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蹟大陸809年七月十日,這一天註定將永載史冊,因爲當天五大王國的統治者們聯合發佈了歷史上最爲著名的“巔峰追緝令”,但事實上,我更感興趣是在同一時間,薩瑪王國的邊陲小城帕蘭朵所發生的一系列詭異的事情,雖然正史並沒有記載,但作爲一個史學家,經過長年的收集資料,我認爲那一天所發生的事對奇蹟大陸的走向和趨勢發生了長遠的影響,一點不遜於“巔峰追緝令”的所產生的後果。
摘錄於《奇蹟大陸重大歷史事件拾遺》
作者:落日帝國首席史學家艾利斯。李
遠隔伊比利亞王城萬里之外的邊陲小城帕蘭朵,位處薩瑪王國地域的最右段,是一個透露着濃濃異域風情的地方,這裡的建築大多粗獷簡約,完全沒有薩瑪王國特有的奢華繁瑣風格,穿過這個方圓不足百里的小城,就是一望無際的藍天大海。
此刻距離紫荊花大公“病逝”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月,在洶涌的暗流悄悄的蔓延在整個奇蹟大陸每個角落的七月,小城帕蘭朵卻顯得風淡雲清,一切如常。
一路向北,繞過鎮子上最繁華的街道再拐幾個轉角,能看見一座式樣別緻的三層小樓,這裡住着小城最富有的女人——伊琳娜夫人。
她是大約三年前來到這個小城的,具體的來歷無從知曉,但根據城裡消息最靈通的混混湯姆聲稱,她是王國重臣烏里斯伯爵的情婦,而烏里斯伯爵的封地正是離此不遠的著名港口大城——維尼亞。
二樓香氣繚繞的書房中,一個豔光四射的少婦正披着層透明的輕紗,風情萬種的半臥在一張核桃木躺椅上,寬大的躺椅做工精緻大氣,透着濃濃的巴洛克風格,鋪墜其上的是名貴之極的沙克列鱷魚皮,盡顯主人的高貴奢華。
少婦的皮膚很細膩,白皙宛若羊脂美玉,輕薄的細紗根本遮蓋不住她風情萬種的赤、裸、身體,胸前的兩團膩肉如同高聳的山巒,跌宕着讓男人爲之瘋狂的起伏,一雙嫣紅若隱若現。
潤滑一如平川的小腹光潔如玉,不見一絲贅肉。視線只要略微往下移動,便能看見讓男人爲之瘋狂的那抹溝谷,連帶着筆直修長的一雙玉腿,的確稱的上尤物天生。
“阿徹,我這樣還要多久?還沒畫好麼?”女子張開紅潤的雙脣,慵懶的聲音輕吐而出,充滿了濃濃的熟、女味道。
屋子裡平靜如常,被喊作阿徹的人並沒有做出回答,女子微微的皺了下眉頭,只能保持沉默繼續現在的姿勢。
陽光穿過敞開的窗戶射了進來,雖然是炎炎夏日,但清晨的陽光算不上猛烈灼熱,相反卻暖暖的恰到好處,搖曳了一地的金黃,映照在了少婦身前一米處正手舉畫筆的少年身上。
少年的身材瘦削,看上去約莫十二、三歲左右,有着一頭火紅的短髮,明亮的雙眸中散發着不屬於這個年齡段孩童的成熟睿智,筆直高挺的鼻樑象徵着他堅毅的性格,菱形的脣角間總是帶着那麼一點若有若無的壞笑。
面對少婦的問答他並沒有理會,依舊神情專注的揮筆於眼前的畫紙上,只是偶爾擡頭掃向椅子上的少婦,更多的時候則是把心思放在如何讓眼前的畫卷更傳神,更細緻。
筆鋒略走輕盈,完美的勾繪出最後幾個弧線,少年滿意的吐出一口濁氣來,微笑着對少婦說到:“伊琳娜夫人,您的畫像好了。”
豔麗的少婦聽到後立刻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她那身外泄的春光,幾步就來到少年的面前,接過他手中的畫卷。
黑色炭筆勾勒出的圖像寫實卻又不失生動,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依偎在椅子上的形象躍然紙上,最難得還是那份慵懶的神情,誘人的風采,幾筆短短的白描就完全勾勒到位,實在稱的上一副很好的素描作品。
少婦並不明白這僅僅是副素描,這樣的繪畫手法在整個奇蹟大陸都是不曾出現過的,看慣了油畫豔麗色彩的她對這種寫實的畫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尤其還是出自一個不滿十二歲的少年之手。
突然少婦被畫卷中女子的容貌給驚呆了,這個以自己爲摹本的女子竟然有着一副中年婦女的臉龐,雖然依稀可見自己豔麗的幾分輪廓,但眼角和臉頰刻意加重描繪的皺紋分明就是徐娘半老的容貌。
豔婦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就想發作,這時候位於素描畫紙上的左側空白處,一首詩歌又闖進了她的眼簾。
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意昏沉,
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回想他們昔日濃重的陰影,
多少人愛慕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愛慕你那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垂下頭來,在紅光閃耀的爐子旁,
悽然的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
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踱着步子,
在一羣星星中間隱藏着臉龐。
不知不覺中,少年已經在輕輕的朗誦這首詩歌,目光注意到少婦狐疑的表情,心中不由竊喜,停頓片刻後用謙遜的口吻說到:“伊琳娜夫人,請允許我擅自冒昧的用您中年時候的形象來描繪這副畫卷,但我這樣並非是對您的褻瀆,而是有更深層的含義,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表達清楚。”
“哦,你有什麼想法,說出來吧。”少婦微微皺了下眉頭,走到書桌旁,拿起自己的衣服優雅的穿了起來,畫中已是中年女子的滄桑容貌讓她非常生氣,但是鑑於這個少年一貫優良的畫作和沉穩的表現,她決定還是聽聽他的理由。
“您現在的美麗是無以倫比的,但這些並不是吸引他人最重要的地方,因爲有一天,容顏終將老去,美人也會變成老婦,留在別人心中的形象將逐漸的模糊消散,作爲一個畫者,我已經給您描繪了太多屬於青春美豔的風貌,如今您離別在即,我只想描述中我心目中對您最完美的詮釋。”
少年說完後微微的欠身,用着標準的紳士禮儀低下自己的頭顱,大聲說道:“唯有您的氣質,您那迷人的風情和舉手投足間動人的風采纔是最吸引我下筆的原因,伊琳娜夫人,請相信我,在動筆繪畫的那刻,畫筆已經不再屬於我,而是天父的旨意,他借用我卑微的雙手描繪出了屬於您永恆的丰韻。”
起初的錯愕、怒火中燒到最後的震驚、如癡如醉,聽了少年一副侃侃而談的言辭後,擺在書桌邊的這副中年女子的畫卷竟然覺得分外的完美,越看越順眼。
“多少人愛慕你青春歡暢的時辰,假意或真心,只有一個人愛慕你那朝聖者的靈魂。”脣角間細細咀嚼這句話,少婦的臉上出現了迷茫的神色,她彷彿已經看到自己日後頭髮花白,神情落寞的獨自一人坐在火爐旁,形隻影單的悽慘晚年。
不知不覺間,她的眼角已經出現晶瑩的淚光,順着白玉般的面頰輕輕滑落,滴在紅脣間,鹹鹹的讓人心裡微微發酸,一如這副作品的神韻。再低頭重新欣賞這副畫卷,已然無法自拔,如癡如醉。
少年看似侃侃而談,其實少婦的神情盡收心底,暗自一笑,故意用惶恐的語氣說到:“如果伊琳娜夫人不喜歡,我現在就撕了這副畫卷,重新爲夫人描繪一副。”
“不,阿徹,我非常非常喜歡這副作品。我將會以三倍的價格買下它。”
“謝謝您的誇獎,您的喜愛是我最大的欣慰。”少年俯身又是一個標準的紳士禮儀,只是在低頭的那個瞬間,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浮上嘴角。
一切盡在掌握。
當道別了伊琳娜夫人,走出這座別緻的小樓時,阿徹不覺有點惆悵,他摸了摸懷裡的一袋金幣,略帶依戀的回頭看了看身後的樓宇,二樓的書房窗戶前,伊琳娜夫人正依窗而立,晨曦的陽光照在她豔麗的臉龐上,象是一抹動人的風景讓人觸目便難以忘懷。
今天是自己最後一次爲伊琳娜夫人畫像,再過片刻,她就要離開這個美麗的小鎮,遠去他方,至於到底是去哪裡,阿徹無從知曉,回想起這半年來和爲伊琳娜夫人繪畫的點點滴滴,往事不知不覺帶着淡淡的離愁別緒飄上心頭。
阿徹不由輕嘆出聲,雖然自己老是動腦筋想多賺點畫錢,但毫無疑問,伊琳娜夫人的闊綽大方纔是最主要的因素,如果換成一個摳門的婦人,哪怕自己的畫像有如畢加索在世,估計在這個奇怪的時空也賺不了幾個金幣。
“最後一筆買賣啦,哎!以後到哪裡去找這樣的肥羊啊。”
雖然今天他以自己前世三十年的經歷和成熟睿智的思想成功套取了伊琳娜夫人三倍的價錢買下了自己的素描,但現在“金主”即將離開,以帕蘭朵小鎮的經濟狀況,他估計再也找不到這麼好的主顧了。
思緒一旦開了頭,就如同出峽的水洪一樣,再也止瀉不住,再往前一點,聯想到自己離奇的身世,阿徹頓時覺得心亂如麻,於是他搖了搖一頭火紅的短髮,彷彿煩惱都能夠隨着這輕微的擺動離他而去。
擡起頭,清晨的陽光和煦的照在臉上,微微有點刺眼,阿徹眯起雙眼,對着萬里無雲的晴空悠悠嘆道:
“穿越啊……,有點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