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炎看着眼前這個俊美無儔氣勢逼人的男人,從剛開始的驚訝當看到他身後的刑東時,才慢慢平靜下來,心裡一片瞭然。
“顧少這麼晚大駕光臨有何指教?”楚炎穿着灰色休閒的家居服坐在輪椅上,雙手扶着輪椅的扶手,灰色家居服襯得他的整張臉更加的蒼白了幾分。
顧以恆一身深藍色雙排扣羊毛大衣,釦子沒扣,裡面是乳白色的高領羊毛衫,脖子上隨意的圍着夏若替他編織的藍白相間的圍巾,雙手悠閒的插在褲兜裡,眉宇間的冷傲和周身那隱隱散發出來的凌冽氣息瞬間秒殺了曾經的影帝。
“聽說你就要離開B市了,所以過來看看。”顧以恆脣角勾起一抹極淺的笑意,徑自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俊眉一挑:“怎麼?來者是客,難道楚大影帝連杯水都吝嗇去倒?”
來者不善,這是顧以恆從進門的時候楚炎就知道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顧少的潔癖應該不至於跟別人共同一隻杯子吧!很抱歉我這裡沒有一次性杯子。”儘管氣勢上比不過,但楚炎此時的淡然跟顧以恆的凌冽比起來不相上下。
顧以恆不怒反笑,銳利的眸子掃向楚炎,“我還知道楚大影帝最近急於出售股票和不動產,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跟我說,畢竟你可是我們家小豬的朋友。”
眼睛隨意掃向了茶几上擺放的雜誌封面,眸光微微一冷,拿起雜誌翻了兩下,“這本雜誌還不錯,刑東,拿回來研究研究。”
刑東看着遞過來的雜誌,那封面不正是夏若小姐麼?
有些木然的接過雜誌,卻發現十分燙手。
這麼孩子氣的舉動讓楚炎嗤笑一聲:“如果顧少喜歡的話,我的臥室裡還有很多。”
挑釁,赤果果的挑釁。
“是麼?”顧以恆也不生氣,臉上帶着笑可是眸底卻是寒意一片,意味深長的道:“看來楚大影帝是不需要我的幫忙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自討沒趣了,不過,你有耐心可別人不一定會有耐心。”
他這番耐人尋味的話剛剛一說完,臥房裡的文康像是火燒屁股一樣的跑了出來,一副大難臨頭的抱着楚炎的雙腿哀嚎:“楚炎不好了,他們就要上來了,他們找上我了,怎麼辦?”
楚炎心裡一沉,下意識的看向顧以恆,“看來顧少對我還真是關心。”
眼下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是誰找來的,就因爲他去見了夏若一面,所以要對他趕盡殺絕麼?
顧以恆眉眼一挑,“你可別誤會,那些人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楚炎嗤笑一聲,不再說話,雖然表面冷靜,可心裡已經急不可耐了。
“怎麼?不相信?”顧以恆呵呵一笑,雙手一攤,譏諷的笑道:“誰都知道文康是你的經紀人,再加上最近你大量出售股票和不動產,既然連我這個出差在外的人知道,難道別人會傻麼?”
雖然這跟他沒關係,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多加解釋,但只要有關夏若的任何事,他都不會掉以輕心。
儘管楚炎覺得這樣的解釋沒有任何破綻,但他就是不相信顧以恆,事到如今,就算是顧以恆乾的,他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顧少,你是真心愛若若的麼?”臨走之前,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夏若這個柔弱卻堅強得傻姑娘。
顧以恆俊眉一蹙,冷眼掃向楚炎:“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跟你沒關係。”
楚炎輕笑了一下,“顧少,你覺得跟我沒關係麼?當初不是你把我放在若若身邊的麼?如今卻這般敵視我?”
在商場上運籌帷幄,無往不利的顧以恆居然也會幹這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事。
顧以恆聞言,臉色陡然一沉,冷笑着看着楚炎:“敵視你?你覺得可能麼?你只不過是我的一枚棋子,你覺得我會敵視自己的棋子麼?”
當初把楚炎送到夏若身邊,只是想讓他保護夏若,不讓她太孤單,夏若的每一場戲楚炎都有份參於,沒想到這顆棋子到最後居然想翻身造反,從未有過戀愛經驗的顧以恆壓根就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這是他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沒有之一。
“既然顧少這麼說,那我無話可說。”楚炎也不揭穿他,但是卻帶着質問的看着他,“若若是個好女孩,雖然我不知道當年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希望你能夠珍惜她。”
因爲她的堅強令他心疼,儘管夏若表面上看起來有些弱,但他卻知道其內心是堅強的,外弱內剛,要不然她也走不到今天。
“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還沒有資格,你只不過是我手上的一枚棋子而已,你以爲我會需要聽從一個棋子的話麼?”顧以恆危險的眯了眯雙眸,脣角微勾:“你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說完這句話,顧以恆冷笑一聲,轉身欲走。
“顧少請留步。”這時,一直觀察樓下活動的文康驚呼出聲。
顧以恆腳下一頓,看似不耐煩的轉過身來,似笑非笑的看着文康。
文康心底一個激靈,看着顧以恆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還有眸底那一抹化不開的寒意,突然心神一顫,一陣寒意從腳底心竄起,蔓延到四肢百骸,原本想要說出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裡。
楚炎狐疑的看着文康一眼,垂下眸子雙手交叉於胸前,不發一言。
“想求我幫你?”文康心裡的秘密顧以恆是不知道,但是文康欠了鉅款的事卻是他一手造成,現在想求他幫忙,也不是不可能。
文康聞言,心中一喜,忙點了點頭,走到顧以恆面前,只是文康的手臂卻被楚炎抓住了。
文康不解的回頭看了楚炎一眼,“楚炎,如果顧少能幫忙的話,那我們就不用離開了。”
楚炎沒有看文康,而是把眸光投向了顧以恆,因爲他知道顧以恆是不會幫他的,那怕他求他。
“給我一個理由,我就幫你們。”顧以恆不以爲然的挑了挑眉,一臉嘲諷的看着楚炎。
楚炎臉色一陣難看,抓住文康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咬着牙問道:“想來顧少來看我也不是巧合,有什麼條件就說吧!”
現在的他還太弱,根本就鬥不過顧以恆,但是他是不會就這麼認輸的,一定不會,就算現在輸給了顧以恆,可不代表他會一直輸下去。
“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痛快。”顧以恆眉宇飛揚,露出一抹自信的笑來,擡手刑東就將早已經準備好的文件袋遞到他手中。
打開文件袋,顧以恆把資料拿了出來,“這是三億,楚大影帝名下所有的資產將會歸我所有,只要你籤個字,這三億就可以拿走了。”
楚炎一噎,看着眼前那一堆資料,瞬間感覺自己被算計了,之前繞了那麼大一個圈子,這纔是顧以恆找他的真正目的。
胸口氣悶,卻又無可奈何。
“三億?總共才三億麼?楚炎的股票差不多都有一億,再加上那些房子,怎麼可能才三億呢?”
文康看着那些資料,驚愕的開口。
他借的是收數公司的錢,可以說每天的利息都高得嚇人,先前是兩億,現在還不知道是多少,可現在顧以恆只出三億,那將來他們的日子肯定會很難爲持,但是……
“如果你嫌少的話,我也不勉強。”顧以恆輕笑道,諱莫如深的看着楚炎。
反正着急的人不是他。
楚炎拿着筆的手顫抖不止,這是顧以恆斷了他所有的念想,不讓他跟夏若再有任何交集,心中的苦澀在無限蔓延。
只要他簽了字,一切都結束了麼?
他跟夏若就再也不會有任何交集了麼?
他將永遠退出她的生活,就像從來不曾來過。
但是他還知道,如果他不籤的話,後果有多嚴重。
握着筆的手不停在顫抖,指尖和關節處都泛起了白,恨不得把那支筆給握斷,握斷之後他就不用簽了。
“籤吧,如果那些人上來,我可救不了你們。”見楚炎面露痛苦之色,顧以恆絲毫不見動搖,反倒很不耐煩他這副婆婆媽媽的樣子。
儘管他知道夏若不喜歡楚炎,也知道這一切都是楚炎的一廂情願,可他就是不能容忍任何男人對夏若有不良心思,能夠容忍到今天,是他最大的讓步。
楚炎緊咬着牙,原本蒼白的面色此時更是羸弱得要倒下去,忍着心痛,在那空白處一筆一劃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每寫一劃,他的心就痛上一分,最後血淋淋的,任它血流不止。
當寫完最後一個字時,楚炎彷彿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癱坐在輪椅上,低聲喃喃了一句:“顧少處心積慮的對付我,是對自己沒信心還是因爲在若若心裡其實是有我的一席之地呢?”
顧以恆面色一沉,很快勾起了脣角,嗜寒的笑道:“你認爲可能麼?”
到底是怎麼樣的兩人心裡都清楚,可楚炎心痛難受,所以他故意說這番話來膈應顧以恆。
顧以恆走後,楚炎的姿勢沒變,只是那雙迷人的桃花眼已經沒有了焦點,空洞得令人害怕。
“楚炎,我……”顧以恆走後,文康面帶愧疚的低下頭,然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剛纔他試想過,要拿顧以恆的秘密爲要挾讓顧以恆幫他,可是當觸及到顧以恆的眸光時,他就慫了,所以他覺得對不起楚炎。
然而,楚炎只是轉動輪椅朝着自己的臥房走去,完全不理會文康的愧疚,就好像這世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回到臥房,把門關上,輪椅抵住房門,楚炎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一行清淚緩緩而下。
良久之後,才睜開眼睛,眼裡泛着濃濃的冷意,滑動輪椅到了牀頭,自枕頭底下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面躺着一塊上好的羊脂吊墜。
笑了,笑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