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顧汐語已經到了河中,突然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把她的腿緊緊扯住,一股極大的力道要把她向水底拉。
那股力道十分莫名,一旋一旋的,越束越緊,將她身子一點點往下拖去。
顧汐語在那股力道出現的時候,心中就是一驚。
她有過被人扯着往水底拉的經歷,但此時卻又有些不像,被人拉着着力點是一個地方,可是此時她的雙腿卻像被什麼東西緊緊纏住,是全方位無縫隙地纏住,着力均勻,這種根本不像人力。
要麼是水中某種身體柔軟柔韌的生物,比如蛇,烏賊之類的。要麼那便是顧汐語剛纔大意,漏算了的一樣,水底暗流,不是普通的暗流,而是比暗流更可怕的漩渦。
那漩渦會把人生生地旋進去,就像有許多雙手在拼命拉扯一般,只要進入了漩渦的中心,就再也沒有掙脫的可能。
顧汐語的身子在水中不再向前,似乎在掙扎着,那樹林之中觀望的弟子立刻發現了,他搖着頭,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那片青絲秀髮,輕聲道:“要是肯等其他人來了一起齊心協力做個木筏,不比獨闖要安全得多?自尋死路,那也怨不得人!白長了這麼漂亮的一副臉蛋,卻沒長腦子。”
再美麗的人,也將在這河中失去生命。
而一個死人,不論美醜,都已經不重要了。
他覺得顧汐語的命運已定,所以不再繼續觀察,隱入林中再不見了。
顧汐語發現不是水底生物之後,心神稍定,從腿上傳來的力道顯示,她所處的地方並不是漩渦中心,但是漩渦的力道太強,在水中簡直是它的天地,如果她再沒有動作,最多兩分鐘,她就會被這漩渦吞得乾乾淨淨。.pbx.
這河水,表面看起來風平浪靜,誰知道水底竟然是這麼兇險?
到底還是大意了,遇到這麼大吸力這麼猛的漩渦。如果她在第一時間知道這裡有漩渦,只需要用仰泳,便能遊過。可她並不知道,此時已經卷入邊緣,仰泳已經不可能了。
顧汐語深吸一口氣,保持着冷靜,此時向反方面遊反倒是浪費體力,隨着漩渦不動作也是死路一條,再想保護左手中的包裹不溼已經不可能,她仔細分辨了一下漩渦的流向,沉入水中,開始順時針潛泳,在學游泳的時候,有經驗豐富的人告訴過她,沿旋渦的切線順漩流方向加速遊,便能擺脫。
顧汐語的努力沒有白費,在她的努力控制之下,並沒有被繼續捲進去,當感覺到被漩渦拖拽的感覺明顯減弱後,她立刻奮力向外遊。
這完全是生死一線,稍有不慎,捲進去就再沒有活命的機會了。
任何人在遇到這情形時,難免慌亂緊張,顧汐語心中也不是沒有驚慌的,只是她知道沒有別人能幫她,只有靠自己。
這種生死博鬥,是與大自然之力相爭,人力實在太過渺小,她連一點僥倖之心也不敢有,除了認真應對,隨機應變,再也想不到其他了。
終於,腿上那種拉扯的力道一道,她整個人躥出了水面,當再次呼吸到新鮮空氣時,顧汐語長長地鬆了口氣,她仰躺河面,調整呼吸,這時候體力已經消耗了大半,仰泳既能避免再遇水底漩渦,又能保持體力。
等喘過這口氣來之後,她才感覺到手中似乎緊緊抓着什麼東西,側頭一看,不禁失笑,剛纔在漩渦之中太過緊張,就好像任何一個落水之人的反應,把手中抓到的東西緊緊地抓着,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不例外。
而她抓着的,就是她之前準備放棄的包裹。
只是此時包裹已經溼了。
藥草溼了沒事,衣服溼了就沒有乾衣服換了,還是得穿着身上這套溼衣。
突然她覺得這水流比剛纔更暖了。
不但暖,而且暖得很奇怪,好像那份暖意不僅只是在身體外面,而是滲入了身體裡面,滲入血液,滲入五臟六腑。
那份暖意一點一點地蠶食着她,讓她即使身子泡在水中,卻仍然覺得有些燥熱難耐。那熱量讓她煩燥,讓她無法靜心,更讓她感覺到一份恐慌。
顧汐語的臉色瞬間變了,哪怕剛纔面對漩渦的時候,顧汐語也沒有這樣面色大變。
身爲一個醫者,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她這是怎麼了?
原來,這河裡,真是危機重重,那漩渦,原本已經能要人命,若不是她水性好,此時已經沉身湖底,死於非命。
可那旋渦竟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卻是這湖水裡的毒。
她已經試過幾次,用植物,用動物,那些植物動物都沒有事,她竟然忽略了,有一種毒,對植物和動物根本沒有傷害,即使中了,也沒有多麼明顯的中毒跡象。
她從最開始考慮的就是能不能毒死人。
可是,她卻沒有想過,有些毒,爲的不是毒死人。
這河水之中,竟然帶着媚毒,也就是俗稱的春-藥。
一整條河的河水都帶着媚毒,這這這鬼醫島果然邪惡得沒了邊了。
顧汐語看看周圍的樹林,想到那林中的瘴母,想到林中成片的藥材和毒藥毒物,想到林中那些溼氣匯聚的溪流,頓時明白,這河水毒物的形成,應該也是由此而來。
再在這裡泡着,不等上岸,她就要媚毒發作了。
那毒,怎麼解?
顧汐語此時心中真正驚惶起來,她雖然是來自於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接受過最先進的知識,觀念也並不陳舊古董,但是,思想開放不代表行爲開放,愛情那麼神聖,她從不會玩弄和褻瀆,她的身體,也只能給那個她真正愛的也愛她的人。
她絕不會因爲中了媚毒,就隨便找個男人來解毒。
顧汐語心中驚惶,這時候也顧不得再去注意水下有沒有危險了,包裹已溼,也沒了顧慮,立刻手腳齊用,向對岸游去。
水流不息,明明是涼水,但顧汐語卻覺得身體裡越來越熱,而且,那份燥熱似乎讓她身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