查?”
我帶着笑看着他:“我不信,這件事情都已經這個樣子了,你還能夠撒手不管。”
他自己也笑了笑,轉頭看着我:“你現在還有精神嗎?”
我瞥着他:“我可不像你,又不是個病秧子。”
他被我這樣奚落,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說道:“既然你還有精神,那剛剛怎麼答應胡老爹的,你就怎麼去做吧。”
我弄了一下,再回頭想了想剛剛自己說了什麼:“去找當鋪?”
“嗯。”
“可你不是也同意,胡老爹的兒子不是真正偷鎧甲的人嗎?”
“我雖然也同意,但這到底只是我們的猜測。而且就算不是他兒子偷的,或許是普通的蟊賊偷的,偷來之後也只能到當鋪去當一點錢。”
“……”我皺皺眉頭道:“我去查當鋪,那你呢?”
“我去別的地方問問看,如果不是普通的蟊賊乾的,那可能事情會比較複雜。”
所以,比較複雜的事,讓他去查……
我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這個時候我才突然發現,事情好像真的變得有點複雜,我們這一次來鳳翔明明只是稍作停留就要繼續趕路,是爲了去皇陵找到南宮離珠,而我更清楚,此行是爲了找解藥解他身上的毒,怎麼現在就爲了一套鎧甲要去東奔西走,好像有一點本末倒置了。
我猶豫着說道:“真的要去嗎?可是——我們還要護送太妃的棺槨去皇陵呢!”
輕寒說道:“正事當然不能耽誤,但這一次謝烽逃走,我想皇帝陛下可能要在鳳翔耽誤一兩天,至少要查出一點眉目來讓人放心,才能上路。”
“那,若到時候我們該走了,這件事情卻還沒有查出來,怎麼辦呢?”
“若這件事情真的只是一件雞鳴狗盜的小事,查不出來倒也無妨,怕的就是——”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出口,顯然是有所保留。但我心裡多少也清楚,這件事若不是什麼雞鳴狗盜的小事,只怕就真的是事關重大了。
我想了想,道:“好吧。”
於是,我坐着馬車去城內的當鋪看看,而他帶着幾個侍衛就在那附近打聽一下,過了大概一兩個時辰,我纔回到驛站,自然是一無所獲,所有的當鋪都沒有收到過那幅鎧甲,反倒是我身上的一些飾品引起了那些朝奉們的注意,都想要花大價錢買下來。
和顏悅色的跟他們敷衍了許久,回到驛站的時候已經精疲力竭,但我還是先去了妙言的房間,她正在吃午飯,還有些怨懟我爲什麼出門的時候沒有叫上她,讓她一個人在驛站裡那麼寂寞,後來知道我是跟輕寒一起出去的,便不再說話了。
“你父皇呢?他也沒過來陪你?”
“父皇在忙正事,妙言也不好打擾。”
“妙言真乖。”
我陪着她用了一點東西,看着她上牀睡午覺之後再出門,輕寒終於帶着一身的熱氣從外面走了進來。
我急忙上前:“打聽到什麼沒有?”
他的臉被太陽曬得紅紅的,進到驛站的陰涼處才緩過一口氣,他拿出手帕來擦了擦臉上的汗,然後說道:“先回房再說吧。”
“嗯。”
我讓人給他準備一盆涼水洗臉,他換下已經被汗水浸透的衣裳,稍事的擦洗了一下,總算弄得一身清爽了些,便走到桌邊,正好消暑湯也送來了,他喝了幾口,然後長嘆了口氣。
我說道:“你打聽到什麼沒有?我這邊一無所獲,所有的當鋪裡都沒有收到那件鎧甲。”
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你那邊肯定是查不到的。”
“怎麼?”
“因爲,我找到胡老爹的兒子了。”
“哦?他怎麼說?”
“我給了他一點錢,他就什麼都告訴了我。他說,那副鎧甲的確不是他偷的,他今天早上回去,是想拿一點鋪子裡的東西去當了換錢,誰想纔剛一進門,就被胡老爹抓住打了一頓。”
“還真的不是他。”我低嘆了一聲:“那這條線也就斷了。現在再要去城內找一個賊,一副鎧甲,那可是大海撈針啊。”
輕寒笑了笑:“那也未必。”
我轉頭看着他:“什麼意思?”
他說道:“你難道沒有想過,胡老爹家有那麼多值錢的東西,爲什麼他兒子就偏偏指着那套鎧甲來偷。若他偷別的東西,照胡大娘對他寵愛的那個架勢,哪怕把他們家一半都搬空了,也不會惹得他爹那麼生氣。”
我這才恍然大悟過來,有道理啊。
難道說——
我看着他道:“你是不是已經打聽出來什麼了?”
輕寒點了點頭,說道:“我問了一下那個胡六,他說,也是最近,他的債主纔開始問他要家裡的那套鎧甲,說是隻要得了那套鎧甲,就免了他欠的所有的債。”
一套鎧甲就免了所有的債?
“他欠人家多少錢?”
“不少,利滾利,已經快二百兩了。”
“那——”
“所以這中間有蹊蹺。”輕寒說道:“我已經跟他約定了,幫他還清他欠的債,但條件是,他要帶我去見他的債主。”
“你懷疑那個債主有問題?”
“也許是,也許不是,這一切都要等到見過他之後才能知道。”
“那你約的什麼時候?”
“今天下午。其實那個胡六原本急不可耐,立刻就要帶我過去見他債主,怕晚一點,那些人真的要砍掉他一隻手,不過——”他笑看着我:“我的身上沒錢,只能回來問你要。”
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他笑着對我說:“打發點嘍。”
我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劉輕寒啊劉輕寒,你也有今天!
我擡起一隻手,掌心向上撓了撓,他看的一愣:“什麼?”
“茶呀!”
“哦。”
他立刻便起身去倒了一杯茶給我,並且恭恭敬敬地放到了我的手上,我接過來吹了吹上面的茶沫子,慢條斯理的說道:“對嘛,人就該有點兒眼力勁兒。”
他忍着笑看着我:“是是是,大小姐你還要什麼?”
我喝了一口茶,才慢慢的說道:“不知道讓他們去備車呀,難不成待會讓我頂着大太陽到錢莊給你取銀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