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張口卻未曾發出聲音後,傲狂深吸一口氣竟然向德壽茫然問道:“我應該叫你師父嗎?我,我應該嗎?”
傲狂不同的語氣不同的心態問出這相同的問題後,衆人頓時愣住,尤其是被綁了起來的冷玄冥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傲狂與德壽二人。
看着冷玄冥全然不信的神色,傲狂緩緩說道:“火勁屬性與我同出一脈又十分清楚《狂炎烈焰心經》的行功路線。普天之下還能有誰?當年你們三人義結金蘭,雖然數十年不見,你就當真一點都沒有察覺出來?”
話音落下,德壽頓時嘆了口氣迴應道:“你是我徒弟,也是我衣鉢傳承之人。你說你該如何稱呼我?”
聽到德壽的話語,冷玄冥心中最後的一點懷疑也緊跟着消散,剩下的只有茫然與無措。而此時的傲狂也如冷玄冥那般茫然一片。半響無語後傲狂轉移話題,帶着詢問語氣指着重傷在地的扎牙篤向身後的趙敏問道:“他剛纔說你們快要成親了?你答應了?真的嗎?”
此時趙敏看到傲狂認真的模樣,張口有些慌張的迴應道:“聖上已經下旨,我身爲朝廷的郡主是,”
不給趙敏繼續說話的時間,傲狂立即打斷道:“夠了,我不想聽你說。”
話語說完,傲狂便腳步虛浮的在衆人視線中,緩慢的向着扎牙篤走去。就在這六七米的短暫路途中,傲狂想着德壽,想着七王爺,汝陽王。想着他們與自己之間簡單又牽連甚廣的微妙關係。腦海中回憶起德壽自出現到現在的所有舉動以及對自己的態度後。而後傲狂嘴角帶着壞笑的來到扎牙篤身前輕聲問道:“你們的皇帝親自下旨爲你賜婚,但是就憑你這廢物配得上敏敏嗎?”
“你纔是廢物。敏敏一定是我的。”扎牙篤望着眼前的傲狂憎恨怨毒的厲聲道。
聽完扎牙篤的話語,傲狂猛的咳嗽幾聲,而後側身看着一旁的七王爺對扎牙篤詭異的問道:“我很想知道,是不是一定要遵守聖旨?”
“當然不能違抗。”
此時傲狂詭異的笑着,笑的十分開心,也極爲痛快。冷笑着繼續問道:“還有一個問題。”隨着話音,右腳上前半步看着近在咫尺的扎牙篤,傲狂一字一句帶着徹骨陰寒氣息的問道:“你死了,對大家都有好處。”
隨着話語的說完,傲狂側開身體將手中還在跳動着的心臟展現在衆人眼前。握着扎牙篤血淋淋的心臟看着他口中不斷嘔出血液,傲狂隨後在七王爺等人驚愕的瞬間,將手中還在跳動的肉團輕緩放入他心口拳頭大小的坑洞中道:“還給你。”
直到扎牙篤死不瞑目的嚥下最後的氣息,七王爺才猛然回過神來嘶吼道:“兒。”
然而他身旁的汝陽王立即一腳踹向傲狂腹部的同時向周圍士卒下令吼道:“拿下他。”
此時傲狂那殘破不堪的身軀承受汝陽王腳上的勁力後,竟被踹的吐出五口粘稠的血液。倉促無力的隨之倒退幾步,將要栽倒瞬間被趙敏重新抱住。看着盡是溫柔關懷神色的趙敏,傲狂嘔出口血沫笑道:“呵呵,就算你想嫁也嫁不出了、哈哈哈。”
看到傲狂現在還有心思說笑,趙敏埋怨的怒道:“你,你還敢殺人。你不要命了?你,”
不等她說完,傲狂嘟嘟嘴脣看着旁邊站着的德壽向趙敏道:“有什麼不敢的?我需要擔心嗎?”
傲狂毫不掩飾的話音落下,德壽竟然沒有絲毫怒意的捋了捋銀鬚讚賞道:“夠狠,夠毒,很狂妄也很聰明。有我年輕時的風範。”
就在這說話間的功夫,周圍士卒的兵刃皆是對準此時毫無還手之力的傲狂。不屑的看了眼這些人的作態,已經沒有任何話語權的傲狂索性眯着眼睛靜靜享受趙敏懷抱的溫柔。
果然就當那些士卒準備進一步行動時,德壽冷聲道:“你們好大的膽。”
冷漠無情的語氣充斥着濃濃的威嚴與冰寒的殺意。片刻後七王爺眼眶紅潤的悲痛道:“我,我,他他殺了”
聽着他斷斷續續的話語,德壽毫不在意的迴應道:“今天的事情到此爲止,你兒子的死會有交代的。”片刻後不見周圍士卒退後,德壽的聲音更加寒冷的說道:“要我動手嗎?”
不甘心的七王爺也只得忍下這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喪子之痛。
看到士卒退下,德壽來到傲狂身前指着先前被殺的二十一位黑袍人的屍首道:“我年輕時培養的‘黑殺軍’就這樣死了,你說我怎麼懲罰你?”
“我還有什麼資格談條件?”傲狂自嘲的反問道。
凌空將傲狂散落的長刀吸入手中,德壽反手一刀斬斷冷玄冥身上的繩索後讚歎道:“好刀,不比倚天劍差。跟我回去安心養傷。我不會你,終有一日你會心甘情願的叫我一聲師父。”
“求你件事。”傲狂猶豫再三後,還是向德壽說出了這句話。
點了點頭,德壽慈祥的迴應道:“說,你又要殺誰?我幫你。”
“成昆。”當看到德壽疑問的神色時,傲狂極爲費力的擡手指着左側的方向,正要說話時卻猛然愣住。半響後怒聲向孤孤零零站在原先成昆所在處的媚兒吼道:“成昆呢?”
“師父被陳友諒師兄救走了。”站在那的媚兒既慌張又不知所措的向傲狂怯聲迴應道。
話音傳入耳中,傲狂當即氣血攻心隨之噴出口逆血昏了過去。
當傲狂再次恢復知覺時,感受到兩雙柔軟的手掌在爲自己清理身上的血污。剛張開眼便看到趙敏與媚兒二人那美麗的容顏。隨即側過頭只見冷玄冥在一旁打坐調息。感受到身下顛簸的木板與狹窄的空間,以及那外面傳來的馬蹄聲。傲狂回憶着昏迷前的記憶向媚兒道:“你師兄怎麼會在汝陽王的大軍中?你爲什麼留下?爲什麼會在這?”
聽到傲狂的問話,媚兒低着頭回應道:“我師兄陳友諒就是跟在汝陽王身旁的唐千衛,趁你殺扎牙篤的時候帶着我師父離開的。我不放心你,所以就沒走。”
重新閉上眼睛思索着,傲狂輕聲罵道:“老狐狸,王八蛋,又讓你跑了。唐千衛?陳友諒?真他是個老狐狸。”
話語說完,傲狂沉默半響後看着被放在一旁的三個瓷瓶問道:“我昏迷了多長時間?這是去那?”
傲狂的話音落下,馬車上的布簾頓時被人拉開,只見德壽慈祥的迴應道:“是去皇宮,今後你就跟我一起住在德壽宮養傷習武。”
半響後,傲狂看着閉目打坐的冷玄冥心頭陣陣發苦。想到親自趕車的德壽與他的種種身份,傲狂便說不出的茫然和無所適從。馬車內的氣氛隨着傲狂態度的變化也跟着沉重下來。看着旁邊並排放着的三個瓷瓶傲狂牙根緊咬掙扎着,猶豫着。
這三個瓷瓶中分別盛放着曇花一現的毒血與輔助丹藥‘溫脈丹’以及剩餘的三顆少林‘大還丹’。傲狂此時便是看着這三個瓷瓶愣愣的出神。察覺到傲狂神色異常的趙敏頓時側過身坐到傲狂身旁輕聲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沉默半響,在趙敏越加焦急的目光下傲狂費力的坐起身直視趙敏那讓人着迷的容顏問道:“你看我像那種短命的人嗎?”
突然間奇怪的問題使得趙敏一頭霧水不明所以的皺着眉頭,先是極爲認真的看着嚴肅的傲狂,而後趙敏有些明悟的笑道:“你要是個短命相,那天下沒幾個人敢說自己長壽。”
看着趙敏眼眸中的擔憂,傲狂苦笑着將她抱在懷中爲自己接下來的決定尋找些鼓勵。片刻後傲狂在她疑慮憂心的目光下,溫柔的笑道:“因爲的你的聰明所以你開始爲我擔憂。也正因爲你的擔憂從而讓我心慌意亂。事實再一次證明,有時候女人太聰明不是件好事,尤其是能讓自己在意喜歡的女人。”
氣氛隨着傲狂的玩笑話有了些好轉,感受到趙敏嗔怒的想要耍耍女子心性,傲狂連忙將旁邊的三個瓷瓶握在手中。倒處一粒用來快速恢復功力的‘大還丹’後,傲狂手中的動作頓時停頓下來,心中也開始了再一次的猶豫。
深吸口氣,傲狂眯着眼睛將‘大還丹’吞入腹中的同時昂頭喝下曇花一現的毒血,最後將那整整一瓶‘溫脈丹’倒入口中。
丹藥,毒血入腹後的片刻時間便開始發揮着藥效。傲狂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到在‘溫脈丹’的作用下,全身傷痕處處的經脈迅速變的堅韌具有不可思議的彈性,那些傷痕也在急速的修補着,完善着,膨脹着。可它的速度再快也快不過毒血發作的時間,經脈中那一絲刀罡在曇花一現的藥性刺激下幾乎是以跨越式的速度飆升。再加之‘大還丹’的功用傲狂隱隱有種把持不住的感覺。
看着體內翻江倒海般的變化,傲狂默默祈禱胡青牛的理論一定要是正確的。傲狂這種做法完全就是拿命去賭,賭自己能在短時間內恢復巔峰修爲,賭胡青牛說的可行理論,賭曇花一現的藥性可以使得自身罡氣在撐爆經脈以前停止下來。
以內視之法,傲狂可以清晰的看到此時已經膨脹了十倍的經脈,以及原本還沒有頭髮絲粗的刀罡此時經過不斷的吸取火勁而足足佔據經脈十分之一的空間。
隨着時間的推移,傲狂的臉色忽白忽紅,紅的好似要滴血,白的恐怖毫無血色。兩種顏色不停的在傲狂面容上轉換着,而趙敏,媚兒二兒此時更是連喘息都不敢用力,冷玄冥也從打坐中張開雙眼疑惑的期待着。
察覺到馬車內傲狂的氣息變化,正在趕車的德壽出聲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服用丹藥,正在療傷。”冷玄冥淡淡的迴應着。
半盞茶的時間後,傲狂的臉上蒼白一片,然而血管卻是殷紅詭異的浮現着與其衆多紫色線條混亂的盤繞着。此時傲狂再一次的陷入險境當中,經脈的膨脹度已經到了極致,刀罡卻將其撐的更爲鼓脹。當經脈出現第一絲裂紋時,傲狂心中只期待着兩件事,其一是祈禱可以停止在曇花一現的刺激下而無限制飆升的功力。其二是等待凝結出第二條經脈。
經過先前的領悟,傲狂已經是將《絕殺九式》的修煉步入正軌。不在是如同第一式那般稀裡糊塗,莫名其妙。傲狂落得如此地步是因成昆而起,可是到最後費勁全力還是未能如願斬殺成昆。付出這般代價卻毫無所獲傲狂豈可不怒?滅父滿門的血仇因爲自己的粗心而功虧一簣傲狂豈能不怒?想起血債,想起自己,想起家仇與其明教恩怨,想起這萬般種種以及此時此刻,傲狂又豈敢不怒?
全力參悟《絕殺九式》的經文,傲狂清楚的感知到在下一瞬間自己便能修成第二式。可直至此時傲狂不知道度過多少個下一瞬間,每一次都感覺只是差之毫釐,但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感受與實際上的兩種極端,希望與事實的極大反差讓傲狂憋屈的幾欲癲狂。
一次次的失敗又給傲狂增添了點點怒意,感受到經脈上那蜘蛛網般的裂痕越來越多,傲狂的心也隨之焦急不安,這些種種最後全都演化成暴戾的蕭殺氣息。
縱是如此苦不堪言傲狂卻極力忍耐着,心知此時已是最爲關鍵的時刻,不想死就必須忍,同時也必須忍到自己死爲止。
隨着傲狂,由馬車內散發的氣息陰冷的讓人膽寒。又過了片刻,當德壽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回頭查看時,卻猛然看到一雙殷紅的雙眸正散發着徹骨的殺機。對視了短暫的眨眼瞬間,傲狂閉上眼睛輕聲道:“師父,我要打坐片刻。”
一句師父使得德壽頓時愣住,隨後滿含笑意的迴應道:“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