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聞言,先是一愣,隨後便立即明白過來,臉上那幸災樂禍的笑容也收斂了起來,很嚴肅的道:“我知道了。”
顧以恆的意思他懂,文康完了,就代表楚炎也完了,如果楚炎完了,那直接受影響的就是夏若,所以文康不能完,至少目前爲止還不能。
“你打電話通知一聲阿湯,讓他注意一下,不要把人逼急了,適當的時候給人一點甜頭。”顧以恆脣角一勾,晦澀莫測的說道。
“嗯,我明白。”顧淮點頭應了一聲,“今天左鵬去了集團說要見boss,看來這段時間boss的放任不管讓他坐不住了,我們需不需要把那些東西放出去?”
“放吧,志軒和葉宸那邊已經準備就緒,過年之後的第一件大事就是集中火力對準左家。”顧以恆有條不紊的吩咐道,眼裡閃過一抹冷芒。
“年前我會準備所有的資料,一個定會在開年給他們一個驚喜。”顧淮壞心眼的笑道。
之後又跟顧以恆報備顧弘凱的近況,還有卓覓兒被顧弘凱揀回家,蔡思雅回悠然居見顧弘凱,事無俱細,都向顧以恆報告。
直到所有的事情都報告完了,顧淮看着顧以恆的眼神有些怪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實在是鬱悶得很。
“有什麼話就直說,你知道我的個性。”顧以恆冷冷的看着他。
顧淮摸了摸鼻子,傻笑了兩聲,在顧以恆那鄙視的眸光下,輕咳了兩聲,不太自然的道:“今天我無意中聽到一個消息,是有關於樑家的,樑庭凡下個星期要結婚了。”
顧以恆挑了挑眉看着他,好似在問,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還記得樑家那個養女麼?”顧淮小心翼翼的問道。
樑家養女?
顧以恆雙眸中閃過一抹深意,薄涼的脣緊緊的抿着,等待他的下文。
“就是唐惠,你還記得麼?”顧淮凝目看着顧以恆,試圖想從他臉上看出什麼異樣來,可惜,他失望了。
就在顧淮失望時,顧以恆開口了:“記得。”
聲音很冷,臉上帶着一抹冷意,好似他記起的只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我就說嘛,那個時候你被夏若小姐……”顧淮得意忘形差點說漏嘴,顧以恆的一個冷眼掃過來,立刻閉上了嘴。
“呵呵,你的印象應該很深纔對。”顧淮乾笑了兩聲,惴惴不安的道。
十三年前,顧以恆被夏若給那什麼了,導致他性情大變,造成了心理陰影,更是得了嚴重的厭女症,那時候他誰都不見,可這個唐惠卻是每天都往顧家報道,就算顧以恆不見她,她也是風雨無阻,她的行徑讓顧爸顧媽都大爲感動,可後來也不知怎麼滴,突然之間就被樑家給送出了國,這一去就是十三年,如果不是樑庭凡要結婚了,也許她還不會回來也說不定。
“印象是挺深的。”顧以恆諱莫如深的道,脣角勾起一抹清淺的笑意,幽暗深邃的眸子猶如無底深淵,一眼望不到邊。
顧淮頓時覺得毛骨悚然,再看向顧以恆時,已經什麼也沒有了,吞了吞口水,道:“聽說年前她會回來,說不定會來找你,我還有事要做,就先走了,boss你多保重。”
說完,便一溜煙的跑了。
顧以恆雙眸微眯,隨即又低下頭繼續辦公。
他不知道他跟顧淮的對話都被本來已經睡着的夏若給聽見了。
夏若本來是睡着的,只是一個人睡太冷,再加上手機在一旁響個不停,便被吵醒了,手機裡的短信是楚炎發過來的,擔心她有沒有被顧以恆欺負,字裡行間都帶着愧疚,還說不管他變成什麼樣子,都不要她再去醫院了。
她正在想着要怎麼回覆他,結果就被她聽到“唐惠”兩個字,手一顫,手機就掉落在被面上,臉色陡然一白,雙眼帶着一抹驚恐,呼吸一滯,緊緊抓住胸前的衣服,試圖讓自己舒服一些。
他還是知道了。
唐惠,唐惠,她害怕聽到這個名字,更害怕見到這個人,可是現在唐惠要回來了,她該怎麼辦?
因爲太過害怕,額前的冷汗如豆子一般順着臉頰滑落下來,手心裡全是汗水。
腦子很亂,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那個女人就是她的惡夢。
顧以恆打開門進來的時候,就看見夏若傻愣愣的坐在牀上,臉上不知是汗還是淚,又或者兩者都有,臉色蒼白,渾身顫抖得厲害,雙手抱着膝蓋,一副脆弱無助的模樣讓顧以恆心裡一痛。
箭步衝了上去,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擔憂的問道:“你怎麼了?”
夏若擡起頭愣愣的看着他,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看不見他的樣子,可她記得他的聲音和那熟悉的氣息,雙手攀上他的脖頸,緊緊摟住他的脖子。
“阿恆,阿恆。”她的聲音透着顫音和恐懼,只有緊緊抱着他才得以安心,“不要見她,好不好?”
帶着明顯的乞求,讓顧以恆的心狠狠的被撞了一下,雙眸閃過一抹疑惑,隨後拍了拍她的背,安撫着。
“做惡夢了吧,現在沒事了,有我在。”
溫柔的聲音和寵溺的語調,讓夏若慢慢從自己的思緒裡回到了現實。
夏若趴在他肩上哭了好一會兒,哭溼了他潔白的衣衫,可是有着嚴重潔癖的他卻沒有半分的厭惡和嫌棄。
“告訴我,做什麼夢了?”顧以恆雙手握住她的肩,柔聲問道,生怕會嚇壞了她。
聽了顧以恆的話,夏若擡眸望着他,眼睛經歷過淚水的洗滌顯得更加的明亮,亮晶晶的眸子也更加顯得楚楚可憐,粉脣嘟起,像極了受了委屈的孩子。
“唐惠回來了對不對?你可不可以不要去見她,就算她來找你,你也不要見她,好不好?”
夏若知道自己的要求很過份,也很無理取鬧,可她沒有辦法,十三年前就是因爲唐惠讓她失去了顧以恆,唐惠離開了十三年,本以爲不會再回來,她可以心安理得的留在顧以恆身邊,可是現在唐惠回來了,她要怎麼辦?
現在的夏若並沒有察覺如今的她已經不是十三年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天真無知小女孩了,如今的她長大了,完全不需要再害怕見到唐惠,可是一聽到唐惠這個名字,她的心裡下意識的便產生了恐懼,以至於並沒有多餘的思考。
看着她驚慌失措帶着恐懼的神情,顧以恆銳利的眸子一眯,受傷的手臂被她緊緊抓住,幾乎要嵌入肉裡,可夏若不得而知,顧以恆卻是無所謂。
“你就是因爲她才害怕成這樣?”她的反應讓他很是懷疑,當年唐惠到底對她做了什麼,讓她聽到唐惠這個名字就恐懼成這樣。
“我……我沒有,我沒有害怕。”夏若突然鬆開抓住他胳膊的手,因爲太過慌亂,所以聲音有些失真,分明就是欲蓋彌彰。
如果說剛纔顧以恆只是懷疑,那麼現在就是肯定了。
幽暗深邃的眸子緊緊的盯着她,看着她因爲驚慌而顫抖的身體,心疼不已,他知道不能再逼她,如果再逼她的話說不定她隨時會崩潰。
沒有,就是崩潰。
現在的夏若已經面臨崩潰的邊緣,唐惠的迴歸代表着什麼顧以恆不會知道,可夏若卻再明白不過,如果唐惠有心要搶走顧以恆的話,肯定會說出當年她爲什麼要那樣對待顧以恆,她不想讓他知道真相,真相一旦被揭穿,顧以恆肯定會以爲她是一個處心積慮自私嫉妒又惡毒的女人。
所以,她不要。
“好,我答應你,我不見她就行了。”顧以恆扶着她慢慢躺下,結果發現,她的身體冰得驚人卻渾身是汗。
“我先去放洗澡水,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醒來一切都會好的。”顧以恆輕聲安撫道,心裡卻在想,看來他要好好的調查一下這個唐惠了。
“你的手……”夏若在顧以恆的照顧下躺了下來,夏若垂下眸子便看見顧以恆潔白的衣衫上有血跡溢出,頓時驚叫出聲。
“不礙事。”顧以恆淡淡的掃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習以爲常的道。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若無助的抓着頭皮,她好恨自己,什麼事都做不好,還總是給他添麻煩。
顧以恆快速抓住她的手,以免頭皮受到傷害,捏了捏她的臉,戲謔的道:“這麼好看的頭髮抓壞了多可惜。”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好不好?我想幫你換藥。”夏若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眸光中帶着乞求。
顧以恆心裡一軟,他知道如果今天晚上他不答應下來,恐怕今晚是沒得睡了。
當夏若小心翼翼捲起他的衣袖時,那潔白的紗布幾乎纏了整條小臂,上面的血跡讓夏若的心隱隱作痛。
“爲什麼這麼不小心?還說讓我保護好自己,可是你呢?”夏若憤怒的報怨,可心裡卻疼痛不已。
顧以恆緊抿着脣,不吭聲。
夏若去掉那層紗布,看清楚那上面的傷時,臉色一陣煞白,驚愕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淚再一次從眼眶中滑落。
他的胳膊並不像他的身體那麼完美無暇,整條胳膊全是交錯的傷疤,有深有淺,有的已經慢慢淡化,但有的卻是新的疤痕,而現在他的傷更是觸目驚心,深可見骨。
本來已經結痂的地方現在又溢出新的血跡,那是被她抓的,夏若只覺眼前一黑,緊咬着下脣,看着他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夏若突感不安,伸手去抓住他的另一條胳膊,快速把衣袖捲起,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樣,兩條胳膊全是疤痕交錯,沒有一處好地方。
爲什麼他的手臂上會有這麼多的傷疤,這是怎麼造成的,這些年來他到底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