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夜晚絢麗多彩,但冷光的霓虹裡卻沒有太多的溫暖。所有人都在行‘色’匆匆,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這源於鋼筋‘混’凝土的叢林法則,弱‘肉’強食的社會必然會造成畸形發展的社會心理,縱使經濟如何發達都不能祛除人心的冷漠。
“英田先生,你的實力足以完成任何複雜而危險的行動,老闆眼光獨具,我想這次任務會十分成功的!”山本的臉上多了些許的真誠和熱情,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發現這個冷血殺手並沒有那麼難處,甚至兩人的談話很融洽,雖然這種談話極爲隱蔽,只有兩個人的心裡知道。
沈青揚冷笑道:“讓你的老闆記住名錶的時間,三天後開始行動,這兩天你不必監視我了!”
山本尷尬地看着沈青揚:“老闆的意思是我們之間需要磨合,更需要好好配合才能完成任務,您千萬不要誤會!”
“我在東京沒有朋友,你算一個!”沈青揚拍了拍山本的肩膀,發覺很厚實,堅硬的感覺,這是經過野訓形成的。
“謝謝英田少爺!”山本顯然很意外,但眼神裡還保留着那種警惕之‘色’:“老闆的行動計劃我會及時告訴您,明日組成行動組,但我不確定能否見到那些當兵的,所以現在無法告訴您他們的情況。”
“這可是泄密之罪啊!不怕松下‘陰’你?”沈青揚的心頭一熱,縈繞在心頭的疑‘惑’越來越多:種種跡象表明這個山本的來頭很不一般!“我們可是要並肩作戰的……”山本遲疑地看了看沈青揚:“緬甸的叢林還需要您多多關照!”“OK!我要回去看老頭子怎麼樣了,那幫老傢伙估計會打到金灣大廈了!”沈青揚推開車‘門’下車向山本打了個手勢,醉意朦朧地笑了笑:“你的日語說得的確不怎樣,有時間好好學學吧,怎麼聽都彆扭得很,哈哈!”
山本喝掉兩瓶礦泉水後終於開始喝酒了,兩人一直喝到天黑爲止,談論的內容天南地北,但沈青揚的頭腦清醒得很。從談話中瞭解到山本的經歷更爲蹊蹺——他不是陸戰隊員!
松下安排這樣一個角‘色’在自己的身邊目的昭然若揭,遠山計劃要想全力推進必須要有一個實力強勁的隊伍,而松下對黑龍會的隊伍完全沒有放在眼中。事實也是如此,黑龍會最‘精’銳的狼勇士傭兵相對於陸戰隊員而言簡直沒法比,戰術素養和作戰實力都不行,靠他們執行遠山計劃基本等於零。這也能解釋松下爲什麼會找一個‘性’格和沈青揚相近的傢伙執行任務的原因。
“你這個登徒子……”
沈青揚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突然出現在眼前,‘胸’口被硬生生地撞了一下,‘女’人隨即跌倒在地!
這是第二次遇到樑嫂。
沈青揚的心猶如被刀子刺痛一般,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樑嫂心裡難受無比。她還在這裡守着?
樑嫂瞪着眼睛盯着沈青揚忽然大哭起來,聲音淒厲。
沈青揚拉起樑嫂,醉意朦朧地看着她,從懷中掏出一把錢扔到她的身上吐出滿嘴酒氣:“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英田少爺我要跟您好好談一談!”樑嫂忽然冷靜地看着沈青揚:“也許你會非常樂意!”
沈青揚環顧周圍,山本的車已經遠去,路邊寂寥的行人都繞着他們走路,免得惹上麻煩——一個滿街撒錢的醉鬼拉住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沒有人懷疑兩人的身份的!這是唯一的最好機會,也許錯過了便永不會再有。
“談什麼?”沈青揚扶住旁邊的大樹幹嘔着,眼淚流了一臉,痛苦地看着樑嫂卻說不出話來。
“我要確認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樑嫂拍打着沈青揚的後背:“你喝了太多的酒,馨兒姑娘看了會發瘋的。”
“樑嫂!”沈青揚的聲音沙啞,模糊不清,雙手抱着大樹喘着粗氣:“我不能見她,懂?”
樑嫂神經質一般地看着沈青揚,淚水橫流:“我的感覺不會有錯的,馨兒姑娘沒有白等!”
“你們必須馬上離開東京……”
“可我無法說服馨兒,他很執拗!”
沈青揚坐在地上抓起鈔票揚向空中,周圍的行人紛紛躲避着,生怕錢砸到身上。如果換做在大陸估計這些錢早已被瘋搶一空。
“樑嫂,我救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已經離開了東京!”沈青揚的心情極爲複雜,副隊陳晨是樑嫂的兒子,已經受了重傷,面目全非,這是個好消息,卻不敢直言告訴她。
樑嫂似乎有所感應一般,抓住沈青揚的胳膊聲音沙啞:“是……晨兒嗎?是他嗎?”
沈青揚點點頭:“所以你們必須提早離開!”
“哈哈……”樑嫂突然掙脫沈青揚,突如其來的興奮讓可憐的‘女’人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狂喜,鞋子都甩丟了而不自知,赤腳在冰冷的地上蹦跳着,繼而發瘋一般地衝進夜‘色’之中,消失不見,只留下淒涼的哭聲。
沈青揚搖搖晃晃地追樑嫂,由於過度的興奮,樑嫂幾乎完全瘋掉!只好揹着她進了那家旅館,兩個服務員看着渾身塵土的‘女’人後嚇了一跳:“先生,她……”
“我要找她的家人,她的失瘋病發作了,怕會凍死在大街上!”沈青揚吐了一口酒氣說道。
真是好心人!喝醉酒的日本男人是高尚的啊!兩個服務員慌忙檢查登記表,確定是五樓的客人後才驚懼地告訴沈青揚。樑嫂的興奮勁已經過去,卻趴在沈青揚的背上昏昏‘欲’睡。
五樓的小客房的‘門’打開,馨兒姑娘打開房‘門’,一下愣在當下!樑嫂在陌生人的肩膀昏睡,而那個“陌生人”卻讓她感到呼吸不暢起來。
沈青揚閃身進屋把樑嫂放在沙發上,回頭看着‘舔’着大肚子的馨兒姑娘,眼睛溼潤,卻說不出話來!
“你是……哥!”馨兒的淚水決堤一般涌出來,一下抱住沈青揚的腰,所有的委屈一股腦發泄出來。
這是怎樣的一種痛苦?當愛已成了夢中的往事,她還在堅守着曾經的純真,當這種純真裡滿是痛苦,她依然獨自品嚐!千言萬語也道不盡相思之痛,萬語千言也說不清紅塵熱戀。從地獄中掙脫出來跳進無望的深淵,歷經悲喜卻不見愛人的影子!
“爲什麼不去天堂等我?”沈青揚摟住‘女’人柔軟無力的身體,冰冷的心完全融進悲哀之中。
“嗚嗚……”
“樑嫂的情況很糟糕,她的‘精’神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他兒子沒有死,被我救出來了,你要幫幫她!”
“嗚嗚……”
“東京很危險,現在全城戒嚴,三天後我就去執行任務……”沈青揚的聲音沙啞,嗓子疼痛得厲害,要想在短時間內撫平兩個‘女’人的新傷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即使不想那麼做。
“青揚,爲什麼?”
“不要問爲什麼!只有帶着樑嫂離開東京我纔會安全!”
“你什麼時候走?”
“目前還沒有具體定下來,不過很快就會有消息!”
“樑嫂的病怎麼辦?”
沈青揚看了一眼躺在沙發上的樑嫂,後悔不應該告訴她陳晨的事。任何人都會受不了大悲大喜的打擊,尤其是對於苦命的‘女’人。悲者傷肺,喜者傷心,心肺若是久傷,‘精’神定然會出現問題。樑嫂是大喜之傷,要經過修養纔會好轉。
“去醫院治療也好,待病好了再離開!這段時間不要找我,也不要向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懂?”沈青揚痛苦地看着馨兒內心無比酸楚,冷血傭兵不配擁有真摯的愛情,但自己從來都不是傭兵,更非冷血!
“我們的孩子……”
“我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丈夫,請你原諒……”淚水奪眶而出,沈青揚再也不能抑制內心的痛苦,自己的所作所爲對於馨兒和孩子都是不公平的,要儘快完成任務迴歸正常的社會生活給愛人一個溫暖而安全的家。
馨兒的臉‘色’羞紅,擦了一下淚水:“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支持!”
有的人活着是一種幸福,而有的人卻是受罪。對於碌碌無爲的人而言,活着的時間幾乎是等死,而對於時刻在死亡邊緣的人來說,活着纔是真正的幸福,因爲有愛人的牽掛!
“如果我出現什麼意外……”
沈青揚還沒有說出口後半句,馨兒的‘玉’手顫抖着捂住了他的嘴‘脣’,淚水橫飛:“你不會有事的,任何困難都擋不住你!”馨兒已經泣不成聲。
不管結局怎樣沈青揚都要‘交’代好身後之事,這是傭兵一貫的原則。在非洲沒有親人更沒有愛人,身後事都是‘交’給兄弟的,現在身邊沒有了兄弟只有愛人!是悲哀還是幸運?
“記住我的話,如果我出事了你可以回中海找奎哥或中國領事館!懂嗎?”沈青揚爲馨兒擦去臉上的淚憨笑道:“再忍耐幾天我們就會在天堂相聚,我會永遠陪着你!”
馨兒乖巧地點點頭:“你的兄弟傲雲找到你了嗎?他帶着一支骨灰罐的,不知道他這幾天去了哪裡,總沒有他的消息。”
“你們一起到的東京?”沈青揚看着馨兒狐疑地問道。
“嗯!”
不能怪兄弟沒有告訴自己實情,雲少估計也是爲兩個‘女’人擔心啊。沈青揚酸楚地笑了笑:“雲少去了緬甸,送我兄弟魂歸故里。”愛與恨只在一念之間;生與死都在世間輪迴!夜深沉,風冷肅。天地之間沒有人知道一個醉醺醺的漢子正滴着血走在冰冷而寂寞的街道,不知道這個活在替身世界的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殺手,更不知道他身負神秘任務艱難地在敵人所設的陷阱中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