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湛的心底在冷笑,葉嘉瑩的虛情假意,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如今被毒販子帶走的是他的爸爸和他的親弟弟,他們生死不明,葉嘉瑩已經開始算計等他們死了後,他要如何不留把柄的順利繼承顧家產業。
真是最毒婦人心。
可是,顧風湛不得不承認,眼前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如同撒謊一樣,有的原則性錯誤,一旦犯了一次錯,就註定要用無數個錯誤去彌補。
他——
沒有回頭路了。
“我和小雅在談戀愛的第一天曾經一起做過一個時光膠囊,那是初一的下學期,我們把信塞進玻璃瓶,用木箱子裝着,埋在初中學校後山的榕樹下面。”
顧風湛低着頭,沉沉的說,嗓子沙啞至極像是剛纔咳出了血。
葉嘉瑩眼底是不屑的嘲諷,冷嗤一聲,“真浪漫。”
顧風湛沒有理會她話裡的鋒芒,英氣的眉眼深處有種令人看不分明的情緒在閃動,“後來,第二天我就去偷看了她寫的信。”
說完這句話,他有些焦灼,又從煙盒子裡抽出一根菸,剛剛點上,又快速的按滅。
“裡面有什麼東西,能夠把米小雅約出來嗎?”葉嘉瑩傲慢的翹起脣角,大小姐不可一世的神態十足,“我可沒有功夫聽你們幼稚的青梅竹馬愛情故事,我們沒時間浪費。”
顧風湛眼神冷冽的掃了她一眼,冷冷說,“我也不想去回憶。但是她的瓶子裡,還放着一個重要的東西。”
“她媽媽送給她的戒指,那是她媽媽最重要的嫁妝,聽說是從她太婆之前就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她當時放在瓶子裡,本來是想以後如果我們真的結婚了,就拿出來,作爲她的嫁妝。”顧風湛說到這裡,嗓子更沙啞的厲害,似乎無法繼續說下去。
他們約定是要在結婚後一起來取時光膠囊的,可惜——
一切都不可能了。
當年的種種,年少時候的純真好感,怎麼能夠說不在,就不在了。
小時候的真情,難道就不算是真情了嗎?
還是說,愛情經不起時間的考驗,當人一點點長大,那些曾經以爲永恆不變的東西,也都會全部改變。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們拿到戒指,就能夠讓米小雅出來?!”葉嘉瑩的眼睛亮起來。
顧風湛沉重的點了下頭,他覺得脊背上像是揹負着無形的重負,讓他無法如從前一樣,筆直的昂首挺胸。
小雅或許離開了他,他們的感情也早就結束。
但是埋在樹下的時間膠囊裡是他們最純真的愛情,如果一旦被他開啓利用,那麼別說情分,就連他們之間最後的一丁點回憶也會被摧毀殆盡。
葉嘉瑩忽然想到什麼,緊張的抓住顧風湛的胳膊,問,“風湛,既然戒指那麼重要,你說會不會米小雅也像你一樣,偷偷的回去看過,然後悄悄的把戒指拿走了?”
“不會!”顧風湛不假思索的回答,“小雅是個很重視承諾的人,我認識她這麼多年,她也只有在訂婚宴會那天失約。她不會做言而無信的事情,就算她真的要去取戒指,也一定是在和冷澤天結婚之後,他們如今也只是訂婚,所以戒指一定還在那裡。”
葉嘉瑩冷笑一聲,“看來你還挺了解她的。”
顧風湛勾起無奈苦澀的笑,“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瞭解。”
怪只怪,當初訂婚那晚,面對米小雅的失約他太沖動。
因爲——
太在乎,所以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差池。
葉嘉瑩環抱着雙臂,挑着眉,用一種憐憫的諷刺冷嘲他,“你錯了,除了那件事她還騙了你,比如她高中的時候,就去國外當陪酒女的事情,還有她揹着你偷偷給冷澤天生下個兒子的事情。”67.356
顧風湛沒有再說什麼,而是抓了大衣起身離開。
“風湛,我和你一起去!”葉嘉瑩快步追上去。
“不需要。”顧風湛英氣的眉眼裡有風霜蒼茫,沒有一絲表情的臉格外冷酷。
砰——!
門被關上。
顧風湛裹着風衣,迎着風雪朝車庫走去。
時光膠囊埋葬的地方,是他和小雅的秘密。
雖然這一次,他連他們之間最後的情分都要出賣,但是至少,他不能讓第三個人去參與。
顧風湛深呼吸一口,冷空氣竄入胸腔,將他被煙嗆的火辣的喉嚨冰凍。
他瞬間好受了許多,連帶着腦子也清醒下來。
有些事情,自從他和程溫嵐諮詢過雙重人格的時候後,已經有了不同的想法。
雙重人格的人有時候是和正常的普通人一樣的,只有在經歷了重大刺激後,纔會激發出第二重人格,作爲人自我保護的一種機制。
所以,顧風湛更相信另外一個可能。
那就是米小雅因爲母親的去世,備受打擊,纔會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
而她的第二重人格消失後,她被第二重人格掌控時候的記憶也跟着消失,這也是爲什麼米小雅在大學的時候,完全像是什麼都沒有經歷過的少女那樣單純。
否則,按照米小雅心軟的個性,是絕對不會任由親生的孩子流落在外還不管不顧活得逍遙自在的。
半個小時後,惠頓中學,z市有名的貴族私立學校。
顧風湛來到後山的榕樹,他和米小雅曾經埋下時光膠囊的地方,開始向下挖。
今日是週末,學校格外冷清,後山上只有風呼嘯的聲音滑過樹葉。
落雪飄在泥濘的地面上,直到鐵鍬撞擊上一個木製的箱子。
鏘——
顧風湛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箱子還在,鎖也在,證明他猜的是對的!
米小雅這麼多年都一直信守承諾,從未私自來過這裡,也沒有打開過箱子。
顧風湛目光又黯淡下去,小心翼翼的拿出木箱子,情緒複雜。
他像是找到了失而復得的寶藏,又像是拿到了可以殺人的利刃,只是這把無比鋒利的刀子是要刺入他曾經戀人的心臟的。
顧風湛長長的嘆了口氣,他的眼神逐漸變冷。
拿出鑰匙,輕輕轉動。
咯噔——
一聲清響,箱子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