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便是人工的穿鑿附會吧,流傳的年代久遠了,便也就成了歷史的傳說。遍訪古今中外的名勝古蹟,又有哪一處不是人工建造的血汗結晶呢?正是這些一代又一代的人工建造,承載着人類歷史演進的萬口流傳。衆口成碑,流傳也是一種無字的史書。
蓋四海老漢一邊用手在仙人桌上摳索尋覓着,一邊一口咬定:“一丁點兒也不會有錯,這就是仙人對弈的棋盤桌。小時候老人領我進來過,記得還有仙人字體。那時候東西各有一道天縫透亮,小鬼子來了以後,俺爹就領人把透亮的天縫給堵上了。就是防鬼子搜山毀洞,歸底也沒防住狗日的毒氣彈。”
“哎呀,爹!果然是有仙人字體。”蓋三縣突然眼前一亮,從褲兜裡掏出手絹,順着爹鐵爪般手指摳索的地方抹去浮塵,棋盤兩邊各鐫刻着一行楷書,範大源隨口就讀出詩句:“門外牧羊方半日,洞中對弈逾千秋。”
“真是神仙洞府,今古奇觀。”衆人都對這聚仙橋上的新發現歎爲觀止,唏噓不已。
記者的攝像機、照橡機自然就都忙活起來,鎂光頻閃,驚歎之聲不絕於耳。孟工雖然是地理研究所的研究員,也對這人文景觀慨嘆有加,要說感觸最深的當數喬書記和魯市長。魯市長出生長大和求學都在平原上的大城市,來夏河這深山區任職也就不到一年的時間,對這山裡的奇峰異洞就倍感新奇。而喬書記感觸良多的原因更在於他本身就是山裡生、山裡長的山娃子,只聽說過當故事講的傳說,從沒有費心思去琢磨這神仙洞府的開發價值。要不是喬峻山和蓋三縣張羅起來,這一方寶地還不知要沉睡多少年。
過了聚仙橋,迎面是圓柱形的巨大石壁,足有二十多米高,新聞燈的光柱勉強可以延伸到柱頂,給人以一柱擎天的感覺。
沿柱形的石壁左右潛行,兩邊都是黑黝黝的洞口。探洞的隊伍走到了丫字形的叉口上了。李鐵柱老總便向書記和市長請示道:“先向哪邊進?這聖賢洞奇在洞中套洞,走不好要迷路。”
喬峻嶺書記發現石柱壁上有白粉筆畫過的箭頭方向,就說:“按古戲臺上的規矩是出將入相。就先從左邊進吧,這邊有標記,像是早先探洞人留下的路標。”
李總指揮着礦工們提着礦燈從左邊洞口前行,佈線安燈去了。這當兒,柳聞鶯點了一下範大源的肩頭,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尖聲驚叫:“石牆上有壁畫!”
暫息了的新聞燈復又放亮。大家循着柳聞鶯所指的石壁上望去,果然是一副碩大無比的天然壁畫。崇山峻嶺間,萬里長城像一條巨龍騰躍,時而俯衝谷底,時而又躍上峰巔。在高山大川的谷底,是閃着鱗光巨流入海的壯闊圖景,而在巨浪峰涌的彼岸,正有一輪紅日噴薄而出。
“好一幅江山多嬌壯豪情的天工絕筆。”範大源一邊驚歎,一邊連按相機快門,以不同機位和景別拍下了這天公地母的傑作。
等攝像機和照相機都拍夠了,孟工才近前用手去觸摸,一邊向大家介紹說:“這叫千年水蝕溶岩壁畫。下面巨浪一樣泛光的岩層,不是石英石就是水晶石。這八聖山一帶石英砂的礦牀品位還不低呢。”
魯市長說:“老天保佑吧,真有儲量可觀的石英礦,我們夏河市的化工行業就有了大的發展前景。”
這幅被範大源隨口命名爲“江山多嬌壯豪情”的天然壁畫,正好與聚仙橋在一條直線上,佔了中廳位置。沿着柱形的石壁左行,大家一路尋找下來,陸續又發現了“穆王狩獵”、“阪泉之戰”、“昭君出塞”、“火燒戰船”、“虎門銷煙”、“延安寶塔”……幾十幅既有歷史意蘊又有現實意義的溶岩壁畫,如果再認真去尋找加上穿鑿附會,連“百萬雄師過大江”、“百團大戰”甚至“開國大典”都可以找出來,有些當然還要人工再去雕琢和修飾,然而大自然畢竟渾然天成地造就了基本的構圖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