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佳一臉錯愕，心下一驚，連連後退“你，你恢復記憶了？”
恢復記憶？慕清芸眼眸一凜，這麼說她真就認出自己了？只是選擇了欺騙，她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又或者是，她跟安承夜串通好的？
越想心就越寒，這個自己一直當成最好的朋友的人，卻一直在背後捅刀子，呵，爲什麼人跟人之間總是習慣互相傷害呢？
慕清芸輕笑一聲，將眼角欲落的淚逼回眼裡。
“凌佳，爲什麼？”爲什麼你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我？難道對你來說，我們那麼多年的友情，真就抵不過你對學長的情意嗎？
凌佳一愣，她果然恢復記憶了……
眼眸流轉間，已然多了一絲悽婉“你問我爲什麼？”
“學長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我視他如生命，可是爲什麼他喜歡的人卻是你？”
“司傾宇爲你肝腸寸斷，洛亦楓爲你付出一切，安承夜爲你不擇手段，有那麼多人愛你疼你，而我呢？我什麼都沒有！我只有學長，可是爲什麼，連學長喜歡的人都是你？”
凌佳語氣哽咽，雙眸含淚“爲什麼這麼不公平？你到底有什麼好的，憑什麼讓他們爲你神魂顛倒，視你如珍寶？”
心裡的悽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
她也不是稀罕那麼多優秀的男人圍着自己團團轉，只是希望能夠得到那個人的青睞罷了，可是這一點小小的願望卻那麼難實現？
有那麼多人愛你疼你，而我卻什麼都沒有！慕清芸眸底溢滿震驚，心間傳來一股鈍痛，驀地苦笑出聲。
“原來，你是這麼看我的，原來這就是你真實的想法……”慕清芸閉上雙眸，不讓眼底的苦痛被人看穿。
她不知道，原來凌佳仇恨自己的理由，竟然是這麼地可笑。
司傾宇雖爲她肝腸寸斷，但他又何曾沒有傷過她，讓她痛不欲生？
安承夜爲她不擇手段，那她又知不知道，看着別人打着愛你的旗號，做盡一切傷害你的事，自己的心裡還有多煎熬，多痛苦？
如果她只是因爲嫉妒而做出這些事，大可不必這樣，這一切，如果她想要，她情願全都換給她，因爲她，根本就不在乎。
至於學長，她難道不知道嗎？
這個世界，唯獨愛是不能勉強的，不是說你愛了付出了，就一定能得到回報的不是嗎？
既然如此，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慕清芸，你永遠都只會頂着一副無辜清純的面孔，將所有的一切都撇得一乾二淨！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真的很討人厭啊？”
凌佳苦笑着，臉上帶着嘲諷，慕清芸只覺得心頭一窒，卻是冷漠地笑了。
“凌佳，原來這就是你對我的看法，本以爲我們是朋友，所以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會選擇原諒你，哪怕是算計了我一次又一次，我也可以不計較，但是，這隻限於朋友的範圍。”
“不是朋友，便是敵人！我也不必再縱容你，一次次地選擇退讓”慕清芸算是徹底心寒了，沒想到自己僅有的兩個朋友，一個接一個地背叛她，李冰心是這樣，凌佳也是這樣。
這世界，究竟還有什麼值得她信任的？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凌佳兀自唸了一遍，擡眸，直直地對上她赤紅的雙眸，臉上帶着諷刺的笑“敵人嗎？怎麼，準備怎麼對付我？準備讓我像慕絲那樣瘋癲？還是像慕清雪一樣失蹤？反正你的手段，不就這些了嗎？”
“你，慕清芸，永遠都只會躲在男人背後，扮懦弱，裝無辜！”
凌佳頭腦一熱，就那麼口不擇言了。
慕清芸一愣，眸底冷光更甚。
上前，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一巴掌，手打得生疼，臉上卻帶着清冷的笑“凌佳，我突然間發現，一心把你當成最好朋友，坦誠相待的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你給我滾！”慕清芸漠然轉身，冷冷開口“從今往後，我們兩個，只能是敵人，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從此，天涯相見便是路人！”
慕清芸死死地咬住下脣，直到鮮血溢出才剋制住自己眼角欲落的淚，握拳，指甲深深地陷入肉裡，不要哭，慕清芸！不要哭！
哭了你就輸了，所以至少在她的面前，你要笑，哪怕心裡已經在淌血。
凌佳靠在牆上，搖搖欲墜的身軀不住地顫抖着，捂着自己紅腫的半邊臉頰，看着那個漠然離去的背影，心頓時缺了一塊，過去的種種歡樂在腦海裡不斷回放，倔強的自尊心卻不允許自己追上去。
只能閉上雙眸，佯裝，什麼也沒發生，轉身，步履闌珊。
聽到身後漸漸離去的腳步聲，慕清芸僵直的身子終於放鬆下來，靠在牆上，泣不成聲。
簌簌落下的淚水象徵着一段友誼的結束，當初我們年少，無話不談，又怎麼能想到今日竟會形同陌路呢？
再深再美的友誼，經過時間的推敲都會變得不堪一擊。
隔天，慕家大宅外，慕清芸站在大門前，面色清冷。
真的是好久都沒回來了，曾經那麼熟悉的地方，竟會覺得陌生和望而卻步，握拳，按下了門鈴。
這裡是她的家，她沒有理由退讓和畏縮，她倒要看看慕清雪她們母女倆，是不是如凌佳所說，一瘋一失蹤。
張嫂聽見門鈴聲，看清門外的人後，頓時紅了眼眶，一聲小小姐梗在喉嚨，無所適從。
“芸……安小姐……”猶豫了一下，還是不敢叫出口。
慕清芸一愣，看來是自己之前的態度嚇到她了吧。
臉上帶着笑，拉起她的手“張嫂，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芸兒啊！”
芸兒？張嫂一愣，她叫自己芸兒，難道，她已經恢復記憶了？
“芸兒？你是不是恢復記憶了？”張嫂激動地抱住她，淚如雨下。
“對不起，害你擔心了”慕清芸長嘆一聲，依賴地靠在她肩頭。
打小母親就去世了，外婆又陷入昏迷狀態，整個慕家，也就只有張嫂一人對自己好了。
那次被慕絲關進黑屋子，要不是張嫂及時發現，說不定她早就死在那裡了。
所以張嫂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人，甚至，跟母親無尤。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張嫂緊緊地抱住她，淚如雨下，激動得無以言表。
“張嫂，我恢復記憶的事暫時不要告訴別人”
張嫂滿心疑惑，卻還是點點頭，小小姐說的話，一定有自己的思量。
“還有，我想去看看她們兩個”
慕絲房前，隔老遠就聽到她嘶吼般的叫罵聲，房間內也一直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吵鬧至極。
推開門，看到裡面的情形時，慕清芸還是有幾分呆住。
這……真的是慕絲，那個不可一世的女人？
只見她頭髮凌亂，衣服破破爛爛地包裹住身上重要的部位，咧巴着嘴巴，口水順着下巴流下，眸子空洞，死死地蜷在角落，瘋瘋癲癲的樣子。
“雪兒，媽媽的雪兒……”抱着一個布娃娃，一臉的慈愛，溫柔地撫摸布娃娃的頭。
慕清芸蹙眉，空氣中難聞的氣味讓她倍感不適。
“小小姐，自從上次你來過後，老爺一怒之下就勒令將慕絲囚禁起來，不讓任何人探望，更不許她出房間一步”
張嫂長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慕清雪的失蹤對她來說打擊太大了，本來就瘋癲的一個人一夜之間變得癡傻，整天抱着個布娃娃，誰來也不肯放手，渾渾噩噩的，造孽啊……”
慕清芸斂眸，直直地向着慕絲走去，眼底溢滿怒火，慕絲害死了她的母親，她都還沒有出手，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到底是誰允許她這麼快就淪爲這副田地的？這樣母親在天上看着，也未必能夠安息吧。
“慕絲，你給我清醒清醒！”慕清芸沉着臉，死死地搖晃慕絲的身子，無視她身上的骯髒污穢和難聞至極的氣味。
她還沒有報仇，還沒有親自報仇！慕絲你要給我好好地，等着我徹底打倒你的那一天。
“雪兒……雪兒……”慕絲傻笑着摟緊布娃娃，嘴裡不停地念叨。
“你給我清醒清醒，這只是個布娃娃，她不是你的雪兒！”慕清芸怒氣地奪過她手裡的布娃娃，一把扔在地上。
“雪兒，雪兒！”慕絲猛地瞪大眸子，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抱住娃娃“媽媽在這裡，媽媽在這裡！”
“慕絲，你不要再裝瘋賣傻了好不好？你的雪兒不在這裡，慕清雪她不在這裡！”慕清芸沉眸，再次扔開她手裡的娃娃。
“壞人，你還我的雪兒！”慕絲猙獰着，將慕清芸推倒，死死地按住她的肩頭。
垂眸，卻滿目驚恐“凌，凌煙兒！”大叫着，連滾帶爬地縮在角落。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我錯了，我不應該聽他的話去害死你的！不要過來，我真的錯了，嗚嗚嗚”慕絲揮舞着手臂，一臉的恐懼，拼命地搖頭。
慕清芸一愣，眸底頓時結冰“你剛剛說什麼？聽他的話？難道，當年害死我母親的還有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