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麼喜歡她嗎?”天箏長公主歇斯底里地喊起來:“她是沈墨白的娘子,現在還給沈墨白生了兒子。
就算沈墨白死了,還有肖慕、卓雲騰、鳳棲。
一大堆人都在等着她,怎麼也輪不到你,你……”
“夠了!”男人終於惱了:“不想跟着我你隨時都能離開。
但你記住,不是我的盟友,就會是我的敵人!”
天箏長公主的身子一軟,癱倒在地:“麻姑是我最後的籌碼,你殺了她,我該如何調動那些死士?
你讓我以後依靠誰?”
“那是你的事!”男人又嗤笑一聲:“對你這種沒腦子的女人來說,有那些死士和沒有,是一樣的。”
說罷,再也不理她,男人推門出去。
待走到那片豔麗的花海前,他一綠一褐兩隻眼睛裡才顯露出一絲疲憊和茫然。
跟在他身後的侍衛心頭微驚,不由問道:“殿下?既然天箏長公主那麼着急,我們何不?”
“現在還不是時機……”男人煩躁地揉揉太陽穴,苦笑道:“二十多年都等過來了,不過再多等些時日,有何不可?”
“非要等他麼?”
男人倏地轉眸盯住侍衛,眼睛裡涌動着騰騰殺氣,“你敢質疑他?”
“屬下不敢,屬下不敢!”侍衛被嚇得撲通跪倒在地,一疊聲道:“屬下只是心疼殿下您!
江山社稷是您打下來的,爲什麼要拱手讓給他?”
“心疼我?嗤!”男人笑起來:“你以爲我利用索亞人,利用遺忘村莊,利用西京,利用天箏長公主,爲的是自己做皇帝?”
見侍衛滿臉期待地望着自己,男人的眸光一凜,道:“你們永遠都不知道殺人的樂趣,永遠都不知道,他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
以後,我再也不想聽見有人質疑他。
不管是你,還是你的手下。
再有人犯,殺無赦!”
“諾!”侍衛戰戰兢兢地退下,走遠了,才吐出一口氣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侍衛離開後,男人卻在花海中躺下來。
你說,我們是一羣失去靈魂的人。
你說,上帝創造了我們,同時又拋棄了我們。
你說,嗜殺並不是我們的本性,那是爲了救贖。
你告訴我們,紅色是最美的顏色,血腥是最香甜的味道,鮮血是最溫暖的液體。
所以我們殺戮,我們肆意而張揚。
我們,讓墮落變成一種永恆。
你讓我們迷失的靈魂在暗無天日的世界裡,找到唯一的光亮。
可是,當我們所有人都匍匐在你腳邊,無比期待時,你卻拋棄了我們。
你說,那不是地獄,那是天堂,是屬於你和她的天堂。
你說,你要第一個找到她,讓她,變成你一個人的永恆。
所以K,我不殺她,也不允許其他人殺她。
我把她留給你,她是你的祭品,是你的獵物,也是你的救贖……
智親王府,懺心閣內。
“我要和你一起去!”紀青靈斬釘截鐵。
看她一眼,沈墨白同樣固執:“不行!我和肖慕、鳳棲去就夠了!”
“你說過,這輩子再也不離開我,再也不讓我離開你的視線。
你騙我!”紀青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立刻眨出水汪汪的淚花。
無奈地看着耍賴的小女人,沈墨白輕嘆一聲:“罷了!我也不去了,與你一同留在家裡陪煊兒。”
煊兒,小妖孽的乳名,大號沈鴻煊。
鴻,大也,煊,光明。
一個牛叉叉,比他老子還要老氣橫秋的名字。
紀青靈本來不同意,因爲煊與軒同音,總讓她想起沈明軒。
可沈墨白小時候在古井裡待怕了,異常渴望光明,說什麼也要給兒子充足的、大大的光明。
且,按照他的理論,沈明軒、沈鴻煊,聽起來就跟兄弟倆一樣,多好,沒得讓人覺得沈明軒也是他們的兒子。
對於這個說法紀青靈很滿意,所以痛痛快快地答應了,甚至覺得她的妖孽夫君簡直就是個天才。
可是此時,看着將肖慕和鳳棲撇在一邊,只管逗煊兒玩的沈墨白,紀青靈卻直想罵娘。
鳳棲看看快要七竅生煙的紀青靈,再看看無動於衷悠然自得的沈墨白,終於皺眉道:“也好,你們倆都別去了。
不過是麻姑的屍體,紫煙和紫雲都確認過了。
我和肖慕過去也是例行公事……”
“紫煙說那具拼湊起來的屍體有點問題。”肖慕突然打斷他,說道。
他一直沒說話,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三個人的目光不由都落在了他身上。
紀青靈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怎麼個有問題法?”
“我還沒看見屍體,不知道。
紫煙說,她就是感覺不對勁!”
感覺?紀青靈皺皺眉。
這是她的理論,是最早帶着紫煙去燕子塢尋找如風時,她觀察客人無意間灌輸給紫煙的。
紫煙的性子雖不像紫雲那般大大咧咧,但握刀慣了,難免生硬。
但就從那次之後,這丫頭倒是變了不少,開始下意識地留意身邊的每一個人,甚至一草一木。
每個人認知犯罪的能力都不相同,有些人有驚人的天賦,但有些人,只能通過後天學習來彌補。
紫煙的悟性並不是很高,但勤能補拙。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積累下來,紫煙現在完全可以做一名合格的刑警。
很顯然,紫煙是發現了什麼,但沒有十足把握,所以不敢輕易下結論。
如此,她就更有必要走這一遭了。
扭頭看看沈墨白,紀青靈道:“既然你這麼喜歡在家陪兒子,那今日就由你來帶煊兒。
我跟肖慕和鳳棲一起去拋屍現場看看。”
“啊?”沈墨白一愣。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寶貝娘子已跟着肖慕走出去了。
“該死!”趕緊站起來,想喚來乳母或者紫藤和紫玉,又覺不妥。
話說平素都是肖慕幫忙帶兒子,他看着就煩。
今日肖慕要去驗屍,不管小妖孽了,他怎麼覺得這麼不適應?
想了想,索性解開衣襟,將小妖孽往懷裡一揣,沈墨白拎起披風便追出去。
嘴裡還嘀咕道:“走那麼急做甚?秋風甚涼,仔細凍病了怎麼好?”
“撲哧!”鳳棲幸災樂禍地笑道:“我看了,這世上能治得了你的,也只有青靈和肖慕了。”
“你給我閉嘴!”
他承認,寶貝娘子治得了他。
可肖慕算個什麼東西?憑什麼每回都用軟刀子捅他?還捅得那麼準?
雖然氣惱沈墨白將兒子也帶來現場,但來都來了,生氣也沒用,紀青靈只好給兒子戴了個大口罩,讓沈墨白抱着兒子遠遠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