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表情立刻變了變。徹夜未眠?這兩個女人說了一整晚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如何一網打盡船上所有的原液嗎?還是如何藉由這次提高自己在家族裡面的排名?
蘇顏諾在心底暗自冷笑。什麼徹夜未眠?實際上她們倆爲了今天一大早可以早起打扮,一回去商量好了所有事宜就洗澡睡覺了,甚至兩個人都可以稱得上是睡得香香甜甜。這麼說只是爲了讓這裡的人覺得她們說了很多重要的東西,讓他們起疑罷了。
這裡聰明人不少,一個草包都沒有。大家其實都是藏龍臥虎之輩,在自己的家裡可能會不受重視,或者也許根本就不被家族所看重,而這次來也只是爲了爭一口氣而已。
他們的想法實在是太好掌握了,所以才成了這一對兄妹對弈的棋子。
在所有人都心神不寧的時候,蘇顏諾慢悠悠開口。
“……我們討論了一個晚上今早應該穿戴什麼,打扮成什麼樣子,讓自己顯得更加符合身份……”立刻,蘇顏諾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好多聲的咳嗽和噴水的聲音,自覺惡作劇成功的人默默微笑了一下,接着慢條斯理說道。
“符合,一個競爭者的身份。”
立刻,在場的氣氛全部都僵硬起來,剛纔的閒適全都恍如幻影一般消失不見,所有人都面色沉重互相看着對方。
是的,在這裡他們是競爭者,沒有絕對忠誠的朋友,沒有絕對牢固的同盟,只有絕對不變的利益。
對所有人來說,這裡就是他們人生值得一拼的地方,這艘船說不定就是他們新人生的起點。只要自己能給家族帶回去一份原液,只要能給自己的家族爭取到足夠的利益。
那麼,有什麼理由不拼命努力呢?
感覺到自己一句話讓餐廳的氛圍都變了,甚至李秋月都開始額頭見汗,可是仔細一看,同桌的另外四個人除了安然之外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而安然也只是微微變了一下表情就又恢復原狀,這一桌的氛圍依舊輕鬆明快,就像是之前幾個人同時站起來邀請她來身邊坐的競爭動作沒有發生過一般,幾個人都是個吃個的,間或擡頭互相低語幾句,看起來很是和諧友愛。
看着現在的場景,蘇顏諾莫名覺得自己的胃部在隱隱作痛。
她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幾個人實際上已經將羅斯柴爾德的那兩位排除出去,而除了那兩位之外,他們其他誰也看不上,所以競爭者還是他們四家而已。
讓出兩份原液讓自己獲得更大利益的做法,他們早就已經做得熟練——畢竟在一年多以前,唐烽還沒有從國外回來的時候,整個四大家裡沈榮光被自家的人壓制,溫家縱橫和唐家唐麒二人獨大,大頭利益就算再怎麼不甘也不會輪到他們。這次在這裡也只是將平時的利益換成了兩份更加值錢的原液,而平時讓利的兩家則變成了一家的兩兄妹而已。
雖然明顯是習慣了這麼做,但是在場的人無一不露出了肉痛的表情,在蘇顏諾故意的詢問下個個都是強顏歡笑說自己一點事情都沒有,可是看他們的臉色就知道了。
一瞬間,蘇顏諾突然覺得其實自己也沒有那麼慘了,苦中作樂欣賞他們的表情也是一個很不錯的享受。
“單打……麼。”李秋月一句無意識的呢喃,立刻讓幾個人難堪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一分。
單打獨鬥,獨自作戰。
爲了自己所應得的那一份利益,甚至是爲了更多的利益,自己身邊沒有一個人可以相信,也沒有一句話可以當真。
在這艘船上,他們必須放棄以往的所有情義,只能獨自作戰,絕對不可以相信任何人。
因爲伊麗莎白恍若無意的一句話,所有人立刻都繃直了自己的神經,緊張地看着身邊所有人,一副風聲鶴唳的樣子。
“話說……這裡是大海誒。”伊麗莎白梳理着自己的發,就像是一隻高傲的天鵝在梳理自己的羽毛,而那張緋紅甜蜜的脣裡吐出的話語,卻猶如刀鋒一般紮在了人心頭。
“就算死了個把人也不奇怪吧?屍體只要一擡一扔……整個人就沒啦。”
“就算死了個把人也不會奇怪吧?屍體只要一擡一扔……整個人就沒啦。”
伊麗莎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所有人都僵住了,現場的氣氛如同西伯利亞寒流過境,讓所有人都不自覺渾身發涼。
在伊麗莎白徹底點明之前,所有人其實都沒有一個很強的概念,大多數人都是抱着增長見識和資歷、甚至是遊玩一趟的心思來的,就算嚴肅如溫沈唐李四家本家也只是將這一次當做是磨練的職場上的戰爭而已,他們從不覺得這件事情可以上升到拼命的程度。
可是伊麗莎白這麼一說所有人都凜然起來。
的確,要說的話這裡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完美的殺人場所,只要自己能夠避開所有人的耳目、避開所有的攝像頭,那麼殺死一個人根本就是易如反掌,而刀劍無眼,在這裡幹掉一個人再扔到海里去,的確是一個殺人滅口的好時機——
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甚至有的人下意識吞了吞口水,不過幸好的是在船舷外波濤小海浪輕輕拍打着船身,一下子讓這些吞嚥的聲音顯得不是那麼的大。
“可、可是。”李秋月開口,強顏歡笑。
“不會有人那麼做的吧?”
而就是這句話出口,李秋月就知道不好,她做了一件錯事。
實際上這句話一說出去,立刻在場的氣氛變得更加凝重了。
如果一下子上升到人命的程度,那麼一切都是足以讓在場的任何一個人沉默。
雖然輕,但是仍然細密的瓷杯和托盤互相磕碰的聲音,立刻在所有人的耳邊無限放大,讓人無法忽視。
很多人的手都在無意識地顫抖,爲了李秋月一句無意識的話。
一瞬間,喉嚨居然乾澀得無法吞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