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植田老鬼子做出不追究責任的舉措也是有他自己的考慮。
一個是如果追究下元熊彌的責任,那海軍中將野村吉三郎作爲前任司令官的責任要不要追究?而野村中將屬於海軍,那麼陸海軍之間的矛盾就會更加激化,甚至會影響到接下來的進攻計劃。
第二個,前任的失敗正好襯托出自己的不凡,植田來淞滬戰場的目的是要建立不世功勳而不是來扯皮的。老鬼子已經快60歲了,他對自己的肩章上的兩顆金星不是很滿足,欲借這次淞滬戰爭把它變成三顆星,這樣自己的未來纔會有一片新的天空。
第三個原因,就是第九師團雖然是日軍最精銳的常設師團之一,但是目前兵力也就是二萬二千餘人,要想攻破中國軍隊幾十公里的防線還是力有不逮,還必須調用上海陸戰隊和混成24旅團的兵力,那麼就需要消除他們的思想負擔,同時還要鼓動起他們的士氣。
植田看着自己的一番肯定和安慰,讓下元熊彌和幾個海軍軍官都振奮了精神,滿意地點點頭,接着開始部署新的作戰計劃。
植田的作戰計劃也沒有什麼新的創意,以日軍不到四萬人的兵力想全線進攻是做不到的,所以他的部署沒有出乎十九路軍蔣總指揮的預料,還是採用中央突破的戰術,在蘊藻浜和江灣一線發起攻擊,其它方向也派出部分兵力進行佯攻以牽制當面的中國軍隊。
最後,植田指着地圖對下元熊彌說道:“下元君,我以第7步兵聯隊爲你左翼,攻擊蘊藻浜北岸之敵。以步兵第19、第35聯隊爲你右翼攻擊江灣一線敵人。
而你的混成24旅團將成爲蘊藻浜南岸的中央突擊力量,我再把工兵聯隊、兩個野炮大隊和戰車中隊配屬給你,由你擔任中央突擊集羣的指揮官。”
說到這裡,植田謙吉頓了一頓,意味深長地望着下元熊彌道:“下元君,中國有句老話,‘在哪裡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我希望你在這次戰鬥中能夠一雪前恥,重新證明混成24旅團的勇武。”
下元熊彌像被打了雞血般立刻站立起來,向植田頓首道:“嗨咦!感謝司令官閣下的信任,下官必不負重託。”
植田用指揮棒直指地圖上的一個大大的紅色標記說道:“只要拿下這裡,我們就將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下元熊彌看着地圖上鮮紅的“廟行”兩個字,眼睛頓時露出了兇光。
……
時間已經來到2月22日凌晨,蘊藻浜南岸的金家宅村,國民軍88師262旅1團3營的陣地上硝煙瀰漫,3營長面色凝重,正拿着望遠鏡向前方觀察。
自從20日清晨日軍發起攻擊以來,日軍先以飛機數十架餘架輪番轟炸我八十八師防禦的蘊藻浜陣地,接着運用幾十門炮火掩護2000多名步兵衝鋒,戰鬥剛一開始就進入白熱化。
日軍的攻擊就像潮水一般,打退一波又來一波,88師的官兵奮勇抗擊,雙方展開了無數次肉搏,前沿陣地多次易手。但是由於日軍飛機和火炮不斷地轟炸,蘊藻浜一線陣地基本被摧毀,88師採用指揮部層層抵抗,不斷消弱日軍攻勢的策略,退入二線陣地繼續抵抗。
而日軍工兵則緊跟着步兵的攻擊步伐,佔領一處就開始毀農田、填溝壑、意圖修築一條通向廟行的臨時公路,爲自己的坦克和裝甲車開闢攻擊通道。
要知道蘊藻浜一線地形水網交錯,不利於日軍的機械化部隊作戰,只能修築臨時公路,那些坦克和裝甲車纔可能開到第一線投入戰鬥。
到了21日夜晚的時候,作爲最前沿的88師262旅已經退至第三線陣地,也就是距離廟行已經不到10公里的金家宅村進行防禦。而且經歷了兩天日軍前所未有的兇猛攻擊後,262旅也是損失慘重,全旅六千餘人的兵力已經減員近三分之一。
其中一直堅持在最前沿陣地,與日軍拼殺了整整兩天兩夜的1團3營更是傷亡過半。
而現在,3營長看着遠方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的日軍忙碌的身影,知道日軍工兵終於把公路修到前沿來了,那麼後面肯定要遭受日軍坦克的攻擊,這纔是他最擔憂的地方。
之前日軍還沒利用上坦克和裝甲車就已經把中國軍隊壓迫後撤了近十公里,今天看樣子是要用坦克來進攻了。
3營長眉頭緊鎖,思考着應對方法,在他的後方陣地上倒是配屬有師裡的一個迫擊炮營,但是迫擊炮打坦克的效果他是知道的,那叫撞大運。
“最後只有靠敢死隊用炸-藥包去炸了。”3營長這樣想着,心裡不覺一陣沉痛,多少兄弟已經倒在了陣地上,現在還只能再次拿兄弟們的血肉之軀去和日軍的坦克肉搏。
“狗熱的小鬼子!” 3營長心裡罵道。
這時,就見團參謀領着幾個裝束奇特的士兵走進了他的掩體,團參謀說道:“趙營長,這是中央黨部山西抗日義勇軍的幾個兄弟,他們是來支援你們對付小鬼子坦克的。”
“什麼?打坦克?”
趙營長一聽就很是懷疑,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眼前四個穿着花哩胡糙軍裝,帶着蒙布鋼盔,穿着作戰軍靴的士兵-哦不,是軍官,一箇中尉三個少尉,看樣子裝備不俗。他一眼就看出這種衣服的好處,有僞裝作用。
等他目光移到他們揹着的武器上時,不覺眼角一抽,兩個身形高大的少尉,背上都揹着一支不知是該稱爲炮還是槍的武器,粗粗的管子,看上去就沉重粗壯的超長槍體,都用粗布纏繞包裹着。而且四個人每個人都是長短三支槍,還有背上那鼓鼓囊囊的行軍揹包,這些裝備加一起怕不會少於五六十斤,看他們完全沒有吃力的樣子,就跟玩似的。
更讓趙營長吃驚的是,四個人的身上都透着一種鐵血彪悍的氣質,這是長期在戰場上拼殺才會具備的氣質,不是老軍旅的人根本感覺不到。
趙營長明白過來,這幾個軍官怕不是尋常等閒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