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顧老爺子起牀在花園裡練太極,嶽華微給他送來了早茶。
“爸,今天精氣神都還不錯啊!”
“呵呵,當然啦!”顧老爺子笑眯眯,雖然昨晚孫子孫媳婦大吵了一架,孫媳婦跑回孃家了,但是他可不認爲這是壞事。
顧老爺子突然想到了什麼,狐疑地問嶽華微:“不對,這小舒不是跟家鬧翻了嗎?她昨晚是回孃家了嗎?”
顧澤西和安舒結婚的時候,安家人一個個各懷鬼胎,不情不願地參加了婚禮,顧老爺子其實都是看在眼裡的。
“說是回之前租的房子睡一晚,興許晚上就回來了,就讓她好好休息一天吧!天天守着澤西,也真是難爲小舒了。”嶽華微輕聲嘆息,同爲女人,她能立即安舒昨天的委屈,心裡頭一定難受死了。
“砰!”
一聲悶響傳來,嶽華微和顧老爺子面面相覷,紛紛擡頭看去,那聲音正是從顧澤西房間傳來的。
“那臭小子在幹嘛呢?”顧老爺子微眯着眼瞪着那扇沒有關上的窗戶,興許是前一晚安舒不在家,所以也沒人關窗。
剛剛那聲悶響聽上去像是顧澤西摔倒在地的聲音,嶽華微和顧老爺子心裡一驚,慌忙跑上樓去。
房間裡,其實是顧澤西正獨自在做復健,他想了一夜,覺得再逃避下去,只會拖累更多的人!
他掙扎着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雙手緊緊地抓着扶手,用盡了全身力量,想要讓自己的腿可以邁出一步。
可是他卻不停的摔倒,但他沒有放棄,他必須重新站起來,重新學會走路!
爲了家人,也爲了他自己。他想念那些可愛的戰友,想念在戰場上叱吒風雲的每一個瞬間!
嶽華微和顧老爺子跑進顧澤西的房裡的時候,正看到顧澤西兩個咯吱窩緊緊地夾在復健器材的兩邊扶手上,用上半身的力量,努力地支撐着身體。
他正在努力地邁出步子。
“澤西……”嶽華微看着那麼賣力的顧澤西,瞪大了雙眼。
那些復健器材已經搬回來一個月了,可是顧澤西第一次站在上面!沒錯,站在上面!
顧老爺子也欣慰地笑了,這纔是軍人的本色!會被病痛打到的都不配稱作軍人!
顧澤西背對着嶽華微和老爺子,也不想理會他們此刻會有什麼反應,他的額頭已經浸滿了汗水,他的雙眸迸發出志在必得的光芒,他的雙手緊緊地拽成了拳,使出上身全部的力量朝前邁出了一步。
“砰!”他再次華麗麗得摔倒了。
“啊!澤西!”嶽華微心驚肉跳地看着顧澤西,想要上前扶起他,顧老爺子立刻攔住了她。
“還記得小時候澤南和澤西摔倒在地,哭得驚天動地的,你是怎麼對他們說的嗎?”顧老爺子意味深長地看着嶽華微。
沒錯,她會像所有母親看着蹣跚學步的孩子一樣,她會溫柔的對他們說:“男孩子要堅強哦!不許哭,試着自己站起來,你行的!”
顧澤西趴在地上,微微閉眼,雙手撐在地上,一咬牙,用雙手撐起了上半身,再次將自己的身體掛在了復健器材上。
嶽華微看着兒子重新站了起來,眼眶都溼潤了。
“兒子,加油!”
“孫子,加油!”顧老爺子也被嶽華微感染了,哽咽着看着顧澤西。
顧澤西微微側目,給了他們一個像是微笑的眼神。
顧澤西回頭,目視前方,他微微喘氣,腦海裡突然浮現了安舒那張清冷的面容。
安舒,我不會讓你瞧不起我的!
比起這邊意氣風發鬥志昂揚的顧澤西,在博希臣的公寓裡,安舒可是美美的睡了一覺,近兩個月來,她似乎從來沒有睡得這麼滿足過!
一覺醒來,安舒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爺爺他們會不會對她很失望呢?
她總說顧澤西是個逃兵,可是她呢?不也臨陣脫逃了嗎?昨天她就應該狠狠地修理顧澤西一頓,看他還敢不敢故意氣她!
安舒攏了攏蓬鬆的頭髮,起牀洗漱了一番,便決定還是回顧家看看,也不知道顧澤西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也後悔了把她氣走?
臨出門的時候,安舒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陸子遇。
自從上次婚禮之後,她就沒再見過陸子遇了,離開時他那略帶着些許憂傷的眼神,她想起來就忍不住揪心,她辜負了一個對她這麼好的哥哥。
安舒呼了口氣,還是接起了電話。
“小舒,怎麼樣?我又打了一場勝仗,一起吃個飯吧?”電話那頭的陸子遇聽起來並沒有憂傷,甚至聽起來還有些許的雀躍。
安舒本想拒絕的,可是聽着陸子遇的語氣,她也不想掃興,就答應了。
他們約好了在他們經常去的那家餐廳用餐,安舒到的時候,陸子遇已經在那兒了。
陸子遇溫柔的看着從玄關處進來的安舒,她依舊穿的很簡單,一條棉麻的白色長裙,將她襯托的像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
其實陸子遇從得知安舒結婚開始,就萎靡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是最近纔想通了,既然已經說過了祝福,那就應該坦然地接受事實。
“你瘦了好多。”
安舒坐了下來,陸子遇微笑着說道。
安舒將包包放在一旁,輕笑:“能不瘦嗎?照顧一個病號,不過他倒是壯實了不少,所以我瘦了是有回報的。”安舒說着還頗爲得意。
陸子遇垂眸,仿若是在消化安舒帶來的信息,這似乎是她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起另一個男人,以前即便是她和廖凱談戀愛,在他的面前,她也是極少提及。
“怎麼了?”安舒見陸子遇沒有說話,看他的雙眼盯着眼前的菜單,便伸手拿過了菜單,說,“我點吧!你每次都是不知道吃什麼的。”
陸子遇輕笑:“是啊!因爲跟你在一起,重點並不在於吃什麼。”
安舒莞爾,沒有回話,而是叫來了服務員,簡單的上了幾道菜,再加了幾道甜食。
“你不是說我瘦了嗎?我今天要吃多點!呵呵!”安舒眯眼輕笑,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陸子遇。
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只是陸子遇一直都知道,她對他的笑裡只有妹妹對哥哥的那種感情。而他越是想要對她寵溺,她則越是隻當他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