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
喬煦白一隻手扶在額頭,大拇指揉着自己的太陽穴,另一手拿過手機,接通電話。
“嗯。”喬煦白嗓音帶着一股剛睡醒的暗啞。
“老闆,宋家人來了。”是尹正陽的聲音,“宋愛國和丁慧梅都來了。”
宋愛國是宋家現在的當家人,丁慧梅是他愛人。我可不認爲,吳雨霏的死能驚動宋家的這兩尊大佛。他倆在這時候來大理,來做什麼?
“嗯,他倆到哪了?”喬煦白睜開眼,因爲宿醉,喬煦白的眼睛裡布着紅血色,看上去有些疲憊。
“下了飛機,直接去墓園了。帶了一隊保鏢,進墓地後,我沒敢再派人跟。”
喬煦白坐起來,“在我到之前,別讓宋家人離開墓園。”
我看着喬煦白嚴肅的樣子,心裡不解,“他們是去拜祭吳雨霏?”
喬煦白下牀,邊往浴室走邊道,“他們是要殺雞儆猴!”
這時候我還不知道喬煦白這句話的意思,不過到了墓園後,我就知道誰是雞誰是猴了。
尹正陽就等在墓園大門,見到我和喬煦白來,迎上來道,“沒人出來。”
喬煦白點頭,開車進了墓園。
吳雨霏的墓在山體的半腰,停車之後,還要往上走一段。
清晨的墓園是很安靜的,吳雨霏墓前圍着一羣穿黑西裝的保鏢,在墓園裡很扎眼,一眼就能看到。
喬煦白下車後,快步往上走。
我緊跟在他後面,當走進吳雨霏的墓,看清這些人在幹什麼,我才明白爲什麼喬煦白這麼急!
這些人在挖墳!
吳雨霏的墓碑已經被砸了,墓穴被挖開,露出埋在土裡的骨灰盒。因爲怕傷到骨灰盒,挖墳的人沒有再用工具,而是用手將骨灰盒旁邊的土一點點的挖開。昨天剛埋的,土還很鬆軟,挖起來很容易。
人都死了,這是有什麼仇什麼怨啊!
“你們在幹……”
不等我話說完,喬煦白擋在我身前,對着挖墳的保鏢冷喝一聲,“住手!”
保鏢擡眼,滿不在乎的瞥了喬煦白一眼,然後低下頭繼續挖。那副表情典型的狗仗人勢。
喬煦白冷冽的眸子,窄了窄。走過去,擡腿就是一腳,皮鞋踩在保鏢的臉上,看着就疼。
保鏢被踹倒在地,其他的保鏢看到了,作勢要對着喬煦白衝過來。
“住手,”被保鏢圍在中間的中年男人開口道,“煦白,你這是做什麼?”
中年男人眉頭輕蹙着,透着一股不滿的怒氣,氣場強大。
中年男人身旁還站着一箇中年女人,女人保養的很好,身穿着長裙,皮膚白皙細膩,鵝蛋臉,看人時面帶微笑,看上去優雅而高貴。中年男人五十多歲的樣子,家族是軍統出身的關係,男人身姿挺拔,帶着一股軍人的陽剛硬氣。
兩個人被保鏢圍在中間,應該就是宋愛國和丁慧梅。
“宋叔,宋嬸,來大理怎麼也不通知小侄一聲,小侄好去機場迎接。”喬煦白就像剛纔打人的不是他一樣,十分自然的道。
“迎接就免了,你現在是上將,不敢勞煩。”說着,宋愛國瞥了眼墓穴,“她是宋家的人,我們得把人……”
“誰他媽都不許動!”
一聲怒罵打斷了宋愛國的話。
接着,憤怒的蘇顧言跌跌撞撞的跑過來。蘇顧言似是酒醉還沒醒,臉色蠟黃,一雙眸子里布滿了紅血絲,頭髮凌亂,身上穿着睡衣,赤着腳。像是從家裡着急的趕過來的。
看到蘇顧言來,喬煦白眉頭皺起來,看了尹正陽一眼。
尹正陽搖頭,表示不是他把這件事告訴蘇顧言的。
蘇顧言跑上來之後,看到被砸了的墓碑,佈滿紅血絲的眼睛放出狠戾的光,一副能殺人的樣子,憤怒的撲向宋愛國。
“她都死了!你還不讓她安寧,你他媽不許碰她!”
只是蘇顧言還沒衝到宋愛國跟前,就被喬煦白攔住了。
宋愛國走過來,揚起手,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蘇顧言臉上。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聲迴盪在墓園。
蘇顧言臉打的偏向一側。他本來就宿醉,大腦不清楚,現在被這一巴掌徹底的打懵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沒緩過勁來。
“這一巴掌,是教訓你出言不遜,不尊重長輩。”宋愛國說完,擡起手又要打蘇顧言。
喬煦白擡手,攔下宋愛國揮下來的手,“宋叔,一個晚輩而已,不值得您動這麼大氣。”
說話時,喬煦白將被打懵的蘇顧言交給了尹正陽。
尹正陽扶過蘇顧言。宋愛國用的力氣可不小,蘇顧言半張臉都腫起來了,牙齒咬破了脣角,一道血痕從脣角滑下來。
當着這麼多人,喬煦白先是打了保鏢,接着又阻攔宋愛國打蘇顧言,一而再的掃宋愛國的面子!
宋愛國臉色沉下來,不悅的看向喬煦白,“怎麼着?這一巴掌,你喬煦白要替你兄弟挨?!”
“宋叔,您何必跟晚輩置氣。晚輩們年紀小,不懂事,愛衝動,您哪能跟我們一樣。”喬煦白說的每句話都是在給宋愛國挖坑,宋愛國要是還要動手,就是不懂事,愛衝動,沒長輩的風範。
“別給我戴高帽!”宋愛國把手抽回去,剛毅的一張臉,態度強硬,毫不客氣的對着喬煦白道,“這個人我們宋家必須帶走!她是我們宋家的人,死也該葬進宋家的祖墳裡!還有,她是我兒子的媳婦,墓碑上寫的什麼玩意兒!蘇顧言猥褻死人,這件事不會這麼容易就算了!”
話,說的可真難聽。
蘇顧言回神過來,張嘴就要罵。尹正陽趕忙將他的嘴捂住,拖着蘇顧言往下走。
“宋叔,這件事顧言是衝動了些,但他跟吳雨霏的關係……”
“他倆什麼關係!這個女人給我們宋家戴綠帽子了?!”宋愛國眼睛一瞪,一副兇相,“那跟她接觸過的男人都得調查!”
“喬二少爺,”一直沒說話的丁慧梅走上來,挽住宋愛國的胳膊,對着喬煦白淺笑道,“我前些日子看到了一些照片,雨霏還跟你大哥一起喝過咖啡。蘇顧言這件事做錯,打的是宋家的臉,我今天把話就放在這,這個人你保不了!”
話裡挑釁的意思明顯,明確的告訴喬煦白,宋家要對付蘇顧言。要是喬煦白沒眼力,執意管這件事,宋家還盯着陸如卿呢!
這就是所謂的殺雞儆猴!蘇顧言和吳雨霏就是那隻雞,拿這兩個人開刀,給喬煦白這只不聽話的猴子看。
我終於明白宋家這兩尊大佛來大理做什麼了。察覺到喬煦白要對付宋家的動機,所以特意跑來喬煦白麪前,給喬煦白下馬威!
喬煦白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拳,隨後又鬆開。
宋愛國將喬煦白的神色收入眼中,不屑的輕哼一聲,“不服氣?今天蘇顧言能站着離開墓園,我已經是看在你是上將的面子上了。但你在我眼裡也只是上將而已,面子就這麼大!喬上將,年輕有爲,年少輕狂說明人年輕有血性,是好事。但狂的過了頭,惹了不該惹的,後果能不能承擔的起,就要掂量掂量了。”
宋愛國帶着侮辱性的拍了拍喬煦白的臉,然後命令保鏢把骨灰盒挖出來,帶着骨灰離開了。
宋愛國離開後,蘇顧言又跑了回來。看到空空的墓穴,蘇顧言眼底恨意翻涌,轉身就往下跑。
我趕忙拽住蘇顧言的胳膊,“顧言,我知道你恨,但是不能去……”
“子妍,放開我!”蘇顧言甩着胳膊,想把我甩開。
喬煦白瞥了眼憤怒的蘇顧言,冷喝道,“鬆開他!想送死就快點去,人還沒走遠!”
“煦白,你別說氣話!”我用力拉着蘇顧言。
蘇顧言忽然回身,看向喬煦白,“我寧願去死,也他媽不像你這麼窩囊!當着你的面挖了雨霏的墳,你竟然他媽連個屁都不敢放!”
“蘇顧言,你過分了!”我對着蘇顧言喊道。
如宋愛國所說,要不是喬煦白在這,蘇顧言可能就得橫着被擡出墓園了。
喬煦白冷冽的眸子騰着怒氣,看向蘇顧言,冷聲道,“既然寧願去死,那就快去!最好能拉着宋愛國跟你同歸於盡,我還省事了!別還沒靠近他,就被他保鏢弄死了!”
喬煦白抓過我的手,拽着我往下走。
我不放心的回頭看蘇顧言,“顧言,現在就給你一把刀,你能靠近宋愛國嗎!冷靜一點吧,吳雨霏也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你要真爲吳雨霏好,就冷靜下來,想想該怎麼把她接回來!”
蘇顧言愣在原地,呆了一會兒,稍後追上來,人冷靜了一些,對着喬煦白道,“煦白,剛纔對不起,我……你這是要去哪?”
“大理是我的地盤,他倆既然來了,那就別想那麼簡單的離開。”喬煦白聲音冷冽道。
這兩個人跑來喬煦白麪前展示實力,告訴喬煦白,活人宋家管的了,死人宋家一樣管的了!太看得起宋家,又太小瞧喬煦白了。
我看着喬煦白,他心裡肯定覺得特別窩囊,可卻又無可奈何,宋家這棵大樹,不連根拔起,動其枝幹,就是在自尋死路。
蘇顧言聽到喬煦白要對付宋愛國和丁慧梅,立即來了興趣,“煦白,需要我做什麼?”
“犯法的事,敢幹麼?”
喬煦白這句話一出口,我都驚了。
喬煦白腦子在想什麼,他到底是不是軍統的人?他不是應該是維護.法紀的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