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文俊向來是被取笑的對象,但他在兩個好友面前卻不甘吃虧,忽然指着伍忠德說:“別老是講我,你也即將受困了。”
鍾火麟又來了興趣,問:“怎樣,怎樣?說來聽聽。”
伍忠德雙手一攤,瀟灑地說:“沒怎樣呀,我纔不像他那麼容易失身呢,我是那麼隨便的人嗎?”
兩人一齊喝倒彩:“籲……”
嚴文俊立即加上一句:“不是隨便的人,隨便起來不是人……”
鍾火麟說:“喂德哥,文俊是個小菜鳥都成功了,你有什麼理由不行?”
嚴文俊嘿嘿冷笑,“他不是不行,只是不想負責,但別人不是傻子,死活不上當,奈何?”
鍾火麟哈哈一笑,朝伍忠德擠眉弄眼。
伍忠德哼一聲,“我不忍心下手而已,縱然把她吃了又如何?”
三人一陣笑聲,嚴文俊再揶揄幾句。鍾火麟本來笑得挺開心的,突然心念一閃,問:“德哥,你所謂的不忍心下手,其實是不是真動了感情?”
嚴文俊大喝:“正是這樣!”擡手喝了一杯啤酒。
伍忠德淡淡一笑,沒回答。
嚴文俊說:“阿美真是個好女孩,性格溫柔,人長得也算不錯,最主要的是玉潔冰清呢,這樣的女孩去哪兒找?德哥,你也三十出頭了,是該好好想想了。火麟,你說對不?火麟……”
鍾火麟有些發愣呢。一聽到“玉潔冰清”四個字,條件反射般他就想到了姚貝婷。
嚴文俊一花生仁扔去,“你在幹嘛,冥想?”
鍾火麟舉起酒杯說:“沒什麼,來,我們齊齊乾一杯。”
“好。”
“喝。”
伍忠德嘆氣說:“想想也是,現在找個好女人很難了,我得爲自己好好打算打算。”
嚴文俊一拍手掌,“我是很認真和美珍發展的,如果沒有什麼意外,她是我的結婚對象。乾脆這樣,我們三個一齊擺喜酒,多熱鬧?”
伍忠德和鍾火麟一愣,相對瞠目。
嚴文俊問:“火麟,你的秀梅去實習了,畢業後上哪兒工作?你們有什麼計劃沒有?”
鍾火麟搖搖頭,心裡一陣茫然。老實說,他和陳秀梅一起,根本就沒想過以後,現在一提起,真不知怎麼回答。
伍忠德說:“火麟還年輕,不用考慮太多的……”
鍾火麟忽然又很心煩,大喝一聲:“來,幹了。”舉杯一飲而盡。伍忠德和嚴文俊自然相陪,三人邊喝邊聊,都離不開女人,尤其是嚴文俊,老把許美珍掛在嘴邊,更讓鍾火麟聽着刺耳。
鍾火麟的心情本已稍稍平復,這時越喝越低落,不久啤酒告馨,他大喊:“再來一打虎牌啤酒。”
嚴文俊一愣,“還來?”三個人已經喝了一打,他酒量比較淺,開始有點暈暈的。
伍忠德說:“算了,今晚就喝到這兒吧。”
鍾火麟說:“德哥,今晚我想喝,陪陪我。”
伍忠德聳聳肩膀,“好吧,咱是哥們嘛,當然陪你,不過……這裡的消費不低呀,不如換個場子?”
鍾火麟擺擺手,“我就想在這兒喝,多花幾個錢又怎樣?”
嚴文俊“哇”一聲,說:“火麟,出去兩個多月,發財了嘛。”上上下下仔細一瞧,更加“哇”得
大聲,“你這身行頭……咦?名牌中名牌啊!”
伍忠德說:“他一直都是穿名牌好不好?”
鍾火麟笑一笑,沒說什麼。
嚴文俊大拇指一翹,說:“厲害!我早就說你厲害,現在一身光鮮的,還上高級酒吧玩樂,十足大老闆模樣!”
鍾火麟還是笑了笑,卻忍不住從兜裡掏出了手機,晃了晃。眼前這兩人是他最好的朋友了,有好事哪能不分享分享?說來也奇怪,剛纔還覺得特別鬱悶,現在陡然就輕鬆了許多。
嚴文俊一把搶過手機仔細觀賞,又是讚不絕口,連伍忠德也從旁誇獎。
哪有人不喜歡聽好話的?鍾火麟終於忍不住了,說:“這些都是小意思,我還有一樣東西你們沒瞧見,如果瞧見的話……嘿嘿!”
嚴文俊問:“什麼東西?說呀你,臭小子吊人胃口是不是?”
伍忠德也狐疑地問:“還有什麼東西讓我們瞧?總不成是樓房吧?哈哈,哈哈哈……”說着連自己都覺得不可能。
嚴文俊也笑:“他有樓房了?他多少工資?上班多久?如果他有的話,我……嗯?嗯嗯?”
兩人的笑容漸漸消失,換上了滿臉的驚疑,因爲鍾火麟的表情似乎正在告訴他們,這事是真的。鍾火麟微微一笑,“新樓房暫時還沒有,不過有輛車子,可以相當於樓房了。”
嚴文俊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車在哪兒?”
伍忠德勾頭驚疑地問:“沒騙我們?”
嚴文俊又說:“你已經有一輛小車了,還有一輛豪車?”
鍾火麟哈哈一笑,“當然沒騙你們,先喝完酒再去遊車河!喂,喂,給我拿一打虎牌啤酒……”
第二打啤酒上到,三人邊喝邊鬧。伍忠德和嚴文俊自然不停追問,而鍾火麟還是含含糊糊地應付着。兩人當然不信,但還是你一句我一句地恭喜讚歎,還灌他自己喝了三瓶酒,以作慶賀。
鍾火麟的酒量只比嚴文俊多一點而已,這時酒氣上涌,漸漸就頭暈了。不過今晚他是主角,怎麼也得撐下去。當第二、三打啤酒喝完後,他又吼了一聲,“拿酒!”
伍忠德和嚴文俊都在爲他高興,便沒有阻止,但周圍正巧沒有服務生,鍾火麟連喊幾下沒人應答,頓時感到不滿。他目光一轉,剛好瞧見陳河池,不禁暗生怒氣,站起來連連揮手。
陳河池一愣,真心不想過去,但既然面對面見到了,不過去可不行。他暗暗咒罵,勉強掛着微笑問:“鍾老闆,有什麼吩咐?”
鍾火麟越看越覺得他面目可憎,以往種種不愉快的事情瞬間涌上心頭,大喝說:“你們怎麼搞的,爲什麼我要啤酒沒人招呼我?”
陳河池見他想找茬的模樣,忍不住火了,冷聲說:“我這不是來了嗎?要怎樣?”
鍾火麟一想起以前的事兒,經理羅傑的可惡嘴臉也浮現上來,禁不住大吼:“找你們經理來!”
嚴文俊也喝得暈乎了,幫腔說:“對,找你們經理來!”
這麼一鬧頗爲明顯,音樂聲也不算大,鄰近的客人都朝這邊望來。伍忠德最清醒,眉頭微微一皺,感到有些不妥。
陳河池向四周掃視一眼,終究不方便翻臉,走上一步壓低聲音說:“鍾火麟,你少在這裡撒野,別忘了,羅經理是什麼人!”
鍾火麟一聽
,腦中熱血一衝,順手就抓住了陳河池的衣襟,惡狠狠地說:“你也別忘了,我是在替誰做事!你一個小酒保,羅傑能照得住你?”
陳河池羞怒交加,“你敢在這裡鬧事,誰也保你不住!”
“我鬧事?我來捧場而已。你想唬我?就算是Loki,我也照樣對付!”
陳河池一愣。
鍾火麟得意地笑了笑,貼近他的耳邊說:“知道Loki是誰弄走的嗎?羅傑保住他了嗎?哈哈,哈哈……”
陳河池只知道Loki被辭退,卻不知道其中內情,這時一聽頓時嚇了一大跳。他眼珠亂轉,忽然諂媚地陪笑說:“鍾老闆,你來玩而已,何必動氣呢?我這就給您端酒來。”他爲人不但陰險小氣,還欺軟怕硬,連“您”字都用上了。
鍾火麟大感痛快,一把推開他幾步,“懶豬,還不快點!”
陳河池忙不迭地轉身就走,不敢再吱一聲。
鍾火麟大笑不停,只覺心中一股悶氣徹底消散,從未有過的舒服!他平時不是這樣的,剛纔還自省着不要太囂張,不值得爲陳河池生氣。不過,酒精實在是十分累人的東西,足以讓人喪失理智,況且他近來確實很自得,而今晚的心情也確實不好,所以便意氣風發地擡出了李龍一,順便舒緩一下壓抑的情緒。
一方面是初初成功的快感,一方面是情感糾紛的失落,本來兩樣一正一反,一樂一哀,現在同時發生,成了非常矛盾的組合,鍾火麟也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呢,還是該不高興呢?總之,就是需要發泄。
年輕人嘛,就是這個樣子,沒靠山的裝着有靠山,有靠山的就亮靠山。世間那麼多人蠻橫無理容易出事,原因便在這裡。
嚴文俊滿臉羨慕地問:“火麟,你剛纔說了什麼嚇着了他?”
伍忠德趕緊打個手勢,“算了算了,何必慪氣?”心裡暗暗嘆息:“看來他這兩個月真的靠攏了李龍一,行事作風完全不同了呢。”
鍾火麟已陷入酒精興奮狀態,哪管其他的?手臂一揮,說:“喝!今晚不醉無休!”
過了一會兒,啤酒送到,服務員變成了歐陽偉。陳河池當然不敢過來了。
鍾火麟和歐陽偉的交情不錯,一手抓住他的臂膀,“夥計,老友,許久不見啊!”
歐陽偉輕輕一笑,“剛纔就見着是你了,不過我守着那邊區域,不方便過來……”
鍾火麟一瞪眼睛,“什麼不方便?把我忘了?”
歐陽偉又是輕輕一笑,“怎麼會呢?”心想:“是你發財了,把我忘了吧?”
鍾火麟哈哈一笑,“來,我們乾一杯。”
歐陽偉說:“你也知道,上班不能喝酒。”
“怕什麼,喝!”
“真不行。”
“喂,是不是不認識老朋友了?”
歐陽偉苦笑,“火麟,你以前也在這裡上班,規矩……嗯?”
鍾火麟不高興了,一屁股坐下把酒杯重重一頓,啤酒灑出桌子。
歐陽偉很快就拿出餐布抹乾酒漬,轉身默默離去。
嚴文俊喃喃地說:“不是老朋友嗎?那麼不給面子。”
伍忠德一瞪眼,“少說兩句……火麟,算了,我們喝。”給他斟滿了酒。
鍾火麟無奈地笑笑,忽然覺得更加失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