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漫天的棍影是如此的密集,幾乎如同一道黑色的光幕般罩了下來,四周的空氣完全被這棍影所碾壓炸裂,發出一陣陣“砰砰砰”如同重錘鑿地般的爆烈炸響。
“混元無極,開天闢地”
漫天的棍影之中,一個如同鐵塔般的大漢怒聲大喝,聲音若九天雷霆之威,催壓下來,幾乎有山嶽之重。
棍影加上音喝之功,雙重攻擊之下,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嗯,功夫不錯,想不到兩年不見,這小子居然能進境如斯,也不枉我當初造就他一番。”
樹枝之上,吳哲雙眼微微的眯起,脣角間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開天闢地,好大的口氣,滔海之槍,給我破!”
吳哲一頭銀髮逆風上揚,手中長槍虛空一指,對着那漫天黑壓壓的棍影掃了過去,頓時,萬千棍影紛紛消去,手持棍影的大漢痛呼一聲,一下子從空中摔落於地。
“哎呦”
大漢吃痛,先是撞在一棵參天的大樹上,又從大樹掉落摔在一方巨石上,也不知那大漢的身體是由什麼構成的,居然將堅硬的岩石砸成粉碎,自己卻一點事兒也沒有。
“閣下到底是何人,居然敢來靈幻島撒野!”
摔落於地的大漢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頭上還頂着塊碎石,身軀昂藏如鐵,絲毫沒受半分外傷。這漢子面目剛正,留着板寸似的短髮,髮絲根根如針豎立,整個人拄在那裡,如同一尊鐵塔般赫赫生威。
吳哲還未說話,一旁的陳風笑卻已收起“龍鱗猿”真身,恢復近三米高的壯碩身軀,幾步跨到那鐵塔般的大漢身前,一拳捶在他肩窩笑着說道:“臭小子,幾年不見,你居然連你的救命恩人都不記得了。”
那大漢先是一愣,接着盯視着吳哲足足有片刻的功夫,才欣喜若狂的拋棄手中小樹般粗壯的鐵棍,一下子跪倒在地,大聲說道:“移剛見過哲少主。”
吳哲微微一笑,手臂一揮,一股柔然的大力涌出,輕鬆的將移動的身軀給託了起來,笑言:“快起來吧,兩年不見,想不到你居然進步如此之快,從一個簡單的三星斬魔士的實力居然一下子竄到了七星斬魔侯的境界,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
移剛一臉驚喜的站了起來,大聲說道:“全虧島主成全,他說我服食的‘封魔之果’乃是神力系極爲罕有的‘戰神之果’,因此獲選成爲‘凌霄羽’的預備成員,又蒙司馬大統領極力栽培,因此進展不慢就是了。”
陳風笑在一旁笑着打岔:“這小子何止進展不慢,簡直是進步神速,奶奶的沒日沒夜的玩命苦修,就連我現在比力氣都架不住他一棍子。”
移剛頓時一臉窘狀,撫着頭嘿然而笑,忸怩着說道:“哲少主莫聽陳師兄胡說,我有今日全靠少主栽培,倘若沒有哲少救我出那魔窟,沒有那一枚‘戰神之果’,又豈會有我移剛的今日。”
說着說着,移剛又要折膝下跪,吳哲笑着擺了擺手:“你我今日已是師兄弟,以後別在少主少主的相稱了,你又不是我的奴才,再這樣說我便當做不認識你。”
移剛還待再說,吳哲走到一旁,用腳挑起移剛丟在地上的鑌鐵粗棍,入手一惦,只覺有山嶽之重,沉重至極,便問道:“移師弟,你這棍子有多少斤兩?”
移剛拱手回道:“回哲師兄的話,這玄天棍乃是昔日大統領使用的物事,號稱有一千四百斤,不過移剛從未量過。”
“火靈神”司馬狂不僅能夠操控火焰,而且天賦神力驚人,威猛無匹。
吳哲將此鐵棍握在手中,一隻手掌竟然只能掌握三分之一的間距,而且難以舞動,沉重無比,只不過這黑黝黝的粗棍頂頭卻裂開了一條極大的口子,手指摸於其上,就象是粉末一樣紛紛掉落下來。
移剛頓時大驚失色:“怎麼會這樣,這玄鐵重棍乃是採用九十九種深海玄鐵鑄造而成,堅不可摧,昔日大統領靠此棍縱橫斬魔界罕有敵手,怎麼會碎裂開來呢?”
吳哲心中瞭然,這玄鐵重棍雖然厲害,但比起自己的滔海雪麒槍卻不是一個檔次,難擋神槍鋒刃之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只不過望着一臉沮喪心痛之色的移剛,吳哲心中一動,忽的想起了在九幽鬼境之中拾取的那把羽蛇之棍。
“喂,移師弟,看看這個棍子你用的起來不?”
移剛正自肉疼無比,好不容易擁有的一件趁手武器就這樣給毀了,當真是欲哭無淚,冷不防背後忽的響起一股重物破空之聲,他下意識的回頭一抓,立時感到手中一沉。
入目是一個表面極爲粗糙的長棍,棍子通體青灰,其上繚繞着一股慘淡的灰白之氣,表面毛刺遍佈,觸手有微微的扎人感覺,棍長四米,比起玄鐵重棍還要長了一些,棍身繚繞有一隻似龍又類蛇的妖獸,背生四對透明的羽翼,極爲怪異。
棍子不僅粗糙,而且極重,幾乎有玄鐵重棍兩倍的重量,也不知道是由什麼材料製成的?
移剛握着這杆神秘的長棍,驚疑的問道:“這是?”
吳哲笑着說道:“這把棍子乃是我拾自九幽鬼境,材料頗爲特殊,堅硬無比,就當是弄壞你玄鐵重棍的補償吧。他沒有說這乃是羽蛇龍化作的重棍,是昔日‘妖尊’使用的武器,只怕這樣一說,移剛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使用了。
其實這羽蛇棍經由九幽鬼境“妖尊”與“九念神王”的驚天一戰,早已給毀去了大半的神力,如今也萎縮成昔日二十分之一的大小,但即便如此,用在人間界也是極強的武器,絲毫不弱於五大神兵。
移剛心中竊喜的很,他自從服用了“戰神之果”後,力氣一日千里,至今還沒有個盡頭,向來因爲沒有趁手的武器而發愁,即便是玄鐵重棍如今也漸漸的不耐其用,輕了幾分,如今這粗糙的棍子入手極重,雖然還難以使用自如,卻是對了他的胃口。
眼見移剛獲得了寶貝,陳風笑立時妒忌起來,扯着嗓子在一旁大喊:“不成不成,吳師弟,好歹我也是你師兄,說不得你也得送我一些什麼吧。”
吳哲微微一笑,聳了聳肩膀,“抱歉,陳師兄,除了這根棍子其他我真還沒撈到什麼?”
“那不成,你可是我師弟,怎麼說也得給我一些東西,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去任師妹那裡說你的不是,再不行我就遠赴西域,去羅剎公主那裡說你的不是,總之不管如何,你不給東西我就和你沒完。”
陳風笑這次鐵定要裝賴皮,手舞足蹈的說個不停,大有不見寶貝誓不罷休的意味。
吳哲撇了撇嘴,淡淡的說道:“武器呢,是肯定沒有。”
陳風笑眼看吳哲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知道對方已打定主意,不由泄了氣,跟霜打的茄子一樣沒精打采的耷拉着腦袋,吳哲見狀暗自發笑,咳嗽了一聲才又說道:“武器沒有,不過我倒是記得一個‘天妖降臨’的法訣,能夠凝練出超越十品妖獸的怪物,你可想要?”
陳風笑聞言大喜過望,他的“龍鱗猿”變化已是接近極致的功法,一旦他能夠達到九星尊者的境界後,便再無寸進的可能,“龍鱗猿”之後便是一片空白,除非能夠擁有超越“龍鱗猿”真身的功法,但傳聞中只有“天妖真身”和“戰神無雙體”兩大絕世功法,而這兩種法訣靈幻島並無收藏,因此陳風笑心中也有些擔憂,只不過他此時距離九星尊者的境界尚且想去甚遠,並無暇顧及此後的事情。
此刻吳哲一提到“天妖降臨”的法訣,陳風笑怎能不欣喜若狂。但很快他又哭喪起臉來:“吳師弟,你莫要騙我了,這‘天妖降臨’功法失傳已近千年,斬魔衆派紛紛尋覓不到,你又怎麼可能知曉。”
吳哲也不廢話,從地上挑起一方巨石,並指如刀削去,那巨石轉眼便成了一方僅有半米見方的石板,吳哲又縱槍疾揮,僅靠槍刃之上的一點鋒芒在石板之上如筆臨字,轉眼便寫出了密密麻麻的一篇咒法要訣。
陳風笑狐疑的接過石板,凝目一看,神色劇震,以他精通變化系的修爲怎能看不出這乃是貨真價實的“天妖降臨”法訣,心中之震撼難以用筆墨形容。
“吳師弟,你究竟從哪裡獲得的法訣,這,這是真的啊,我的娘啊…………。”
陳風笑心中震驚無比,一時間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再看那一頭銀髮的昔日師弟,只覺得高深莫測至極,心中隱隱泛起驚爲天人的神秘之感。
吳哲只是默然而笑,他又豈會告訴陳風笑自己得窺“妖皇秘典”,精通無數玄妙功法,這些事還是藏在心中的爲好。
倒是一旁的移剛不宵的說道:“我說陳師兄,你未免也太大驚小怪了吧,我家主人……不,吳師兄的本事大着了,這區區一個功法又有什麼好稀奇的。”
陳風笑衝着移剛翻了個白眼,心中暗罵對方沒見識。
就在此時,韓三娘子悅耳的聲音在空中飄忽的響起:“四統領,既然人馬已然齊全,島主希望你儘快動身前往‘紅宮’,赴那天下第一論道大會。”
……………………
北冥有島,存於天地難見其蹤。
傳聞中海洋的盡頭,極北方向,有一片水域叫做北冥,北冥之水重逾千斤,每一滴都有數盡之重,水聚成川,形成一片詭異至極的海域,這片海域生靈不存,萬物歸寂,乃是一等一的死絕之域。
天空黯淡無光,青濛濛的一片,慘淡的星光偶爾從烏雲之上垂下,落於海面之上,卻泛不起一絲光澤,黝黑如石油般的海面深沉無比,早將這一絲淡淡的光澤覆滅不存。
這片烏黑色的海域一望無垠,盪漾在天地的盡頭,彷彿連衆神都唾棄了一般,詭異的沒有一絲生氣。
海域之上,有一座孤島懸於其中,孤島方圓百里,如一尾巨獸盤亙於其上,森然而又驚怖。
島嶼中有一個巨大如塔狀的建築,塔開如花,聳立入天的頂端像是花瓣一樣鋪了開來,花瓣之上平滑如鏡,方圓足有千米之巨,天空之上的烏雲籠罩於其上,距離只有咫尺之遙,人立其上似乎只要一探手就能觸碰到那黑壓壓的雲層。
在這平滑如鏡的地面之上,一個身披金袍的老者盤膝坐於其中,吐納調息之間,鼻孔中有雷霆乍現,雲氣翻騰。
這老者吐納調息之間,烏雲之中有無數的閃電霹靂落下,盡數落入其頭頂之上,可這老者卻如同沒事人一般,盡數將雷霆霹靂吸附於頭頂百匯穴之中,再於鼻孔間吞吐而出。
倘若吳哲在此,定然會大吃一驚,這老者分明已經到了“雷霆爲我所用,霹靂淬鍊真身”的極高境界,離十星真人之後的至尊者境界只有半步之遙。
烏雲之上電閃雷鳴,但無論這電閃雷鳴如何的肆虐,始終難以逃過老者頭頂的方寸之地。
過了片刻,那金袍老者驀的張開雙眼,對着虛空之處淡淡的說道:“出來吧。”
聲音輕如蚊吶,卻有無上的威嚴。
黯淡的虛空之中,立時浮現出一個白袍罩體的老者,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光之尊者,他見到金袍老者立時雙膝跪立於地,聲音略帶顫抖的說道:“主上,屬下有負所託,未曾完成您的囑咐,還望主上降罪。”
金袍老者淡淡的掃了一眼光之尊者,後者立時如同被萬千刀刃戮過一般,渾身疼痛難忍,但光之尊者硬是咬緊牙關忍了下來。
“起來吧,九幽之事零號已經告訴過我了,你和老黑並無大過,不過這其中有青冥之界的‘九念神王’干預,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想不到萬古流傳的‘神界’一說果有其事。”
金袍老者大袖一揮,光之尊者立刻身不由己的站了起來。
“主上,屬下並不甘心,一號被那叫吳哲的小子誅殺,此子還與孤鶴仙人瓜葛頗深,只怕知曉不少主上的事情,他又是靈幻島中人,只怕對我們日後妨礙頗大。”
金袍老者微微搖頭,閉目說道:“此人功法詭異,能夠將一號誅殺定然不少凡俗之人,我聽零號說過,他的封魔之氣似乎與一號份出同源,不是人世間之物,而且他以九星尊者的實力卻能幻化出兩大罡靈,其中居然還有魔界三大魔神之一的四臂修羅,這可非同小可,不是你和老黑能夠應付的了的。”
光尊者躬身說道:“可是,主上,此子手中握有滔海、赤血兩大神器,難道就任憑他逍遙自在不成?”
金袍老者淡然一笑:“逍遙自在?得罪過我‘噩念真人’的人,可曾有過逍遙自在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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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尊者頓時神色一凜,腦海中回憶起無數充滿血腥的回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顫,趕緊又是躬身回道:“屬下不敢懷疑主上的威嚴,還望主上明鑑。”
金袍老者也不言語,只是閉上了雙目,繼續調息吐納起雷霆閃電來。
光尊者見狀識趣的五體納地一拜,然後悄然縱身落下巨塔。
巨塔之上一片靜默,而匯聚於烏雲之上的雷電卻是越來越稀少,最後終於完全失去了光澤,不復見一絲閃光。
老者這才睜開眼站起身來,緩步於巨塔邊緣,舉目遠眺。
極遠極遠處,一抹夕陽如血,正照耀着北冥之外的海洋,將海面映射的如同火一般的金紅,與死氣沉沉的北冥之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零號,你對那個吳哲有什麼評價?”
老者佇立於塔身邊緣,淡淡的說道。
虛空之中立時一陣扭動變形,匯聚成一個黑色的人形光影,這個人全身被黑衣所蒙蓋,頭臉都罩於其中,聽聞金袍老者問話,略一沉思方纔嘶啞着說道:“高深莫測,天賦驚人。”
金袍老者聞言雙眉微微一蹙,波瀾不驚的口吻之中也略帶一絲驚奇之意:“能夠得你如此評價,看來此子果然不同凡響,既然如此,就決計不能再留下他了,假日時日,可能又能成長爲下一個孤鶴仙人。”
金袍老者略一沉思,忽的大袖一揮,一股匹練般的青光便縱了出去,在死寂般的海面上凝聚出一個極大的古怪咒印,咒印如波流轉,光芒萬丈,徑直的射入海水深處,久久未曾消散。
“魔龍戰尊,還不給老夫現身!”
金袍老者眼見海面波瀾不驚,驀地一聲斷喝,聲音猶如滾滾悶雷,一下子將海面震盪的波浪起伏。
“轟”
一聲大浪翻起,海面之下忽的卷出一道極大的颶風來,颶風籠罩方圓十里的空間,天地間立時大響不斷,原本重若千斤的北冥之水竟然滔滔氾濫,巨浪衝天。
而在那颶風之中,一個通體青黑、頭頂無數粗大犄角的龐然巨龍顯現了出來,巨龍頭頂,一個身軀如山、頭生獨角的桀驁男子正立於其上,殺氣嚴霜。
“魔龍戰尊拜見主上,但有吩咐無有不從。”
頭生獨角的桀驁男子忽的單膝下跪,舌綻春雷般的大喝出聲。
隨着他聲音的顯現,平地忽起波瀾,方圓千里的海水忽的紛紛炸裂,水氣如刀鋒利無比,亂縱而飛,不僅將空氣攪裂撕碎,竟然將島嶼之上的石頭樹木一切有形之物也切割成粉碎。
金袍老者驀地仰天大笑,笑聲如同九天雷鳴,直衝雲霄,而隨着他笑聲響起的剎那,所有的動靜紛紛歸於平寂,海面又恢復成往昔的死寂景象。
那桀驁的男子見狀頓時心中一沉,心知自己突破之後的力量依然不是老者的對手,便不再說話。
“戰雷,你的功夫已到了十星真人的初級境界,好的很,我知你性子桀驁,不願屈服人下,也罷,今日我便給你個差事,去那‘紅宮’奪了一個叫做吳哲的靈幻島弟子性命,事成之後,我許你自由之身,並賜你龍魂真液,讓你從此身具天龍血脈,你看如何。”
男子聞言悚然動容,再也不敢猶豫,納頭便拜。
“屬下謹遵真人法令!”
(上傳的晚了點,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