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卓陽道:“娘,今天下午的事,你是不是要說明白?爲什麼那麼好的機會你要放過?”
孫芳玥淡淡地道:“我自有道理。”
顧卓陽不滿地道:“娘,就爲你這一句道理,我們放棄了那麼好的機會,下次還不一定會有這樣的機會。你一向爲我和妹妹作想,爲什麼這次竟然做出完全不同的事情?你一句自有道理,叫我們怎麼理解呀?”
顧妙珠也道:“是啊,娘,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我們不知道的?你要是不告訴我們,我們怎麼知道以後怎麼行事?”
孫芳玥看了顧妙珠一眼,又看了顧卓陽一眼,道:“妙珠,這麼晚了,女兒家不要晚睡,對身體不好,你回去睡吧!”
這時候不過是亥時,顧妙珠自然明白,這是孫芳玥不想把事情說給她聽,要支開她。她心中有些不悅,站着沒有動。
顧卓陽道:“妹妹,你先去睡吧。我和娘談談!”
顧妙珠停頓了一下,道:“好吧,那我先去睡了。”
顧妙珠離開後,孫芳玥又把身邊近身侍候的下人遣走,顧卓陽明白,孫芳玥要說的事情肯定是帶着機密的,不然,她怎麼會把身邊的人都遣走呢?因此,他也把小廝支走了。
這時候,整個後廳裡只有他們母子二人,孫芳玥似乎還不太放心,又去門口看了又看,然後把門緊緊關上,這纔回到房中,可是,她坐到椅上時,卻顯得心神不靈,下意識地去拿茶杯,杯中的茶已經冷了,她卻渾然不覺,喝了一口。
刺骨的冰冷順喉而下,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冷戰,擡起頭來,看到顧卓陽探究的眼神,終於苦笑道:“卓陽,我這麼做,實在是不得已,有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會發展成什麼樣子。但是你要相信我,我都是爲了你們兄弟和妙珠好。你們都是我的孩子,我這一輩子的努力,也只是爲了你們!”
這點顧卓陽自然明白,孫芳玥一直蠅營狗苟,不但地算計,又把顧汐語養成一個爹不親孃不愛神憎鬼厭的廢物,爲的就是給他們兄弟和妙珠鋪平道路。
而且她做得很成功,自己進了皇家凌雲學院,這是傳說中一腳已經踏進官場的陽關大道,從凌雲學院畢業出來的學子,最低也是六品官,稍有後臺的,入職就是五品官也不在話下。
如果能在科考的時候再拿個狀元榜眼什麼的,那更是了不得,四品也是有可能的。這簡直是一步登天,比寒門學子要少奮鬥二十年。
那個只有嫡子才能進去的學院,孫芳玥吹了多少枕頭風才能讓顧柏楊去厚着臉向皇帝要一個名額啊?
所以,顧卓陽道:“娘,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娘應該讓我知道得更多。好好的機會你不把握,以後就不會有這麼好的機會,娘要是不說明白,我怎麼能服氣呢?”
孫芳玥長嘆一聲,看着顧卓陽,神色複雜莫名,數度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從何說起。
顧卓陽等得有些心焦了,不禁道:“娘,到底是什麼事啊?”
孫芳玥張了張嘴,她突然想到什麼,又跑去門邊,猛地拉開門,向外看去,外面什麼人也沒有。她再次把門關好回來,一副惶然的樣子。
顧卓陽不明白,爲什麼娘變得這麼小心謹慎,她要說的話到底有多重要啊?竟然一再怕門沒關好,一再怕被人聽了去?
這麼一想,顧卓陽不自覺也緊張了些,道:“娘,你放心,沒有人!”
孫芳玥喃喃道:“我知道,沒有人。”
她擡眼看向顧卓陽,終於下定了決心,道:“陽兒,你現在日子過得好不好?”
顧卓陽不解地道:“好啊,我是威遠侯長子,凌雲學院學生,在京城的貴公子圈裡也小有名氣,爹爹官居一品,我錦衣玉食,受人仰視,怎麼會不好?”
孫芳玥眼神複雜地道:“可是,娘心裡一直藏着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藏了十九年了,你已經十八歲,這個秘密一直讓娘不安。娘怕這個秘密一旦泄露出去,你現在有的好日子,就不再有了。”
顧卓陽大驚失色,孫芳玥的話裡似乎透着什麼隱秘的訊息,而且,事情很重大?他驚疑地道:“娘,你到底要說什麼?”
孫芳玥一字一字地道:“陽兒,你知道嗎?其實,你不是你爹的兒子!”
顧卓陽雖然知道孫芳玥接下來說出的話必然是十分重大十分讓人震驚的,卻完全沒想到竟然是這麼一句話,他驚得站立不住,不由向後退去,他的身後就是椅子,他無力地跌坐在椅上,怔怔地看着孫芳玥,一臉的難以置信,一臉的震驚莫名。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搖頭,道:“不,不會的,不可能的,這怎麼可能?這根本不可能!”
孫芳玥能想到說出這句話後顧卓陽的反應,她清晰地道:“你一直問我,爲什麼今天讓你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是因爲,我不敢冒險啊。”
顧卓陽猛地搖頭,他覺得他聽到了這世間最荒謬的話,他怎麼可能不是顧柏楊的兒子?他是顧柏楊的長子,雖然是庶出,卻也是尊貴無比的一品武侯的長子,凌雲學院的學生,怎麼可能不是顧柏楊的兒子?如果他不是顧柏楊的兒子,那他是誰的兒子?
不,娘一定是在騙他的,娘已經嫁給爹十九年,他今年十八歲,這完全對得上,娘一定是騙他的,對,一定是騙他。
這麼一想,他立刻充滿希望地看着孫芳玥,語無倫次地道:“娘,你是騙我的對不對?我怎麼可能不是我爹的兒子?我當然是顧柏楊的兒子,我只可能是顧柏楊的兒子啊!”
孫芳玥苦笑道:“陽兒,我也希望你是。如果你是,我何必還要守着那個秘密提心吊膽,我何必還要擔心你的身份敗露?可是,現在我擔心瞞不住。”
“爲什麼?”他急切地道:“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會說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