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小情侶,在屋中卿卿我我,沒有任何人來打擾他們。直到日上三竿,才見歐一峰一個人手中捧着大包小包的一大堆東西走入,放到八仙桌上,才吁了口氣道:“好了,好了,李老弟,你去叫大家進來,聽候老夫差遣。”
李雲龍道:“前輩一早去了那裡?”歐一峰含笑道:“老弟,不用多問,且去把大丫頭和她們叫進來,老夫自有吩咐。”李雲龍不好多問,只得站起身,走出門口,就大聲叫道:“沈姑娘,歐前輩回來了,要你們進來聽候差遣。”
沈若華等四人聽說歐一峰迴來了,叫她們聽候差遣,還道有什麼行動了,就一陣香風,紛紛趕入茅屋。沈若華問道:“爹,我們是不是要去仙人廟呢?”歐一峰呵呵一笑道:“叫你們聽候差遣,就是要派你們工作,並不一定要去仙人廟呀。”
秦畹鳳道:“歐伯伯,那你要派我們什麼工作呢?”歐一峰把桌上幾個大小紙包,分出了一半,然後嘴皮微動,敢情在和兩女傳音入密說話。沈若華、秦畹鳳臉上有了笑容,兩人各自捧起大小紙包,舉步往裡行去。
歐一峰又道:“白秋雲、舒秋霜,你們兩個過來。”白秋雲、舒秋霜依言走上兩步,到了他面前站定。歐一峰又把桌上另一堆大小紙包,朝兩人一推,同樣嘴皮微動,以傳音入密說了一陣,兩女臉上同樣流露出笑容,各自捧起大小紙包,朝右首房中行去。
李雲龍看得心中暗暗嘀咕,說道:“前輩不派晚輩工作嗎?”歐一峰含笑道:“老弟自然也有工作,不過你先坐下來,等一會再說。”一回功夫,後面廚房時傳出一陣刀砧之聲,好像正在忙着。
司馬瓊站起身道:“我到廚房去看看,好像沈大姐她們正在忙着呢。”歐一峰喝着茶,笑道:“司馬姑娘,你還是坐一回吧,不用去幫她們了。”
司馬瓊已經走了進去,果見沈若華、秦畹鳳兩人,一個洗滌,一個割切,廚房桌上,放着雞鴨魚肉,忙得不可開交,這就說道:“沈大姐,要不要我來幫忙呢?”
秦畹鳳急忙用布擦了把手,攔着笑道:“司馬姐姐,這裡沒事,不用你幫忙,你快出去吧。”司馬瓊看她得好生神秘,正要開口。
秦畹鳳咭咭格格的笑了起來,還用手推着司馬瓊,說道:“司馬姐姐,你待一回就知道了。”司馬瓊被她推着走出,經過右廂,聽到房中白秋雲和舒秋霜正好低聲說話,伸手一推,房門裡面下了閂。這就輕輕叩了兩聲,叫道:“二姐,你們怎麼把房門關了呢?”
白秋雲道:“我們正在忙着呢。”司馬瓊道:“快開門呀,我來幫忙不好麼?”舒秋霜輕笑道:“不用了,你不能進來。”
司馬瓊道:“那爲什麼呢?”舒秋霜道:“你待回自會知道。”司馬瓊心中暗暗奇怪,她們都說待回就會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她只好回身走出。李雲龍問道:“她們在做什麼呢?”
司馬瓊道:“沈大姐和秦小妹在廚房裡忙,二姐、三姐卻躲在房間裡,連門都不肯開,不知她們在忙些什麼。”正說之間,保見賈老夫子藍袍黑褂,從門外踱着方步,走了進來,他手上也拿着一個大紙包,看到歐一峰,就呵呵一笑道:“歐老弟,你事兒都辦好了麼?”
歐一峰連忙站起,說道:“都辦好了。”姜老夫子又道:“四個丫頭都交代好了?”歐一峰道:“她們正在忙着。”
姜老夫子點點頭道:“很好。”李雲龍和司馬瓊都已站了起來。司馬瓊看到賈老夫子,認出正是昨晚救出自己,送到賈淑嫺那裡去的白鬍子老伯伯,急忙走了過去,朝賈老夫子身前盈盈拜了下去,說道:“白鬍子老伯伯,你昨晚救了我,我還沒給你老人家叩謝呢。”
李雲龍忙道:“小香,他老人家就是賈老夫子,你要叫他老夫子纔是。”賈老夫子呵呵笑道:“對,對,叫我老夫子就好,老夫平日最討厭人家作磕頭蟲,但你該磕幾頭,老夫生受了,四個丫頭都記在老夫門下,自然不能讓你吃虧,好,好,現在可以起來了。”大袖一揮,把司馬瓊一個人從地上託了起來。司馬瓊被一股無形大力托起,方自一怔。
李雲龍已經聽出賈老夫子的口氣來了,不覺大喜,忙道:“小瓊,賈老夫子答應收你做記名弟子了呢,快拜師呀。”司馬瓊道:“大哥,老夫子要收我做記名弟子麼?啊,弟子給師父叩頭。”果然又待拜了下去。
姜老夫子一攏手,不讓她再拜下去,一面說道:“李老弟,你還要她拜師作甚?老夫方纔不是已經讓她叩過頭了麼?”一面朝司馬瓊道:“你叫我老夫子,可別叫師父,爲師最討厭人叫師父了。”
歐一峰笑道:“恭喜前輩,又收了一個女弟子。”“不收行麼?”姜老夫子拂髯笑道:“老夫總不能讓她吃了虧呀。”一面朝李雲龍道:“來,來,李老弟,現在你的差使來了。”李雲龍道:“老人家有何吩咐?”
賈老夫子走到方桌旁,把手中紙包拆開了開來,裡面是一卷大紅灑金箋,和一方硯臺,一錠松煙墨,和一支羊毫筆,一面說道:“老夫一早去揚州皮包水,順便買回來的,你去舀些水來,替老夫磨墨,老夫要大筆一揮呢。”李雲龍依言舀了水來,就替他磨起墨來,心中暗道:大概姜老夫子又要寫賈太公在此,百無禁忌了。
一會工夫,墨已磨濃,姜老夫子走到上首,要李雲龍幫他擲開灑金箋,那是已經裁好了的一付長聯,一付小對聯,和一幅中堂。姜老夫子提起筆來,飽滿濃墨,就在長聯上落筆如飛,寫了:百輛盈門喜迎風輦八個字。
歐一峰站在一旁,讚道:“姜老人家這筆顏字,真是龍飛鳳舞,墨酣勢勁,好不雄渾。”
“哈哈。”姜老夫子大笑道:“不能寫幾筆,還能當老夫子麼?”歐一峰幫着李雲龍等他寫完,把上聯放到地上,又在桌上鋪好下聯。
姜老夫子又提筆寫了下聯三星在戶,雅奏鶯鳴。李雲龍心中暗道:“這是新婚用的聯句。”歐一峰又幫着把下聯放到地上。
賈老夫子又一付小對聯,寫了:玉燕懷中先兆瑞、石麟天上早呈樣,放下筆來,呵呵笑道:“都是老句子。”歐一峰道:“本來這是討個口彩罷了。”
接着賈老夫子又攤開灑金箋中堂,濡滿了筆,寫了一個擘窠大的「喜」字,纔回頭朝李雲龍道:“李老弟,你去廚房弄些漿糊來,咱們把中堂和對子貼起來了。”李雲龍道:“要貼起來麼?”
賈老夫子一手摸着白髯,呵呵笑道:“辦喜事,自然要辦得像呀。這貼上了,氣氛就不同了。”辦喜事這三個字聽到李雲龍耳中,便料到了幾分,俊臉不禁驟然紅了起來。
歐—峰笑道:“李老弟,這是姜老人家的意思,他老人家收了司馬姑娘做記名弟子,師父替門下弟子主婚,這是天經地義之事,老夫也作了現成的大媒,好替老弟和賈姑娘完成嘉禮。”
李雲龍聽得心頭大爲感激,司馬瓊雖是漲紅了臉,更感動得流下淚來,但是突然李雲龍臉色一變,雖然他不注重這些東西,但是他的身份如果現在和司馬瓊成婚的話勢必會影響秦王府的計劃,於是馬上叫道:“不行。”
賈老夫子和歐一峰聽了一楞,賈老夫子若有所思,歐一峰臉色一變,不明白李雲龍爲什麼要拒絕。而司馬瓊聽了李雲龍拒絕淚流滿面,以爲李雲龍不要他。
賈老夫子笑了笑道:“我應該早想到了。”歐一峰不解的的問道:“賈老前輩的意思是?”賈老夫子看了看李雲龍道:“我們的李小兄弟啊!他的身份不同尋常。”
“什麼意思?”歐一峰不明白。“李小兄弟,你自己說吧!”賈老夫子向李雲龍笑道。“是,我是……”李雲龍把自己的身份和家中的女人都說了一篇。
“原來如此,看來今天的事情辦不成了。”歐一峰聽了李雲龍的話才知道李雲龍拒絕的原因,他純粹是一個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對於這樣的事情有些隨便,但是當他知道李雲龍的身份以後就知道這樣的事情對於李雲龍來說不是由他或者他們這些江湖中人作的了主的,而且現在天下的形勢他也非常清楚,想李雲龍這樣的人如果今天和她人成親的話給他帶來的麻煩,而且李雲龍的未婚妻的父親可是手握重兵的藍家家主,如果他知道的話,那麼這個後果簡直是不堪設想。
“雖然我和小瓊不可成親,但是我們可以訂親。”李雲龍知道如果今天不有所作爲的話會讓他們很沒面子,於是以退爲進道。
“好,訂親也不錯。”賈老夫子點點頭道。李雲龍看向司馬瓊,而司馬瓊知道李雲龍的事情以後又聽見李雲龍這麼說就說明李雲龍心中有他,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於是她和李雲龍兩人雙雙跪了下去,李雲龍道:“老夫子、歐前輩成全之德,晚輩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