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知道而不做爲,意思已經很明白,他不幸被五皇弟言中。父皇的兒子不止一個,雖然他已經是太子,但是,能不能成爲下一任君王,卻不一定。父皇既然不再追究,那就是默許了兄弟之間的爭鬥。
他要的,是一個在爭鬥中最終勝出的兒子。父皇不會爲了一個死人,殺死一個在爭鬥中勝出的兒子的。
太子也好,齊王也好,在他眼裡都是一樣。
聽起來很殘酷,但皇家無情,從來如此。而自己,只要保持不敗,就佔據了優勢,畢竟,現在他已經是太子了。但這些顯然遠遠不夠。因爲他這個位置,也並不那麼穩,隨時可能被人掀下來。
一直以來,五皇弟都是站在他這邊的,因此他一直覺得理所當然。他根本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五皇弟不幫他了,保持中立,或者,站到了他的敵對面,他會怎麼樣。
可惜之前他還沒有意識到五皇弟的重要性,還差點爲了一個顧家的草包大小姐讓五皇弟對他當場反目。
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後,太子決定補救。
怎麼補救?
那自然是看五皇弟最看中什麼,投其所好才能達到最佳目的,取得最佳效果。
五皇弟最看中什麼?以前他不知道,現在,他卻已經知道了。
東宮,歐陽宇擎在自己的書房裡翻看着,他收集了一些前代名家的書畫珍藏,那些東西價值連城,他知道五皇弟眼光高,所以想選幾幅。
可是左選右選,皆不滿意。
最後,他選了三幅畫,一幅是前代名家的《松鶴圖》,一幅是書法聖品,另有一幅是個扇面。每一副都是有價無市的寶貝,他把東宮總管葛天皓叫來,攤開那三幅畫,問道:“你看這三幅寶貝,哪幅最好?”
葛天皓是識貨的,知道這三幅畫都是太子的心頭肉,不由驚道:“殿下,這三幅都是精品,每一幅都極好!”
歐陽宇擎不悅道:“我還能不知道嗎?我是問你,如果這些字畫放在五皇弟面前,他會喜歡哪一幅?”
葛天皓一怔,道:“殿下是要送給英王殿下麼?”
“當然不是!”歐陽宇擎道:“送給一個女子!”
葛天皓聽得一頭霧水,送給一個女子幹嘛要問英王殿下喜歡哪一幅?英王殿下喜歡的能是那女子喜歡的嗎?不過他也是極聰明的人,略一沉吟,立刻意識到,這個女子應該不是一般的女子,是與英王殿下關係親密的人。
他斟酌道:“殿下,英王殿下眼光也是極高的,這三幅字畫都是精中之精,任何一幅,殿下應該都會很欣賞的,這幅《松鶴圖》是前朝的古冰雪前輩的作品,古前輩雖然是女子,卻是書畫大家,她的書畫在當時便千金難求,流傳下來的不多,現在每幅的價值都難以用金銀來論。以在下愚見,殿下既然是送與一位女子,大概這一幅最爲合適!”
歐陽宇擎一聽,也覺得大有道理,把這畫珍而重之地捲起放好,道:“那就這幅了!”
葛天皓道:“殿下,要馬上安排車駕嗎?”
歐陽宇擎笑道:“你去安排吧!”
葛天皓答應一聲,立刻叫人去安排了。
歐陽宇擎看着手中的卷軸,想了想,覺得這些似乎太少了些,又對回來聽候吩咐的葛天皓道:“你去庫房裡取些上好的貢綿,拿兩匹來,再拿一匣子首飾,精緻一點的,隨我出去一趟!”
葛天皓見太子親自操心送禮的事,不由也對那位女子十分好奇,聽說太子竟然要帶他一同前往,忙着手去安排了。
威遠侯府,顧妙珠已經擬定了兩天後聚會的人選,因爲威遠侯有一片四季海棠即將開放,顧妙珠定名爲海棠花會。母女兩人擬定的名單中,幾乎所有三品以上京官家待字閨中的嫡小姐和嫡公子,都在其中。皇子之中,有齊王,鄭王,秦王,還有六皇子,四公主。
至於太子和英王,太子身份尊貴,又是纔回京城,她們沒有預計在內,而英王殿下,前幾天威遠侯府二管事顧遠剛剛得罪過他,她們覺得還是不要去碰一鼻子灰的好。
雖然如果太子或英王其中一位能來,府中的聚會能上一個檔次,也倍兒有面子,但這面子也不是這麼好掙的。
因此,英王也沒有排在預計之內。
正當母女兩人對着名單看看是不是有遺漏時,顧宏來報,太子來訪。
聽到這個消息,孫芳玥和顧妙珠面面相覷,都以爲聽錯了,孫芳玥更是急聲道:“你說什麼?太子?”
顧宏拱手道:“回夫人,正是太子。在下得到門房通報,立刻來向夫人通報!”
孫芳玥看看顧妙珠,看着女兒的花容月貌,心中突然漫上一絲喜悅,太子爲什麼會來?有道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現在侯爺還沒有回府,太子來訪,自然不是爲了侯爺而來。難道是因爲妙兒在京城裡名聲越來越響,太子慕京城才女之名而來嗎?
孫芳玥忙道:“請,趕緊請!”
說着,她立刻起身,走了幾步,又道:“趕緊帶人隨我迎接!”她還特別對顧妙珠道:“妙兒,你也隨我一同迎接!”
顧妙珠是閨閣女子,這麼出迎拋頭露面是不太妥當,但是,太子是一國儲君,身分尊貴,不同一般。另外,顧妙珠有京城才女之名,再說,雖然男女授受不親,平時自然是不方便見面,但是現在由她這個威遠侯府的管事夫人帶着一起出迎,就不同的了。也不怕招人閒話。
等到孫芳玥帶着一大撥人快步出迎,來到門口時,果然見到太子的轎子就停在府門左邊不遠處,太子一身常服,錦衣華帶,丰神如玉地負手站在門口,脣角含笑,無比尊重,也無比風度瀟灑。
孫芳玥忙帶着顧妙珠等人跪迎:“恭迎太子殿下,不知殿下光臨,有失遠迎!”
歐陽宇擎笑得很親切,伸手虛扶,道:“夫人請起,是我來得匆促,不速而至,打擾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