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霞山,一輛黑色的商務車以極快的速度盤旋在盤山公路上,昏黃的路燈之下顯得格外的陰森和詭異。
“叔叔,你要帶我們去哪兒?”龍澤靠在後車座上,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可是他的眼神卻意外的興奮。
同時還跟龍天賜以眼神交流,挑了挑眉似乎在說“等一下我們比賽,看誰先拿下這個變態大叔。”
龍天賜回以無聊加鄙視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臉淡定的看向窗外。
何景同笑得一臉的猥瑣加變態,從中央後視鏡裡看了龍澤和龍天賜一眼,“小朋友,叔叔現在要帶你們去一個好玩的地方,保證你們喜歡,而且還有東西可以吃,等時間一到叔叔就會送你們回去。”
“是麼?有什麼好玩的?”龍澤一臉欣喜的問道,似乎忘記了剛纔的恐懼,兩眼閃着亮光看着何景同。
何景同看着這張跟顧以恆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最後變得猙獰扭曲,握着方向盤的雙手青筋突起,眼裡隱隱有着跳躍的火焰,那種要將眼前之人毀掉的火焰。
龍天賜清秀的眉微微一皺,看着何景同的背影,從剛剛上車他就察覺到眼前這個人有問題,現在看來是真的有問題。
“叔叔,你都沒問我們家在哪兒?你怎麼知道送我們回去?”不同於龍澤的扮可憐,龍天賜這句話問得很淡定,面上看不出一絲的慌張,就好像同熟悉的人在聊天一樣。
何景同他是個大變態,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現在在他眼裡龍澤早就成了兒童時期的顧以恆,他的腦海裡不斷涌現出兒童時期父母總拿顧以恆跟他做比較,每天家裡幾乎都離不開“顧以恆”這三個字,他很痛苦同樣也很厭煩和憎恨,因爲別人家的孩子就是好的,而那個別人家的孩子就是——顧以恆。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半山道101號,你忘了我還去過不止一次,我媽談起你的時候別提多開心了,好像你纔是她親生的,我真的覺得好笑,就算你再優秀也不是她兒子,她爲什麼會那麼高興,每天關注你比關注我還要多,顧以恆,你到底跟我們哪裡不一樣,你到底跟我們有哪裡不一樣……”
何景同越說越激動,整個人都陷入了瘋狂的狀態,握着方向盤的雙手不停的轉來轉去,似乎沒有注意到他手中握着的是掌握人生死的方向盤,而不是任他發泄的玩具。
本來還淡定的龍澤和龍天賜此刻也不淡定了,他們之所以淡定是因爲他們有把握可以制服眼前這個看似高大的成年男人,但是沒想過要陪着這樣的人去死。
“叔叔,你趕緊停車,要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這裡的。”龍天賜蹭的從後車座上起身,想要去制止他瘋狂的行爲,只是他人太小,手還不夠長,根本就夠不着。
“龍澤,還愣着幹什麼?難道你真的想死在這裡?”龍天賜見龍澤一副還在狀況外的模樣,忍不住喝斥道,眉宇間顯然凌冽的氣勢。
龍澤眨了眨眼睛,後知後覺的看着車開始彎彎扭扭的在公路上行駛,時不時發出一陣汽車輪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那聲音聽上去分分鐘會出意外,不自覺的暗自抹了一把汗,這要是翻車的話絕壁沒有生還的機會。
“臥槽,你個死變態,還真想害死我們,你自己想死就算了,還想拉我們墊背,太惡毒了。”
龍澤忍不住暴粗口,還算鎮定的拉開書包的拉鍊,從書包裡拿出來一塊石頭,二話不說便朝何景同頭上砸去,狠狠的砸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乍看之下就像個墜落天使,天使的面孔惡魔般的心。
但何暗同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雙眼盯着前方,又好似根本沒有焦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兒子時的畫面就像放電影一般的在他腦海裡一一閃過,想要抓住些什麼,卻始終抓不住,而現實中他能抓住的只有方向盤,所以不管龍天賜還是龍澤都扳不開他的雙手。
時間很緊急,龍天賜情急之下,一把搶過龍澤手中的石頭,朝何景同的後腦勺用力砸了下去,鮮血飆了兩人一臉,可兩人卻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抹了一把臉上令人不舒服的血腥味,砸了四五下才把何景同給砸昏過去。
“你個死變態,還真想自殺,人都昏過去了居然還不鬆手。”龍澤很鬱悶,扒不開何景同緊握方向盤的手,憤怒的擡手用力在何景同臉上扇去。
“還廢什麼話,趕緊踩剎車。”如果不是場合不對,龍天賜真想翻個白眼,這智商有問題的傢伙,在生死關頭居然還幹這種蠢事。
因爲人小身手又靈活,龍澤直接從後車座上跳到了副駕駛上,彎腰雙手用力扳開何景同的腳,好一會兒才真正扳開。
“哧”,一個空前絕後的剎車聲在這空曠的公路上響起,尖銳剌耳的聲音響徹整個盤山公路。
由於慣性作用,差點把兩個可憐的孩紙直接從擋風玻璃前甩出去,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兩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
好不容易爬出車門,兩人背靠背坐在公路旁不停的喘着粗氣,早上穿着出門的帥氣校服此時凌亂不堪,狼狽至極。
“龍天賜,這是第幾次了,嚇死我了。”龍澤仰望着滿天星空,不由得喃喃道。
身爲龍家的子孫,享受着龍家帶給他們榮耀和富貴,卻也要承受着比同齡人還要殘酷的現實,如果沒有強大的承受能力和心態,估計他早就瘋了。
“不知道,這是今年的第一次。”龍天賜同樣也有些筋疲力盡的道,如墨般的眸子裡閃爍着複雜的光芒。
他記得第一次被綁架的時候是三歲,當時他很害怕,不敢大叫不敢大聲哭,唯一能做的只有乖乖的聽綁架人的話,等着家人來救,那時他還不清楚死亡代表着什麼,也更加不知道那些人爲什麼要綁架他,這麼多年次數多了,就麻木了,後來還有龍澤陪着他,別人都以爲是他們兩個關係親近纔會形影不離,但只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關係好是一回事,最終的目的還是爲了那些無時無刻想要綁架他們的人。
兩人一起的勝算總比一個人要多得多。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龍澤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有一種無力的感覺。
這種表情出現在一個只有六歲的孩子身上本就不符合常理,也顯得格外的違和,但是卻給人一種心酸的感覺。
“大概只有等到我們真正強大的時候纔會終止吧!”龍天賜也不知道這個答案是什麼,但在他心裡只有真正足夠強大的人才會無所畏懼。
“就像我的姐夫還有你爸爸那樣,纔不會被人牽着鼻子走。”龍天賜又加了一句,顧以恆的事蹟可早就在龍家傳開了,龍老爺子每每提到顧以恆會給露出讚賞的神情,自家三哥就不用說了,那是整個龍家的驕傲。
“像舅舅和我老爸那樣?”龍澤眼裡閃過一絲迷茫,而後撇了撇嘴不以爲然的道:“我纔不要,舅舅跟我老爸一樣是個妻奴,我纔不要當那樣的男人。”
“你說什麼?”龍天賜轉過身來就看見他臉上那鄙夷的眸光,不由得勾起脣角,“你說他們都是妻奴?”
龍澤眨了眨眼睛,自知失言,趕緊討好的笑了笑:“嘿嘿小叔,你剛纔聽錯了,我的意思是他們都是好男人,好老公,我們就應該向他們學習,學習。”
龍天賜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已經很晚了,趕緊把他解決了,我們也好回去睡覺,明天還得繼續上課。”
龍澤小臉一垮,“我們的手機被那變態給沒收了,電話打不通,看着我們這麼晚沒回家,也不知道擔心擔心一下,我那不靠譜的媽咪現在肯定睡得呼呼的,如果不是看我長得跟舅舅一模一樣,我還真懷疑我是不是當年充話費送的,居然一點都不擔心,真是命苦。”
說着,心不甘情不願的打開後車門,果然看到角落裡放着繩子還有刀具什麼的,兩人費了好一番勁才把何景同從車上弄下來,並且將他綁住。
看着何景同頭破血流的模樣,兩人一點都不害怕,最後檢查了自己的書包,便安心等待救援。
“你怎麼在書包裡放那麼大一塊石頭,不重麼?”
空曠的公路上,除了何景同就只有他們兩個,畢竟只有幾歲的孩子說一點都害怕那是假的,於是,龍天賜看了一眼龍澤抱着一塊大石頭,不由得問道。
龍澤嘿嘿一笑,拼命擦拭那滿是血跡的石頭,得意的把它舉起來,“我覺得這塊石頭挺好看的,就在我們學校後面揀到的,怎麼樣,是不是很漂亮?”
龍天賜嘴角一抽,都被鮮血浸染過,全是血腥味,反正他是看不出來哪裡漂亮。
爲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起來,“喂,龍天賜你不是會開車麼?要不我們自己回去算了,難道我們要留下來喂蚊子麼?”
已經很晚了好不好,而且肚子好餓,晚上都沒有吃東西,再說,誰知道會不會有人來找他們,說不定還等着他們自己回去呢!
想起家裡那些不靠譜的大人,龍澤就傷心了。
龍天賜聞言,立刻丟了一個看白癡的眼神給他,“這裡不是京都,我不想嚇壞別人,更不想被人騷擾。”
龍澤剛想開口反駁他,就看見一旁被綁的何景同已經甦醒,鮮血已經凝固,透過清冷的月光此時的何景同看起來異常的恐怖。
“顧以恆,你放開我,別以爲這樣我就會認輸,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