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車開的飛快,勒父嚇得一個勁兒的拍胸口,幫自己順氣。估計是要被我嚇出心臟病了!
“子妍,你慢點,伯父心臟不好。”勒父終於忍不住了。
我瞥他一眼,見他面色發青,一直喘粗氣,一副要不行了的樣子。
我可不想他死我車上,於是鬆了些油腳,速度慢下來,“後來呢?”
勒父愣了一下,之後反應過來我問的是什麼,跟我講道,“後來,你父親和何雪晴就被喬總派來的人帶上了車。上車之後,你父親裝心臟病突發,加上何雪晴的配合,那些人就信了。那些人把車停到了醫院大門口,把你父親和何雪晴扔下了車。他們走後,你父親本想是逃跑的,但他知道了何雪晴和文棟偷情的事,他不願意帶何雪晴一起走,何雪晴也不願意人財兩空,心一狠,把你父親騙到一個地方,囚禁了起來。至於假死,火化,骨灰這些,都是你父親提前安排好的,所以何雪晴辦喪事才能那麼順利。”
怪不得所有人都沒見過我爸的屍體!
我猛地想到在拘留所裡,何雪晴跟我說過她手裡有一張底牌,只要那張底牌還在,她背後的人就不敢不管她。那張底牌就是我爸,我爸參與洗黑錢這麼多年,肯定知道洗黑錢組織裡的很多人。她覺得控制住了我爸,就是抓到了那些人的把柄。所以她把我爸囚禁之後,纔敢堂而皇之的接手慕氏財團,並且繼續利用公司洗黑錢!
我氣得牙齒咬的咯吱咯吱的響。讓何雪晴就這樣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按照勒父指路,車開過一大片的垃圾場,拐進一個小衚衕裡。
我一直以爲舊城區就已經是海城最舊最破的地方了,結果現在看到這裡,我整個人都吃了一驚。
這簡直就是在垃圾場裡建起來的小區,全部都是廢棄了的舊樓,牆體露着灰色的石灰,幾乎沒有人家的窗子是有玻璃的。大多是用撿來的塑料布把窗子蓋住,還有的窗子就透着風。到處可以看到垃圾。
我覺得這種地方肯定不能住人,可看到窗邊拉起的繩子上晾曬着衣服和被子,我才知道,這地竟然真有人住。
勒父告訴我,住在這裡的都是拾荒者,無家可歸,靠撿垃圾爲生,到處流浪。在這裡住的人都不固定,所以把人藏在這裡最安全。
我車慢慢的往前蹭,轉頭看了看兩側的房子,我鼻子一酸。快一年了,我爸竟然在這種地方被囚禁了一年!
即使在車裡,那股刺鼻的味道也無法完全隔離,我爸身體不好,何雪晴的心到底有多狠!
路邊停了一輛銀色的卡宴,衚衕很窄,我開不過去,只能停在卡宴後面。
下車之後,空氣中刺鼻的味道更重了,我捂住口鼻。勒父下車後,也緊皺着眉頭,用手捂住鼻子。
“還有多遠?”我問勒父。
勒父往前指指,“拐過這個彎,就看到那個房子了。”
這時,從卡宴車旁邊的房子裡突然走出來兩個男人。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身黑西裝,俊眉星目,削薄的脣帶着魅人的笑,一股跟這裡環境完全不相符的貴族公子哥的氣質。是陸如卿!
陸如卿身後跟着一個身穿灰西裝的中年男人。陸如卿微側頭說着什麼,氣質成熟沉穩,舉手間有一股上位者的大氣,中年男人一直笑着點頭,表示贊同陸如卿說的話。
陸如卿從房子裡走出來,看到我,神色微驚了一下,稍後轉頭對中年男人說了句什麼。中年男人點頭,擡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之後,陸如卿向我走過來,“子妍,你怎麼來這兒了?”
“那你呢?”我不答反問。
陸如卿指了一下站在原地的中年男人,對着我道,“他是環保局的,我想在這裡投資建一個大型的廢物利用的工廠,現在比較新穎的行業,新能源再造。我和他來這裡考察一下。”
陸如卿主營的消費行業和新能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行業。不愧是商人,在哪個行業都想分一杯羹,撈一點錢。
我沒法和陸如卿解釋我來這裡的目的,而且我心裡着急,想早點見到我爸,便道,“那你先忙,我和勒伯父還有些事情,先走了。”
陸如卿掃了一眼我身旁的勒父,眼底劃過一絲不解,估計他想不通我怎麼會和勒父在一起,但陸如卿爲人很有分寸,絕不會開口過問我不願意說的事。
勒父拄着拐走的很慢,我着急的在前面等着他。
陸如卿走過來,“子妍,你是來找喬煦白的吧?”
聞言,我心頭一跳,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麼,但我心裡就是涌上一股莫名的緊張和恐懼,“煦白在這?!”
我應該相信喬煦白不會殺我爸的,我在怕什麼!
陸如卿點頭,“剛纔我在做考察的時候,看到了他。他就在前面。”
我一把抓住陸如卿的胳膊,因爲緊張,手不自覺的用力,“帶我去!”
陸如卿見我神色緊張,眉頭輕蹙一下,他點點頭,反手拉住我的手,帶着我穿過衚衕。
就在要拐出衚衕的時候,陸如卿突然拉着我停住了。“怎麼了?”我身體向前探,想看清前面到底什麼情況。
“那些人在幹什麼?”陸如卿低沉的嗓音透着股緊張。
衚衕外是這片舊樓羣最邊沿的一棟樓,這棟樓與衚衕之間的距離較遠,樓的兩旁也都是空地。看上去像是建在空地上的一棟孤樓,與這片舊樓羣完全隔開的樣子。
此時在舊樓空地上停着一輛黑色邁巴赫,我很熟悉的車牌號,是喬煦白的車。邁巴赫旁邊還停着一輛奔馳的商務車。
三個身穿黑西裝的壯漢從舊樓裡走出來,三個人都戴着墨鏡,氣勢洶洶的,一臉兇相,特別像保鏢或者打手。
一個壯漢走到最前面,另外兩個壯漢擡着一個黑色的大塑料袋向外走。大塑料袋裡裝着的東西向下墜着,像是一個人!
我心猛地顫一下,那裡面裝的會是我爸嗎?
我擡腿就要向外跑。
陸如卿突然抱住我。他一隻手抱在我的腰上,不讓我跑出去,另一隻手捂住我的嘴,不讓我叫出聲。
他的聲音透着股緊張,低聲道,“子妍,不能出去!那是裹屍袋,裡面很有可能裝的是屍體!我們不知道那些是什麼人,這樣出去太危險了!”
“唔……唔……”我用力的掙扎着,眼淚不斷的往下滾。
我要出去看啊,我要確定裡面裝的是不是我爸!我剛知道他還活着,我還有好多話想問他,如果再面對的是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再讓我經歷一次失去親人的痛苦,我該如何承受!
這時,從舊樓裡又走出兩個男人。
走在前面的男人,一身挺拔的黑西裝,俊逸的面容,冷漠的沒有任何表情,正是喬煦白。喬煦白手上戴着一雙醫用手套,手套上全是血。
他一邊走,一邊將手套摘下來。
喬煦白身後跟着一位壯漢,壯漢手裡提着一個黑色的塑料口袋,塑料口袋看上去有些分量,裡面應該裝着什麼東西。
壯漢看到喬煦白把手套摘下來,很自覺的將塑料口袋往前遞了一下。
喬煦白將摘下來帶血的手套,扔進塑料口袋裡。
我聽到陸如卿吞嚥口水的聲音,普通人看到這樣的情景,會害怕是肯定的吧。
“喬……喬煦白殺人了?”陸如卿聲音微微顫抖着,“子妍,你別衝動,我把你鬆開,我們先報警。”
陸如卿在說什麼,其實我根本沒聽進腦子裡。
我透過一層水霧,直勾勾盯着喬煦白。
喬煦白點了一根菸,深吸一口,之後吐出一口白煙,他轉頭看向被裝上奔馳商務車的裹屍袋,寒潭般的雙眸,眸光冷執,不含任何慈悲。
我的心也隨着喬煦白的眸光,慢慢的沉了下去。他教我的遇事冷靜,那我就冷靜的處理這件事!
陸如卿見我安靜下來,試探性的鬆開了的我嘴,小聲提醒我,“千萬別叫!喬煦白看上去不簡單,我不是懷疑他,我只是爲我們兩個人的安全着想。”
我擡手擦了擦眼淚,“我懂。我不會衝動的,你可以鬆開我了。”
聲音冷靜的,連我自己都吃了一驚。陸如卿更是愣了一下,稍後才鬆開抱着我腰的手。
他掏手機的時候,我按住他的手,用哭得發紅的眼睛直視着他,肯定的道,“別報警,讓我處理。”
陸如卿眉頭皺了一下,似乎是怕我做什麼危險的事,勸我,“這事不是你能處理的,裹屍袋裡如果真的是死人,那喬煦白這樣就是犯法的,我們必須報警。”
“那裡面很有可能是我爸。”說這句話時,我眼淚又涌了上來。
陸如卿愣了一下,眼睛瞪大,不可思議的看着我。
事情太複雜,我沒辦法一兩句話跟他解釋清楚,我抓住他的手,聲音顫抖着,帶着哭腔道,“相信我。”
陸如卿見我這幅樣子,所有阻止的話都憋了回去。他看着我,眸光心疼,終是點頭道,“你要出去的話,我也跟你一起出去,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冒險。”
我感激的對陸如卿說聲謝謝,然後掏出手機,撥打喬煦白的電話。
喬煦白,你讓我信你,那就證明給我看,我可以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