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以恆腳步一頓,眸光閃了兩下,但是沒有回頭,“我去叫醫生。”
叫醫生?
“我沒事,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夏若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發現自己很討厭看他的背影,因爲那是要離開的意思。
這是夏若第一次有這種要求,而且語氣裡充滿了乞求,眼中更是帶着希翼,抓住顧以恆的手也微微用了點力,希望他能轉身。
顧以恆也覺得詫異,以往都是他強迫她的,她從來不會有這種要求,可是現在她卻這麼說了。
“爲什麼?”顧以恆喃喃的問道。
剛纔她已經看到他最脆弱的一面,可是他卻不想讓她看到,別看他總是一副強勢霸道,信心十足的樣子,可沒有人知道面對她的時候,他心裡一點底都沒有。
夏若愣了一下,隨即垂下眸子,咬着下脣,爲什麼?因爲她想抱他,想被他抱着,因爲她愛他,可是這些話能說麼?
“難道不可以麼?”夏若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道,只是那拉住他的左手卻用小指頭勾起他的小指頭。
這個舉動讓顧以恆怔了怔,這是他們小時候牽手的方式,兩個人用小指頭勾住對方,好似這樣以後就會有了牽絆,她不僅僅只是他小時候的玩伴而已。
見他沒有反應,夏若並不氣餒,反而勾了勾小指頭,像是撒嬌般的甩動了兩下。
小時候每次她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如果顧以恆還是沒有迴應,下一秒她就會哭,而他雖然嘴上嫌棄,但每次他都會回頭,還會哄她,一直哄到她笑爲止。
果然,顧以恆猛然回過頭,入眼的便是她笑靨如花的臉,明亮的大眼睛瀲灩動人。
顧以恆眸光閃了兩下,見她的頭髮還在滴水,鬆開她的手從櫃子裡拿出一條幹淨的毛巾坐在牀沿上,替她擦拭頭髮。
夏若笑了,很是享受的閉了閉眼睛,“能告訴我,剛纔發生了什麼事麼?”
顧以恆的動作一頓,“沒事。”
聲音淡淡的,可是那雙銳利的眸子劃過一抹無比狠厲的暗芒。
“好吧,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夏若道。
而站在病房外的唐志軒跟一衆醫生面面相覷,除了唐志軒其他醫生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顧以恆把她們都叫過來,到了門口看見緊閉的病房,本來還有醫生打算上前敲門的,只是被唐志軒給攔了下來。
“走了,已經沒事了。”
唐志軒笑着道,既然夏若都反應,那肯定是沒用過,要不然當場就見效了,只是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惡毒,不但想讓夏若流產,而且還想讓夏若這輩子都絕育,太特麼狠了。
顧以恆是等夏若睡着之後才離開病房的,只是在離開病房的時候,看着站崗在病房外的刑東,“給我嚴守着,如果發現可疑人員,將人拘起來等我回來再處理。”
說完這句話,顧以恆霸氣的轉身離開了高陽醫院。
半山別墅,齊大平從昏迷當中醒過來,入眼的便是兇殘的豆豆,再往上便是高高在上的顧以恆,心裡涌現出一股懼意,本能的想要開口喊救命,可是環顧四周,發現黑壓壓的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是誰指使你的?”顧以恆走了過去,一腳踩在齊大平的右臉上,一臉的陰狠,周身涌現出的戾氣令人不寒而粟。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齊大平的右臉被踩,痛得他吡牙咧嘴,嘴巴都被他咬出了血,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被發現了,到底還是他小瞧了豆豆。
他以爲豆豆只是一條普通的土狗,所以根本就沒有怎麼防着它,下完藥之後他便直接去了別墅後面的樹林裡將剩下的藥埋了起來,只是沒想到不但被豆豆發現了,藥瓶也被豆豆叨了出來,而自己全身的傷也是被豆豆所咬。
顧以恆冷笑一聲,“嘴倒是挺硬的,不過就是不知道是你的嘴硬還是豆豆的牙硬。”
現在的顧以恆猶如地獄來的惡魔,身上流動着黑暗的氣息與這種的黑夜融爲一體,光是聽聲音就能讓人感覺恐懼。
“汪汪。”豆豆很是配合的叫了兩聲,聲音裡帶着某種興奮。
齊大平一聽,瞳孔猛然瞪大,“不……我說,我說。”
害怕的吞了吞口水,豆豆的兇殘他可是見識過的,他的手腳被豆豆無情的硬生生的咬下來過一塊肉,他也是被痛暈的,現在鼻尖還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他知道那是自己的血液在流失,如果不及時醫治的話,就算顧以恆不處置他,他肯定會流血而死的。
顧以恆鬆開了腳,暴戾的朝他腹部狠狠的一腳踢了過去,現在的他是無情冷酷的,俊美的臉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只聽見一聲悶吭聲,齊大平蜷縮着身子撞在了牆上,彷彿五臟六腑都揪成爲一團,痛得他幾乎要暈厥過去,可是他想活命,所以不能暈。
“是……是陳小梅。”齊大平艱難的說道。
得到答案之後的顧以恆連個眼角的餘光都沒有留給他,臉色陰沉的離開了這裡。
半山別墅的大廳內,顧以恆坐在沙發上,看似悠閒的替自己倒了一杯紅酒,面無表情的看着玻璃杯中那如血一樣的鮮紅,顧以恆的脣角慢慢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boss,這麼晚叫我過來有什麼事?”顧淮打着哈欠,一身的家居服,還有拖鞋,頭髮亂哄哄的,一看就是被人從被窩裡炸出來的。
顧以恆沒有看他,只是慢慢放下手中的紅酒,起身走到顧淮面前,二話不說就給了他一拳。
一聲悶吭,顧淮吃了顧以恆一記悶拳,因爲沒有料到顧以恆會動手,所以一時沒有站穩,倒在了地上。
“boss?”顧淮震驚的看着顧以恆,被打的半邊臉迅速腫了起來,可依然抵不過他心裡的震驚。
打完他一拳之後,顧以恆雙手插在褲兜裡,居高臨下像是王者一樣的睥睨着顧淮,慢慢輕啓薄脣。
“你應該知道夏若對我的重要性,可是你卻找來那麼幾個人差點害了她,如果你不能勝任這份工作可以直說,我最恨的是什麼你應該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夏若沒有人可以在背叛我之後還完好無損的,就連你也不例外。”
顧淮緩緩從地上爬起來,顧以恆的話就像一把刀剌穿着他的耳膜,心裡涌現出一抹悲涼,眼中更是劃過一抹痛色。
此時的他不再是那個一臉嘻笑的顧淮,嚴肅的臉上帶着受傷的神情,低着頭說道:“對不起boss,這件事是我的失職,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的。”
說完,便欲轉身離開。
“顧弘凱來B市了,他沒找過你麼?”
顧以恆幽幽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垂放在兩側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手背上青筋突現,脣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來。
“找過,但是我並沒有跟他見面。”說完這些,停頓了一下,又道:“我永遠記得是老爺和夫人收養了我,如果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我,除了我姓顧之外,已經跟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了。”
說完便離開了。
顧淮不知道顧以恆會不會相信他,但是由始自終,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背叛他,因爲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母親是怎麼死的,母親的話猶言在耳,他永遠都會記得。
顧淮走了,顧以恆靜靜的坐在那裡抽着煙,煙在他修長白皙的指尖點燃,裊繞的煙霧從指尖緩緩升起,菸圈在空中飄動,最後慢慢散去。
他幾乎是不抽菸的,除了有解不開的煩心事纔會抽上一兩支,而今天晚上的事對他來說,就是解不開的煩心事。
顧淮說的他都明白,也相信,畢竟他跟顧淮從小一起長大,以他對顧淮的瞭解是不會做出背叛他的事,顧弘凱找顧淮的事,他一直都知道,也並沒有放在心上,但是那個陳小梅和齊大平都是他找來的,只要一想到夏若差點因此而受到傷害,他就控制不住自己。
他的身邊存在了太多的背叛者,以至於他連真正能相信的人都沒有幾個,而恰巧顧淮就是其中之一,因爲在乎所以才害怕,說到底他就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
顧淮離開半山別墅之後便回了自己的公寓,半邊臉已經紅腫起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
“喲,這麼快就回來了。”就在他回到公寓的時候,顧弘凱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帶着戲謔的聲音傳進顧淮的耳裡。
顧淮身體一頓,迅速回過頭去,淡淡的看着顧弘凱,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的只看了他一眼之後便轉過頭去。
見他紅腫的半邊臉,顧弘凱故作驚訝的看着他,幸災樂禍的道:“被打了,能夠讓你臉上掛彩的人除了那個野種之外,恐怕也不會有別人了。”
只是他的話剛剛一說完,整個人就被顧淮推到了牆邊,胸前的衣襟更是被顧淮緊緊抓住。
顧淮滿臉冷色的看着他,咬着牙狠厲的道:“我警告你,不管你怎麼罵我都可以,但是罵他就不行。”
對他來說,顧以恆不僅僅只是他的老闆,更是他的兄弟,雖然今天晚上發生的事讓他很受傷,但也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他不準任何人侮辱顧以恆。
顧弘凱將雙手舉到胸前,因爲被突然撞到,便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只是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明顯。
雙手一攤,挑釁的看着他,說道:“可我已經罵了他了,你準備拿我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