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黃‘色’的燈光灑在地毯上,小几上擺着果盤和甜點,熱茶冒着水汽,沈青揚打開一瓶紅酒斟滿高腳杯,靠在藤椅上,點燃一支菸長出一口氣來。
不可思議的邂逅註定英澤瑪麗所說的話:敵人有時候會成爲朋友!
“我以爲和你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但這一切都是真的!”瑪麗溫柔地看着沈青揚:“今晚的事情還是要謝謝你,我不會忘記的!”
連續多日的奔‘波’讓沈青揚感到從未有過的疲憊。以前在非洲叢林裡戰鬥都是快意殺伐,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動用過大腦。但面對狡猾的對手,實力上的巨大懸殊讓他不得不仔細謀劃應對之策。直到現在才略感放鬆一些,他知道現在不過是暴風雨前夜,這種寂靜的時光不會很長,甚至轉瞬即逝!
“你是值得我尊重的對手,沒有一個敵人敢在我的面前談什麼合作,包括英田介和娼君!”沈青揚的聲音很冷,這兩個名字始終是自己心裡的對手,以前是,現在仍然是。
“不要把我當成對手,我喜歡你在外面的稱呼,妹妹!”英澤瑪麗俏臉飛霞,羞紅了一成:“對我而言是莫大的奢望,所以我想你暫時忘記我們之間的關係,好嗎?”
沈青揚點點頭:“我不喜歡‘陰’謀詭計,請你直言我的問題!”
“好的!”
“你說曾瞭解過我的底細,你是從什麼渠道瞭解的?”沈青揚認真地看着英澤瑪麗問道。自從大嶼島的偶然相遇,沈青揚感覺到事情比自己想想的要複雜得多,英澤瑪麗的身份很特殊,她是英田正的‘女’兒,英田介的侄‘女’,英田一郎的親妹妹,不僅如此,她還是忍者傭兵團的頭領!這些身份標示着她永遠是自己的死敵,而不是合作者。
英澤瑪麗溫柔地笑了笑,端起熱茶小飲一口:“中國的茶爲什麼這麼苦呢?不像日本的抹茶,很甜膩的!”她沒有直接回答沈青揚的問話,這種和諧的氣氛很難得,尤其是兩個死敵坐在一起談合作的時候,毫無疑問的是任何關於利益的談話都會輕易把這種氣氛給打破。
“因爲中國茶業釀造得很辛苦!”
“你很睿智!日本的抹茶總是很香甜的,不會有苦澀的味道。”
“苦味是自然的味道,中國人不會刻意地破壞茶業的本味,如果加入了甜蜜的因素,茶就不是茶,就沒有中國式的苦味!”沈青揚凝視着英澤瑪麗淺笑道:“就如我們的合作,很不可思議,其實我始終想着怎麼把你們的組織消滅掉,報仇雪恨!”
“我知道你的心思,不要擔心我會阻攔,我也無力阻攔你。(79小說小說網更新最快最穩定)我想讓你聽一個關於茶的故事,不知道你是否感興趣?”英澤瑪麗輕輕地放下茶杯,溫柔的看着沈青揚。
“與我們的合作有關嗎?”
“當然!”
“好!”
英澤瑪麗理了一下秀髮,隨即拿出那把黑‘色’的小匕首放在小几上:“父親喜歡喝茶,喝中國的青茶,他說青茶的味道最接近自然,所以母親就儲存了大量的青茶。青茶的顏‘色’是淡綠‘色’,可中海的水不好,沏出的茶水顏‘色’是淡黃‘色’的,味道略甜一些,你知道爲什麼嗎?”
沈青揚知道那種青茶,顏‘色’烏青,在熱水中翻滾時如烏龍入海一般,也就烏龍茶,福建的烏龍茶最爲著名,也是自己最喜歡的茶。
“茶汁顏‘色’是淡黃‘色’的十分正常,青茶可以清脂解暑,是不錯的草‘藥’!”
英澤瑪麗沉默着點點頭:“母親買的烏龍茶必是福建的,選擇發酵期較長的那種,而且裡面添加了一味草‘藥’,叫做甘草。父親患有咳疾,卻不肯用‘藥’,所以母親便把甘草放進青茶裡給父親暢飲,久而久之,父親便認爲青茶的味道是甘甜的,自然的味道也是甘甜的,咳嗽的病好了很多!”
沈青揚點點頭,她究竟想要表達什麼?這種溫情的回憶沈青揚不曾有過,十幾年的流‘浪’漂泊已經讓他對這些沒有了感覺,只有在血腥中才能平靜下來。這是一種病,無‘藥’可醫的病!
“十年前,中海發生了一場血腥暴‘亂’,這一切都結束了。父親的青茶不再有甘甜的味道,那些還沒有來得及喝的青茶連同母親永遠不在!你知道嗎?那時我才十三歲,抱着母親留下的茶葉罐輾轉流‘浪’,從海路回到東京,青茶的味道卻不是甘甜,因爲少了一道草‘藥’!”英澤瑪麗的眼中閃爍着晶瑩之‘色’,低頭看着青茶,淚滴下來。
沈青揚的心一顫,十年前的往事與自己沒有半點關係。那時血痕兄弟應該被申君慈送到了國際獵人學校,畢業以後去非洲當了職業傭兵,直到戰死在班布森林!
“母親是在十年前的暴‘亂’中喪命的,父親對此悔恨終生,到現在也不肯喝青茶!”英澤瑪麗擡起眼睛,淚一線流下來:“這把刀的名字叫玄光刃,不是什麼名刀,卻是父親的摯愛!母親隨身攜帶一把,這把是父親傳給我的,所以,你知道,它很特殊,也很重要!”
沈青揚起身輕輕地拿起那把黑‘色’的小匕首,仔細看着,黑‘色’的刀身很薄,鋒利異常。心裡不禁猛然一震:這把匕首跟自己在古礦裡得到的那把一模一樣,現在在凌菲的手裡!
“瑪麗小姐,這把刀……很眼熟啊!”
“你見過?”
沈青揚搖搖頭:“沒有!”沈青揚不想撒謊,但現在卻不能說出事實,現在可以斷定,古礦密室裡面的那個小鐵棺材裡面放的屍骨應該是英澤瑪麗母親,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翻‘亂’了她母親的屍骨,還“盜”走了那把玄光刃!這是什麼行爲?沈青揚的心軟下來,他不想再碰觸‘女’人的痛處,只能搖頭表示不知道。
“中海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更不會有人認識這把刀!”英澤瑪麗擦了一下腮邊的淚:“不許笑話我!”
“很真實,很感動!”沈青揚苦笑着搖搖頭:“我不知道還有這些事情,見諒!”
“所以這次我來中海的目的很簡單,找到母親的屍骨,送她回東京。十年過去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
沈青揚嘆息一聲,屍骨還在,保存得很完好,只是那把刀卻被我偷走了的!他忽然發現英澤瑪麗是一個多愁善感的‘女’人,尤其是回憶起父母溫情的一幕,帶着‘女’人特有的細膩情感,也相信她的淚是真誠的,是爲父母親情而流出來的。
“只要找就會找到,不過十年的時間必定不短,想要找到也很困難!”
“嗯!你說的對,父親只告訴我要在中海尋找,並沒有說出具體位置,他老人家的記憶出現了一些問題,總是對以前的往事產生錯覺,所以,找到的機率很低,但我不會放棄的!”
沈青揚又點燃一支菸,把玄光刃輕輕地放在小几上。無論多麼大的惡人都有溫情的一面,無論是多麼善良的人也都有自‘私’的一面。沈青揚自認爲自己是善良的人,從未做過‘雞’鳴狗盜之事,但在拿走古礦密室裡面的玄光刃這件事讓他感到有些不爽!如果事前知道這段往事,他是不會觸動亡者的安寧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沈青揚咬了咬牙冷然看着英澤瑪麗:“如果你來中海只是爲了尋找你母親的屍骨,我不會與你爲敵的,甚至……甚至我的任務完結以後會幫助你尋找!”
英澤瑪麗歉然一笑:“感‘激’不盡!如果能找到母親的遺骸,我會告訴父親在中海遇到了貴人相助!所以,請你放心,只要我在中海的行動順利進行,就不會有人敢暗算你!”
“小姐啊!你不暗算我並不說明你的組織會放過我,尤其是英田介和娼君,他們合謀在執行一項特殊的計劃,但我敢保證,絕對不是尋找令母這件事!”沈青揚尷尬地苦笑道:“現在的形勢很複雜,我掃平大嶼島之後就跟英田介結了仇怨,他派出四隻暗殺組對我實施全天侯追殺,我躲無可躲避無可避,你如何能保證我不受到威脅?”
英澤瑪麗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沈青揚,臉上‘露’出一絲詭秘的笑容:“血影哥哥,你說的很對!叔父一向是狡猾得緊,現在他掌控着暗殺組調遣權利,手下更有‘精’英傭兵團隊,我無法阻止他對你發動暗殺行動,今晚的事情也充分說明,他已經被利益‘蒙’蔽的雙眼和心智,我可是他的親侄‘女’!”
“還不能確定是英田介的殺手所爲,方纔我的分析依然有效,遠山組和鬼影組的暗殺手段絕非如此拖沓,除非是對手有意而爲!”
“有意而爲?”英澤瑪麗疑‘惑’地瞥了一眼沈青揚,臉‘色’一變,他的直覺很厲害,如果不是有意而爲,我早成了大島忍者的刀下鬼!你還有機會與我合作嗎?英澤瑪麗苦澀地搖搖頭:“今晚如果不是有你在,也許我已經遭遇了不測!可惡的叔父,我要徹查這件事,斬斷叔父的黑手!”
“他的勢力很強大!大嶼島的情況你很瞭解,英田介的勢力遍佈全島,甚至在中海都有他的暗樁也說不定,所以你要處處小心些!”沈青揚不會眼看着‘女’人被英田介老鬼所害,但沒有必要極力阻止他們內部之間的爭鬥,任何內耗對自己而言都是一種利好消息!甚至他希望英澤瑪麗聯合娼君一起與英田介作對。
“爲了顯示我對你的信任,我可以告訴你我所瞭解的你的情況,不過不能說明太多的問題,一切線索都是娼君提供的,也有一些消息或許對你的行動有所幫助呢!”英澤瑪麗淺笑一下:“你是來自非洲的傭兵,你的團隊很厲害,血魂戰隊讓敵人聞風喪膽,你排行第三,名叫血影,這次來中海是爲了給兄弟報仇的,所以,你不是沈青揚!”
沈青揚的心差點沒吐出來!不過依然保持着應有的平靜,娼君知道的信息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料,這些最隱蔽的信息甚至連國際刑警組織都不知道,那幾頁檔案紙所記錄的不過是一片空白而已!“你知道的太多!”沈青揚的老臉有些麻木,自己低估了英澤瑪麗的實力,至少是被她的故事和溫柔的外表給‘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