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對上號了!沐之秋一直想不通那個冒牌貨或者精神病是怎麼會想到用寄生蟲來控制大皇子的,這個時代的人可不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能想到寄生蟲這種稀罕的玩意兒。有了玩偶師,一切的不可能可不就變成了可能嗎?那樣一個邪惡到令人髮指的人,能控制布偶,還能將臉轉移到身上去的妖人,培育出來幾種亂七八糟的寄生蟲有什麼稀罕?
“你師父怎麼會認得玩偶師培育的寄生蟲?他認識玩偶師?”
“師父跟玩偶師是仇人!”
沐之秋脫口讚道:“雲清果然有個非常厲害的師父!”
“彼此彼此!”
忽地愣住,師父和師父,都與玩偶師有仇的師父,甚至能打探出倭國皇室秘聞和褚國皇室隱憂的師父,雲清的師父和自己的師父老頑童,他們之間有什麼聯繫?
怎麼會那麼巧?怎麼可能那麼巧?所有的巧合都圍繞着靜安王朝的皇宮,那麼,她是不是還遺漏了某些更加重要的巧合?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另一個巧合,沐之秋的身子不由地晃了幾晃。
上官雲清嚇了一跳,趕緊扶住她,“之秋?你沒事吧?”
沐之秋面色煞白,哆嗦着嘴脣道:“雲清?你能不能把衣裳脫下來讓我看看你的身子?”
啊?之秋她在說什麼?魔怔了麼?上官雲清目瞪口呆。
誠然,他的身體被之秋看過不止一次,但每一次,他都作爲病人在接受她的治療。可是現在,無關醫者與病人,卻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最要命的是他愛她,可她卻不愛他,而且她還是蕭逸的妻,這裡還是褚國公主下榻的驛館。即便是醫者對病患的正常體檢,以他和她的身份,在這裡進行是不是也不妥當?
見上官雲清滿臉驚恐,連冷汗都冒出來了,沐之秋便知道他想岔了,沉聲道:“不用脫褲子,你只要脫光上身讓我瞧瞧便是!”
見她說得慎重,上官雲清不由點了點頭。走到門前將門拴好,又將所有窗戶全部緊閉,這纔回到桌前,將上衣緩緩脫去。
待上官雲清白皙美好卻略顯單薄的上身裸露出來,清楚地看見她想要證實的東西時,沐之秋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趴在地上。
在上官雲清的小腹上有一塊硬幣大小的胎記,這塊胎記沐之秋不止一次在雲清身上看到過,只是以前她從未留心過而已。
哪個人身上不長几顆痣、一兩塊胎記的?有胎記實在不是什麼大事,就跟每個人都會長頭髮一樣。
可是現在,現在看見這塊胎記,沐之秋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因爲她在另一個人的身上看到過同樣的胎記,那個人卻是她最親最愛之人。
蕭逸!在蕭逸的小腹上,也有這麼一塊胎記,同樣的位置,同樣的顏色,大小形狀無一不同。上官雲清和蕭逸?他們倆是什麼關係?
沐之秋覺得有什麼在腦子裡將要破土而出,但她卻抓不到,是什麼?是什麼?
尼瑪!這個時代的事情還能不能更狗血一點?這是要她的命啊?
沐之秋突然開始後悔了,這樣的驗證不但冒失,一旦泄露出去必將引起一場血雨腥風。以蕭逸一統天下的野心和睚眥必報遇佛殺佛的性格,他會毫不手軟地殺了上官雲清,甚至將所有相關的人全都殺人滅口,或許連月月這樣的孩子都不會放過。
作爲蕭逸的知己,沐之秋能體諒蕭逸想奪天下的野心,作爲蕭逸的妻子,她也能體諒蕭逸身爲男人的尊嚴。可是作爲雲清的朋友,作爲一個醫者,她不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至少在真相披露之前,她要阻止這場浩劫。
沐之秋的動作很快,幾乎是下意識的,迅速拾起上官雲清的衣裳神經質地套在了上官雲清身上,甚至連胳膊都沒伸進袖子裡,她就像害怕被人偷窺一般,將上官雲清的衣領拉得高高的擋住脖子,又將腰帶纏了又纏,要不是腰帶長度不夠,她大概會直接將上官雲清纏成木乃伊。
上官雲清十分驚詫,“之秋?”
沐之秋脫口道:“雲清?你且記住,這世上,除了我之外,你再也不能讓其他人看見你的身子,連你師父也不可以,誰都不行!”
這話說的,很容易令人誤解好不好?上官雲清頓覺臉上一熱,避開她的視線輕聲道:“我知道了!”
“我要你發誓!”
“?”上官雲清愣住,在他心裡,之秋早已是他的妻,他的身子自然只能給她一人看,無需之秋提醒,他也會注意。可是,之秋這般反常,顯然與他的想法不一樣。
不過,她既然不願意說,他便不問。點點頭,上官雲清坦然應道:“好,我發誓,這輩子,除了你,我絕不會讓任何人看見我的身子,只要我還活着!”
愣了一下沐之秋纔回過神來,這個要求很過分餒!萬一被蕭逸知道了,會不會聯想到她和雲清有姦情?
趕緊後退兩步在桌前坐下,轉移話題道:“雲清,既然你和你師父猜測這個倭國質子就是假裝蕭夜的冒牌貨,那他也是我師父尋找了多年的那個仇家。”
“是!”上官雲清點頭,“我和師父認定這質子就是假蕭夜,也和生死門門主有關。上次假蕭夜能輕而易舉從靖王府擄走你,就說明他身懷絕技。一個身懷絕技的人,爲什麼要冒充蕭夜躲在霞帔宮裡這麼多年?雖說一個癡兒大皇子的身份是極好的掩護,但皇宮實在不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就算不暴露身份,也時常受到皇子公主們的凌辱毆打,除非這個假蕭夜天生喜歡受虐,不然他實沒理由留在宮裡備受折磨。哪怕靜安王朝容不下他,他也可以去倭國或者褚國生存,可他這麼多年卻一直在霞帔宮待着。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有什麼仇家,這仇家的勢力非常大,不管他隱藏在倭國、褚國還是靜安王朝,都有可能遭到追殺,只有連生死門門主都破解不了的靜安王朝皇宮底下的密道才能成爲他苟延殘喘的最好地方。你曾告訴過我害死生死門門主女兒的仇家就隱藏在靜安王朝的皇宮裡,此人是玩偶師的徒弟,但門主卻不知道他是男是女。那時我便覺得奇怪,生死門門主和玩偶師是同門師兄弟,便是門主的本事不及玩偶師,那些手段卻也該是他熟悉的,既然知道皇宮地底下有密道,門主又怎麼可能找不到此人?直到此番我與師父去褚國探聽到那質子也是玩偶師的徒弟,且不但繼承了玩偶師的衣鉢,還極其擅長培育毒蟲,我才恍然大悟。定是門主曾在皇宮密道內吃過虧,所以纔多年追蹤此人而不得。”
上官雲清果然聰慧過人,有些事情沐之秋和蕭逸只告訴了他一點皮毛,很多最機密的事情都是瞞着他的,可他卻能利用她的思維方式將這些蛛絲馬跡全都串在一起理出頭緒來,當真是文曲星下凡。
“沒錯,剛開始師父說他知道仇家隱藏在皇宮裡,他卻找不到時我也很奇怪,以師父的智商,既然知道皇宮地底下有密道,怎麼可能猜不到此人應該就藏在裡面?按理說師父能創建生死門,還能造出可以移動的地宮,什麼樣的密道機關他都應該能夠破解,除非那些密道機關有着他都不知曉的兇險。蕭逸一直沒告訴我他是怎麼被老太監送進霞帔宮密道追蹤到西施湖的,我也一直沒問,直到蕭夜被那冒牌貨害死,我在蕭夜身上發現寄生蟲我才明白。蕭逸在密道里一定遇到過類似的毒蟲、寄生蟲這樣的東西,而且九死一生,便是他也躲避不開。我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想必這些東西十分兇險,且變化無常,否則蕭逸不可能瞞着我,我師父也不可能這麼多年任由冒牌貨躲在密道里不出來。想那年初一晚上,師父在燈會擂臺上丟下的那個身染寄生蟲的病人,應該就是從冒牌貨那裡得來的吧?師父自己大概也不知如何醫治,所以看見我從那人腹內誘出那麼大一條寄生蟲纔會那般吃驚。也因我能對付這些寄生蟲,他才生出了擄走我幫他尋找仇家的念頭來。”
“正因如此,我和師父此番打聽到質子是玩偶師的徒弟立刻就想到了假蕭夜。這世上哪有這麼多巧合,所有人都是玩偶師的徒弟?再聯想到當年質子與婷芳小公主的淵源,我和師父更加肯定了這個想法,一個在倭國和褚國都早已是死人的人,除了靜安王朝這個離婷芳小公主最近的地方,他還能藏在哪裡?所以,倭國質子、假蕭夜還有小殤,他們就是同一個人!”
“如此說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沐之秋凝眸道:“當日我和蕭逸大婚,沐之冬曾經和一倭人勾結陷害我被柴房捉姦,那個倭人就是假冒蕭夜的冒牌貨。當時我就察覺他對我孃親有着一種特殊的感情,在看見沐之冬易容成我的真實容貌後,他竟意亂情迷將我誤認做我孃親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如今看來,確定無疑。不止精神病、倭國質子、小殤和我師父你師父的仇家,還有那個一直隱藏在宮裡的幕後黑手,也就是在‘死亡谷’追殺我們的人,都是同一個人。”
“不對!”上官雲清搖搖頭,“之秋你前面分析的都很有道理,我也相信假蕭逸、倭國質子、小殤和生死門門主、我師父的仇家都是同一個人,但那幕後黑手應該不是。你當初說過生死門門主的仇家是他師弟的徒弟,他們所修習的駐顏術和換顏術都需是童男童女之身。追殺你的幕後黑手分明是宮裡的一位娘娘,怎麼可能是你師父和我師父的仇家?我們是不是遺漏了什麼?”
雲清喲!你能不能別這麼聰明?你不過是一介平民,又沒有蓋世武功,看事情那麼犀利做什麼?你天天在皇帝身邊行走,我如何保你全身而退?難道你不知道很多時候需要難得糊塗嗎?
默了默,沐之秋垂眸:“童男童女之說本來就漏洞百出,要不然老頑童怎麼可能娶妻生女?不過都是混淆視聽的障眼法罷了,怎能相信?”
障眼法?愣了愣,上官雲清眸中倏地閃過一絲瞭然,之秋啊!你這般護着我,我便配合你裝裝傻又有何妨?
“之秋說的對,是我迂腐了!”話鋒一轉,又道:“本是個人恩怨,但卻牽扯天下蒼生,之秋可知一旦靜安王朝的國君和褚國國君同時暴斃,將會發生什麼嗎?”
“嗯!”沐之秋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