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紫英望天,靠,逛逛,你當這裡是菜市場啊?他冷冷丟下一句:“隨你們的便。倘若明日誤了早課,我定不輕饒!”得趕緊回去練劍,我覺得自己現在狀態來了……等他走遠,韓菱紗一擰鼻子:“什麼嘛,一副拽拽的樣子,小人!得!志!”慕容紫英走後,雲天河失望地撓撓頭:“他不認識爹……那塊玉的事只有問掌門了……”韓菱紗趕緊打招呼:“慢慢慢!我們纔剛來,你可別隨便亂問啊,好歹先待上一段時間,搞清楚狀況再說,這裡神神秘秘的,我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你纔剛來,當然不會馬上就一清二楚了……柳夢璃思忖幾秒,擡頭說:“不如先按師叔所說,回房休息吧,有什麼事明日再做打算也不遲。”
雲天河馬上把失望丟到一邊,快樂地說:“好!”連連點頭。韓菱紗搖頭:“我說,你們兩個,別那麼正經八百地喊他‘師叔’好不好,一想到他那張冰塊臉,年紀又和我們差不多,不覺得很奇怪嗎?”菱紗永遠糾結於細節……她看看夢璃又說,“而且他對你那麼兇,又不講道理,我們幹嘛要那麼尊敬他啊?”柳夢璃輕撫秀髮,微笑:“我……不太在意這個。何況他畢竟要傳授我們本門心法,叫他一聲師叔,卻也應當。”而且,如果他真要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我,也未必就能令我屈服。雲天河傻笑道:“我也沒差。”整個一愣頭青。韓菱紗撅嘴,擺擺手:“算了,當我什麼也沒說。”真是,敗給你們兩個沒有江湖經驗的天然呆了。
紫英練完劍後,去了趟五靈劍閣,等他回房之後,一進門就看見璇璣坐在自己的榻上百無聊賴地玩着手指,紫英無語……璇璣一見紫英師叔回來了自是高高興興地迎上去:“師叔,你新收的那幾個徒弟怎麼樣啊?”紫英都懶得去問璇璣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反正他自己的啥事情璇璣幾乎沒有不知道的,搞不好連自己有多少根睫毛她都知道,當下也懶得斥責她怎麼擅自跑進自己房間,而是把手上的一疊衣服交給她:“這是給韓菱紗和柳夢璃換的,煩請你替我送到她們房裡吧。”璇璣幾乎都感動得差點兒熱淚盈眶了,這可是幾年來紫英第一次拜託她做事,等她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看了看手裡的衣服,說:“師叔這……這是你特地挑的嗎?怎麼和她們兩個這麼合襯……”一套短裙短袖,紫色主打,配以一條紫色紗巾,很是活潑利落;另一件廣袖長裙,腰間束以粉色腰帶,花邊滾袖,飄逸大方。一看就知道分別是給誰穿的。
紫英倒茶的手頓了頓,答道:“隨便拿的。”“隨便拿的就拿的這麼巧……”璇璣嘟起小嘴,半信半疑,眼看紫英師叔的臉上已經寫着“你還不快去?”這幾個字,只得怏怏不樂地走了出去。房
裡,紫英一邊喝茶一邊自我催眠:“我沒有仔細挑,只是剛好看到這幾件,覺得不錯就拿來了,對,就是這樣。”然後又心安理得地開始喝茶,想着一會兒把衣服送到雲天河房裡去。
菱紗夢璃沐浴完畢,回房看見多了兩件衣服,想必就是瓊華校服了,抖開來一看。夢璃不禁讚道:“這服裝也不知是出自誰手,竟然如此漂亮精細。”菱紗很快分辨出哪件自己穿,哪件夢璃穿,她把衣服交給夢璃之後,一手點點臉頰一邊說:“沒想到這地方衣服做工還挺講究,每人一套,做得既好看又合身呢。”接着二人各幹各事,菱紗出門打探各種消息去了,夢璃留在房裡,從行囊中取出各個色澤不一的香塊,在桌上一字排開,凝神制起香來。
次日清晨,劍舞坪中央平臺上。菱紗、夢璃洗漱換衣完畢,款款走來,夢璃先施一禮:“師叔,早。”菱紗自然是不跟冰塊臉客氣的。紫英對二人點點頭。韓菱紗想起一事,問道:“對了,我們身上的衣服是誰做的啊?很好看,每個人還都不一樣的。”紫英倒是有問必答:“瓊華派服裝皆出自夙瑜師叔之手。”夢璃問道:“請問,我們可以去拜訪那位夙瑜師叔嗎?”夢璃女紅也是極好,很想找人交流。紫英搖搖頭,微微垂眸:“師叔已經過世了。”二女大驚,菱紗問:“怎麼會這樣……?她是……怎麼……?”紫英知她所想,此刻卻是不便和盤托出,只得說:“此事以後自會說與你們聽。”夢璃點點頭,又問:“那這些衣服,也是夙瑜師叔的遺作?”紫英點頭:“我聽宗鍊師叔說過,夙瑜師叔於鑄劍一道並不熱衷,反而樂於鑽研織繡之藝。原本瓊華派服裝統一,僅有男女之別。然而夙瑜師叔來本門之後,爲每位弟子都量身製作服裝,式樣各有區別。在太清掌門的默許之下,師叔還做了數件成衣以備新弟子之需。只是數年來,本派弟子始終人數寥寥,所以直至師叔過世,仍有多餘服裝留存本派。”
“哇……原來我們穿的是死……不是,是前輩做的衣服,可是,放了這麼多年,居然都沒有壞?”菱紗大爲好奇。夢璃撫發,輕聲道:“我看這衣服質地獨特,輕柔如綿,不似是普通絲線;兼之構思巧妙,繡法多變,隱隱有天機之功。”行家發言,就是與衆不同。紫英卻想:官家小姐,成日裡無非就是研究這些個玩意。但見夢璃一臉好學的神情,只得耐着性子解說:“衣料質地自是耐久,更何況這些服飾長年置於五靈劍閣之中,爲天地靈氣所護,自然不會腐壞。”菱紗更奇了:“五靈劍閣?那不是放劍的地方嗎?怎麼還會放衣服……”紫英道:“衣服同劍一般,也分五靈屬性,如將其置於相應屬性劍閣之中,會增加衣服本身力量。”夢璃輕
撫身上衣裝,微有涼意,熨帖舒適,叫她也忍不住猜想,衣服的製作者究竟是怎樣一位女子。只是衣飾猶在,伊人已逝,此等巧奪天工的技藝居然無人可傳,思及此處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
“師叔,以後倘若有空,可否再與我說說那位夙瑜師叔之事?……”夢璃看向紫英,柔聲請求。她忽然之間很想了解,在這個以斬妖除魔,護衛天下爲己任的門派,那位女子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心境氣度,來將一顰一笑,化爲一針一線,不動一刀一槍,走完一生一世的。紫英看看她,心想:“問這個做什麼?難不成你也是對織繡的興趣大於修行?”他不動聲色地點點頭,道:“不過我所知亦十分有限,若想知道詳細,不妨去問掌門。”接着便問夢璃:“你可是有意接任本門裁縫一職?”語氣倒是未帶諷刺,神情也是認真的詢問。沒等夢璃回答,菱紗已經叫了出來:“喂喂餵你什麼意思啊?我們夢璃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家千金,怎能隨隨便便就給你們當什麼裁縫?”紫英看也不看她,語氣冷冷:“既已成爲本門弟子,理應一視同仁。無論之前是何種俗家身份,權勢滔天或是富可敵國,都必須遵守本派規矩,希望你們明白纔好。”菱紗撇嘴,不以爲然。
夢璃福了一福,點頭答應:“師叔所言,夢璃定會牢記在心。誠如師叔所言,各行各業本無貴賤之分。裁縫一職雖然平常,但若能以織繡裁剪之藝,化爲保身護體之光,也是功德一件。依我看來,憑藉小小針線來守護他人的量體裁衣,比起那些以殺止殺的仗義衝動,倒是來得乾淨多了。不知師叔以爲如何?”這話說得柔婉無比,卻又似暗藏機鋒,依慕容紫英的智商哪有聽不明白之理?他當即冷哼一聲,予以回擊:“明明可以好好地在家做針線女紅,卻非要跑來這裡修習以殺止殺的技能,這樣的人是哪根筋搭錯了,我也想不明白。”夢璃聽了,輕輕撫了撫頭髮,目光清冷地看向紫英。紫英同樣冷冰冰地看着她。菱紗感覺出氣氛越來越往詭異的方向開始發展,趕緊跳出來打圓場:“對了對了——天河那傢伙,怎麼還不來?”
紫英這才撤回和夢璃的凍力比拼,左看右看果然沒發現野人曼妙身姿,下意識地問道:“是不是不知道在哪裡上早課?”菱紗聽了,也下意識地搖搖手說:“纔不會呢,那傢伙眼睛可比誰都尖,肯定是睡過頭了。”她果然最瞭解天河。紫英怒,夢璃忙說:“雲公子連日奔波,戰鬥又耗了太多氣力,定是累得很了,師叔別生氣,不如……我去叫他起來吧。”紫英轉身:“不用,我去!”心想你們兩個女子都起得來,他一個男人居然還賴牀?他強壓怒氣,行至天河房門口,居然也學起璇璣,來個破門而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