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星辰(四)

星期一下午放學的時候,齊小辰就來找劉夏了,劉夏就知道他會來找自己的,因爲周朗。

周朗是她之前一個叫任芝芝的朋友的男朋友,就是因爲周朗,劉夏才明白原來自己對於任芝芝而言是這麼大的妨礙啊。

那天齊小辰走了之後,給劉夏遞紙巾的人是周朗,後來在放着輕音樂的奶茶店裡,他告訴劉夏說,他和任芝芝分手了。

劉夏抱着溫熱的奶茶低着頭靜靜地聽着他訴說,從他第一次見到劉夏,說到前幾天他和前女友因爲劉夏的緣故大吵了一架,最後還分手了。

說到最後他滿臉期待地望着劉夏說道:“劉夏,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從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瘋狂地跳動,我知道這樣對任芝芝很不公平,我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情感,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了。

我是真的喜歡你,我不知道未來的我們會是怎麼樣的,但是現在,我想努力去嘗試一下,我不想未來後悔,劉夏,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劉夏從奶茶中擡起頭來,怔怔地看着眼前這張有點帥的臉,原來,任芝芝的感覺沒有錯。

任芝芝一直因爲周朗而對劉夏心懷芥蒂,當時劉夏還覺得是她想多了,覺得是她沒有安全感對自己沒有信心,可實際上呢,她反而纔是最清醒的人吧。

“我知道你可能會覺得我們這樣對任芝芝很不公平,但其實分手是任芝芝提的,芝芝說對於留不住的人,做再多也是枉然,我的心裡沒有她,她做再多都是徒勞。

其實我與她分手也不全是因爲你的緣故,你不必想太多,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錯,我不喜歡她卻還一直拖着她,還好,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周朗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地笑了笑後定定地望着劉夏。

劉夏有些尷尬地低下頭,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眼神虛晃間瞥見了之前齊小辰給自己買的奶茶,因爲奶茶已經冷了的緣故,劉夏將它放進來了旁邊座位上的帆布包旁。

恍惚間,劉夏想起之前齊小辰說他有女朋友了,不知爲何,這一刻劉夏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過不了幾個月她就要升初三了,也許,她也應該談一場戀愛了吧。

更重要的原因是,沒有了齊小辰,她應該重新找個人陪。

她覺得此刻的自己與之前的周朗毫無區別,明明不喜歡卻還要一直耗着人家,但原諒她是真的害怕一個人。

看,她劉夏是一個多麼厚顏無恥的人啊。

放學後齊小辰來到了劉夏的班級門口,看到劉夏走出來的那瞬間,齊小辰立刻衝上去狠狠地捏着她的肩膀,眼裡寫滿了憤怒。他手上的力度很大,捏得她的肩膀生生的疼,劉夏回神後皺了皺眉,她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如此憤怒。

“爲什麼要和周朗在一起?劉夏你說啊!爲什麼寧願和他在一起都不肯和我在一起?”齊小辰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

但是劉夏只是靜靜地看着他,並沒有給出任何回答,就連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給他。

“劉夏,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引火自焚啊?他前女友是什麼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我知道你厲害,可是那麼多人你覺得你可以毫髮無傷嗎?如果不是我攔住她們,你以爲你現在還能好好地站在這裡?”

劉夏聞言,擡起了一直垂着的頭,正好看見齊小辰手臂上的淤青和脖子上的紅痕,醜陋地躺在他小麥色的皮膚上,讓劉夏覺得莫名的刺眼。

後來在學校醫務室裡,劉夏被齊小辰滿身的傷痕嚇到了,劉夏不知道齊小辰是和多少人打架纔會弄得自己滿身傷痕,但是她知道,齊小辰這一身的傷痕都是因爲她的一時任性。

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她吧。

“同學,看你這弄得全身都是傷,平時少打點架,被學校逮住了要挨罰不說,自個兒還疼不是?”醫務室老師一邊給齊小辰擦藥一邊勸說道。

“嗯嗯,謝謝老師,以後不會了。”齊小辰一邊點頭,一邊笑嘻嘻地衝醫務室老師說道。

那醫務室老師看他那嬉皮笑臉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爲他全部挨着塗好藥後,又給了他一包棉籤和兩支藥膏。

“早晚各塗一次,沒幾天就能消了,還有你小姑娘,你們這個年級無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髮育都還不全面,過早地戀愛對你們沒什麼好處,所以還是好好學習吧!”醫務室老師跟齊小辰說了藥膏的用法後,轉頭又對劉夏進行起了思想教育。

劉夏衝醫務室老師點了點頭,她覺得如果哪天對方不想當醫務室老師了,可以考慮一下政教主任這個職位。還是說,只要帶上“老師”兩個字的人,都有點羅裡吧嗦,喜歡對學生進行教育?

“知道啦!老師我們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談戀愛不打架,保證做個三好學生!對了,我們還要上晚自習呢,老師再見!”齊小辰跟醫務室老師說完之後,不等對方回答就拉着劉夏跑了。

說是要去上晚自習,其實那天的晚自習齊小辰帶着劉夏逃了。

齊小辰帶劉夏爬到學校附近一座山的山頂上,暮春的夜晚就連空氣都泛着絲絲冰冷,而他只是想帶她看一場星光。

“劉小夏,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沒關係,那天下午回家去我也想明白了,其實我隨便答應一個女生的告白只是爲了讓你生氣。

呵!

可是我早該想到了,你怎麼會因爲這種事生氣呢?

雖然在走出那條小巷後我有過後悔,可是,更多的是鬆了一口氣,你知道嗎?和你每天同出同進的那段日子,我的心就像一根繃緊的弦,害怕這樣的日子就像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樣。

那天下午那根絃斷了,雖然那一剎那很疼,可是同時我也鬆了一口氣,那並不是代表我沒有以前那麼喜歡你了,而是代表我明白了我在你生命裡應該扮演的角色。

時光讓我明白了我不是那個可以陪你走到最後的人,可是我可以做你生命裡的星辰,雖然離你很遠很遠,可是卻可以默默無聞地在一個角落裡照拂着你、守護着你。”

齊小辰坐在山頂的岩石上,擡頭看着漫天的星光,缺了一塊的月亮從他背後灑下一片光華,在他的面前留下一團模糊的陰影。

他的聲音很低,在微強的夜風中零零碎碎地傳入劉夏的耳中,劉夏也擡頭,卻覺得那是她見過的最明亮、最耀眼的一場星光。

那靜謐的星河靜靜地徜徉在漆黑的夜空之中,星星點點的光芒刺得她眼淚直流。

她多想給齊小辰一個擁抱,告訴他不要這麼傻,不要再喜歡這麼冷漠無情的她了,不要再這樣委曲求全地對她好了,可是,話到口邊卻變成了一句:“齊小辰,謝謝你。”

“呵呵,劉小夏,你還是這麼見外,算了,你的性子我也明白,就這樣吧!我不能給你一場幸福,只能給你一場盛大而短暫的星光,希望你的笑容,能在星光下璀璨如花。”

後來怎麼樣了?劉夏記得不是太清楚了,只知道自己是被齊小辰揹回學校的,他很瘦,脊骨硌得她的胸口有些疼,而她卻因爲困得太厲害了一直懶得開口抱怨。

不過那場盛大而短暫的星光卻是她這輩子見過最美的一場星光,那個夜晚也是她難得擁有好眠的夜晚。

夢裡是齊小辰牽着一個穿着婚紗的女孩衝自己微笑,劉夏想:齊小辰能獲得幸福,應該是她此刻最大的願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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