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月牙河谷

雲天河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立刻舉手贊成:“好啊好啊,上回是被懷朔帶着,一點都不過癮。”不知道你所謂的過癮是不是指從劍上摔下來體驗一回高空蹦極。柳夢璃卻不知在想什麼,一言不發,柳眉微鎖。韓菱紗可比雲野人細心多了,見狀關心地問:“夢璃,你怎麼了?臉色怪怪的。”柳夢璃這才從憂思中抽身,道:“我……我還想着妖界的事,不過雲公子說得對,沒發生的,多想也沒用,是我自己太放不開了……”可是心事這種東西,不是你決定不想,就能立刻完全不想的。韓菱紗安慰她:“別想啦,難得學會御劍,今天就把煩惱都拋開,開開心心地玩一場!”柳夢璃朝她微微一笑:“嗯!”

順利大逃亡之後,韓菱紗摸摸心口,笑道:“想不到這裡規矩這麼多,幸好我急中生智!”你說謊是越來越順溜了,完全不必打草稿……柳夢璃卻眉頭輕蹙:“我們私自下山已經有違門規,剛剛還說是師叔之命,我擔心……”萬一師叔教訓起來,搞不好我們剛進來就會被攆出去……韓菱紗纔不管那麼多,只想趕緊現現新學的本事,一把拉住她說:“不用擔心啦,先玩再說!”柳夢璃還在猶豫:“可是……”雲天河也來相勸:“夢璃,一起走嘛,少了你就玩得不開心了……”柳夢璃終於答應:“嗯……雲公子,夢璃知道了……”雖然我覺得我不在你們倆玩得也很HIGH而且我平時在一邊也不隨便發言來搞氣氛,不太明白你怎麼會這麼想,不過萬一出了什麼事,我自然是要和你們一起承擔的。

月牙河谷前對話略。韓菱紗一聽柳夢璃言笑晏晏地這麼說,再一次覺得自己成了少數派,心裡不知爲何又開始微微泛酸,她趕緊掩飾說:“好吧好吧,拗不過你們兩個……”雲天河開心得沒心沒肺:“哈哈,太好了!”說完就帶頭往前跑,速度跟兔子有一拼。韓菱紗走到柳夢璃身邊,奸笑道:“夢璃,你未免對那個傻瓜太好了吧?”我來試一試,看看夢璃是不是真的喜歡那個大傻瓜。柳夢璃卻笑得毫無破綻:“沒有啊,是我自己想去看看……”其實這倒是真話,從未見過沙漠的深閨千金柳夢璃,其實也是對未知事物抱有好奇心的。韓菱紗試探不出什麼,只好搖頭嘆道:“唉,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倒顯得我是大壞蛋。”柳夢璃輕笑,拉過菱紗的手,學着雲天河的話說:“菱紗,一起走嘛,少了你就玩得不開心了……”她素來舉止穩重大方得體,少有俏皮活潑之時,此刻卻是略帶頑皮地看向韓菱紗,眼中笑意漫漫。菱紗在自嘆不如的同時亦是滿心歡喜,無論如何,夢璃開心就最好了。

中略。月牙村烏蘭家中三人救下嬰孩之後。柳夢璃每每遇到危難,總是最先保持冷

靜,此刻她溫言道:“先別急,告訴我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吧。”不料身後有人冷冰冰地說:“不錯,我也很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任誰都聽得出來聲音裡明顯的怒氣。來人正是慕容紫英,劍眉倒豎,玉面寒霜。雲天河立時便慌了手腳,戰戰兢兢地說:“師、師叔?!”怎麼這裡你都能找來?!慕容紫英冷哼一聲:“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師叔?!”言畢冷笑,“我倒不知何時吩咐過你們下山辦事了!”目光如炬地盯着眼前三人,最後落到韓菱紗身上。我猜我猜我猜猜猜,一看就知道是你帶頭闖禍。雲天河只是在那裡“呃……”,然則撒謊騙人,委實不是他所長。韓菱紗倒是不慌不忙,避重就輕,一本正經地說道:“紫英你先別生氣嘛!你不是說過瓊華派弟子應該扶危濟困?這回我們誤打誤撞,才發現崑崙山腳下竟有這樣缺水的村子,於情於理總該先幫幫他們吧?”

慕容紫英適才在門外聽牆角,大致也知道了是怎麼一回事。他並非鐵石心腸之人,但卻向來公正公平,就事論事,於是當下斷案:“雖是其心可憫,但這與擅自下山卻是兩回事,回去之後再罰你們。”一碼歸一碼,你們別想巧言令色,誆我上當。韓菱紗沒料到他竟然鐵面至此,心中對他不由更加惱怒,低聲咕噥:“小氣……”巴圖終於找到了發言的空隙,顫聲問:“你是?”慕容紫英一拱手:“老人家,在下慕容紫英,乃是崑崙瓊華派的弟子。能不能告訴我們,這個村子爲何會如此乾旱?若能相助,定然義不容辭。”此刻面上已沒有了適才的嚴厲,卻仍是眉峰緊鎖,似是擔憂。柳夢璃聽到這話,轉過頭來看了看慕容紫英。片刻後,才又微微垂下頭去。

中間對話略。柳夢璃眼眸如水,不發一言,卻想起了自己家鄉八公山上的離香草,不也和月牙村情況無二?她由此想到了被迫背井離鄉的槐米它們,對慕容紫英的看法愈發變得複雜了起來。師叔似乎只是對妖毫不留情,對平民百姓卻是俠義心腸,這……那邊巴圖擡起一直瘦骨嶙峋的手抹淚:“所有人都後悔了,想過很多辦法讓水源恢復,甚至還修了新的祭壇向上天禱告,但是沒有用……天神已經被激怒了……最近幾年,月牙河完全乾了,不少人因爲缺水,都患上重病過世了……也有年輕力壯的,離開這兒想去別處生活,卻再也沒有回來過……”聲音已帶哽咽,令人油然而生出一股慘淡之情。慕容紫英道:“老人家,不如你們也遷去其他地方吧?此處風塵環伺,實在不宜定居。”說着他習慣性地拍了拍身上的沙塵,他本生性好潔,適才卻爲了追蹤三個徒弟,在月牙河谷中沾了一身的沙土,在沙塵暴的吹拂下風中凌亂,想到此處心頭更是火大。

中略

。慕容紫英一聽不由驚詫:“水靈珠?!”巴圖想了想,道:“老祭司他確實是這麼告訴我的……”柳夢璃心細如髮,當即問道:“師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慕容紫英點頭:“若是水靈珠,倒有一線希望,因它正是本門鎮派之寶!”謙虛了謙虛了,能稱得上是瓊華鎮派之寶的,舍你小紫英其誰。韓菱紗簡直不敢相信:“咦?竟有這樣巧的事?!”多麼戲劇化的一幕啊……慕容紫英緩緩說道:“待我稟明掌門,看是否可將水靈珠借來一用。老祭司說的應該沒錯,水靈珠乃世間至寶,相信以水靈之力,必能令河源復甦。”雲天河在一邊歡欣鼓舞:“呵呵,這真是太好了!”慕容紫英面色稍霽,把背囊裡的東西取了出來,放在桌上,說:“老人家,我們先將身邊的水和食物都留下,請等候消息。”

巴圖感動得老淚縱橫:“謝謝你們!你們果然是天神的使者啊!”烏蘭也在一旁掩面飲泣:“謝謝你們……謝謝……”柳夢璃微微笑道:“別擔心,這個孩子的意志力很強,一定會健健康康地長大,成爲一個出色的男子漢。”夢璃第六感超乎常人,這話雖說是安慰之詞,卻也和真話差點不多。烏蘭望着眼前天仙一般的女子,不由感激涕零:“謝謝……”又看向氣質不凡的其他三人,低頭抽泣道,“如果不是你們,我真要後悔一輩子了……”慕容紫英不太習慣這種淚腺發達的場面,只得搖手示意不必如此。轉身對三個徒弟說:“事不宜遲,你們跟我回山上,一同去瓊華宮向掌門稟明此事。”言畢大踏步走出去。天河菱紗只得趕緊跟上。

出得門外,紫英回頭一看,獨獨缺了夢璃,等了片刻,仍不見人出來。他心下有幾分詫異,心想她該不會是又要跟自己作對吧?便對雲紗二人說:“你們在此等我。”說完便進了屋。到得屋內,他正欲發作,卻見桌上不知何時燃了香,香菸嫋嫋中,夢璃神色溫柔地對巴圖和烏蘭兩人說:“這是我制的‘寧香’,聞其味可以解乏,安神,你們常點此香,可以暫時緩解腹中飢渴,這孩子也不會再哭鬧。”說完又取出一小束寧香交到烏蘭手上,歉然道,“對不起,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一點點,幫不上你們什麼忙……”然而巴圖、烏蘭已是感激不盡,直將夢璃看作救苦救難觀世音一般,連連道謝。

慕容紫英在門口靜靜看着,並不出聲打斷,攢起的眉峰卻不知何時漸漸放鬆。柳夢璃迴轉身來,看見紫英,連忙道歉:“師叔,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你們三個閃得太快,都來不及讓我打個招呼……慕容紫英卻一反常態地搖搖頭,也不看她,只道:“無妨……走吧。”柳夢璃“嗯”了一聲,和巴圖、烏蘭輕聲作別,隨紫英走了出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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