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顧裡去上了早朝回來便回了御書房,不想千月鑫卻在御書房等候他多時。千月鑫昨晚想了一晚上,還是決定把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他,爲此她一晚上都沒有入眠,今日一早便來到御書房等着顧裡下早朝。
好不容易等到顧裡回來,但是顧裡卻絲毫沒有要理她的意思。一臉不耐的問道:“你來這裡做什麼,此時不應該是衆嬪妃請安的時間,你來這裡她們可知道?你現在不比以前,也是一國之母,別總是吊兒郎當,丟了朕的臉。”
顧裡臉上的不耐深深地刺痛了千月鑫本來萬分期待的心,面對他的嘲諷,千月鑫唯有苦笑,再也沒有其他可以反駁的話語。是啊,她身爲一國之母,應當做好表率,怎麼能夠丟了他的臉面。“我只是幾日未見你,想來看看你罷了。”
對於千月鑫臉上的憂傷顧裡不但沒有一絲憐惜,反而是丟給千月鑫一個冰冷的眼神。“如今朕已經是皇帝,你也是皇后,就別再用舊稱了。怎麼這麼這些以前那些宮裡的教事嬤嬤都沒有教過你這些?還是你從未認真學過?”
不知道是不是千月鑫的錯覺,總覺得顧裡今天的話盡是尖酸刻薄,那冰冷的語氣和眼神,彷彿是寒冬臘月裡的冰雪,讓人瑟瑟發抖。千月鑫忍着眼眶裡的淚水哽咽道:“不是的,我,不,臣妾有好好學。是臣妾不懂規矩,還請陛下責罰。”
說着,千月鑫就跪了下去,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但是顧裡最見不得的就是女人這副樣子。不耐的對千月鑫揮了揮手道:“你要是想待在這裡就自己待着,只要不打擾到朕即可,還有御書房的東西不能亂動,其他的隨你。”說完顧裡一揮衣袖,一臉厭惡的走到前方的桌案坐下,開始批閱奏摺,不再理會千月鑫。
跟在顧裡身邊的太監和青殤看到千月鑫這副樣子也只能搖頭愛莫能助,她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對顧裡動情,否則就是受冷落一輩子,然後孤獨終老含恨而終。千月鑫見顧裡一臉的厭惡,心裡雖然被中傷,但是還是拭去眼角的淚水,顧裡的另一邊看着他批閱奏摺。
顧裡爲人雖然冷漠,但是當他安靜下來的時候,每一個動作,神情,甚至是呼吸都致命的迷人。加上眉間的邪魅,就連男子都要被他撼動幾分,更何況是女人。顧裡一擡頭,不經意間看到千月鑫癡迷的表情,眼裡閃過一抹厭惡,女人都是這副樣子,惺惺作態,讓人作嘔。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兩個人就這樣一個不停的批奏摺,一個則是靜靜的看着,那畫面看着十分和諧,但兩個人的心思卻是不得而知。青殤在一邊不停的接過顧裡批閱的奏摺整理好,分類後放到一邊。而一邊的太監則是爲顧裡換掉涼掉的茶水,再送上一杯熱的。
直到後來千月鑫迷迷糊糊的睡去,顧裡也是有些累了,就停了下來,站起來,慢慢的走向牆上掛着的那一副畫像。那畫上面女子迎風而立,笑容可掬,看着畫像上的女子,顧裡自覺的開口說道:“婉言,如果你知道我讓除了你以外的女人懷上了我的孩子,你會不會恨我。”
顧裡把臉貼到牆上的掛畫上,用手輕輕的撫摸着那女子的面容,而千月鑫也在這個時候轉醒了,不想一擡頭就看見顧裡又看着牆上的那一副畫像發呆,而且顧裡看着畫像上那個女人的眼神格外的溫柔,那種溫柔是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就像那些善妒的嬪妃所說的那樣,鄭婉言都死了那麼久,他從來沒給過任何一個人溫柔,那是因爲他把溫柔都給了鄭婉言。若是他對其他妃子如此她也就認了,可笑的是一個大活人她竟然鬥不過一個死去多年的女人。
千月鑫也不知道爲何,只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疾步往顧裡的方向走去,千月鑫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氣推開顧裡,又扯下來牆上掛着的那一副畫,等到房間裡的人都回過神來時,那一副畫已經在千月鑫的手裡被撕成了兩半。上半部分只剩下鄭婉言的臉部。
她臉上的笑容此時就好像是莫大的諷刺,看着千月鑫手裡被撕裂的畫像,老太監和青殤皆是倒抽了一口氣。那老太監雖然伺候顧裡不久,但是卻也看得出這幅畫對顧裡來說意義非常,如今千月鑫竟然一手就給撕了。
千月鑫回過神來時,手足無措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裡被撕開的畫像,又看了一眼臉早已被氣的鐵青,渾身顫抖的顧裡,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然而顧裡也沒有要給她解釋的機會,直接擡起手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千月鑫的臉上。
千月鑫一個躲閃不及,生生的受下了這一巴掌,顧裡這一巴掌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千月鑫受不住,腳下重心不穩,根本站不住,一個不小心就磕在了一旁的桌角上,隨後又摔倒在地。顧裡卻沒有理會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千月鑫,而是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畫,二話不說的就走了出去。
青殤見狀趕緊走過去扶起千月鑫,命人傳了太醫後又把她送回了鳳來宮。礙於顧裡的原因,青殤又不宜久留,把事情都丟給太醫後就又匆匆離去。雖然千月鑫很是可憐,但是這件事情也都怪她作繭自縛,怪不得誰。
顧裡只給了她一巴掌已經算是輕的了,他能夠幫她的也就只有這樣了。懷胎三四月這個階段胎兒本來就不十分穩定,容易流產,千月鑫的腹部又撞到了桌子,好在福大命大,及時叫了太醫診治,要是再遲一點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在離開之前太醫還特意吩咐,如果在受個什麼傷害,別說是胎兒,就連大人都會保不住。不論歲月如何流逝,時間變遷,她都永遠不會忘記當初畫像毀掉時顧裡看着她那猙獰的眼神。
本來還以爲這件事就會這樣不了了之,但是事情並不像衆人想的這麼簡單。青殤纔回了顧裡的蓬萊殿,顧裡纔剛把畫像沾好,畫像雖然已經被粘了起來,但是那一條痕跡卻依舊是依稀可見。
顧裡心疼的看着那一副畫,久久不能回過神來。這可是婉言唯一留下的東西,那個女人竟然如此狠毒。見青殤回來,顧裡冷聲問道:“那個女人怎麼樣了?”
就算顧裡不說她的名義青殤也自然明白到底是誰,聞言青殤淡淡的回道:“皇后娘娘已無大礙,只不過太醫說此次胎兒受了很大的傷害,還需靜心修養,否則孩子怕是會出差錯。”
聞言顧裡不但不覺得可憐,反而恨不得千月鑫能夠死去,但是想了想卻是冷冷一笑,就讓那個女人就這麼死了實在是太便宜她了。“很好,朕倒是知道有個地方很適合讓她靜心修養,青殤你去替朕擬一道聖旨。皇后大逆不道,不懂禮儀,頂撞於朕,故打入冷宮,永遠不得踏出冷宮一步,任何人都不得探視,否則翊是同罪!”
這一道聖旨一錘定音,說出這一席話的時候,顧裡甚至沒有一絲憐惜。“主子,這怕是不妥,皇后娘娘如今身懷龍嗣,難道主子真的忍心讓皇后娘娘一生囚禁於冷宮之中?”
“朕不殺了她已經是對她莫大的仁慈了,青殤,身爲屬下,什麼事當問,什麼事不當問,還希望你能夠做好一個作爲屬下的本分,莫要越矩,或者是你對朕的決定有什麼意見不成。”
聞言青殤趕緊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沉聲說道:“屬下不敢,既然主子您已經決定此事如此處置,那麼屬下這就去辦。”說完青殤趕緊去御書房擬了一道聖旨,拿去給顧裡確認後才把聖旨交與傳旨的太監送去鳳來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皇后切月鑫行爲無禮頂撞聖上,惹聖怒,茲事體大,但念其初犯,遂打入冷宮,終生不得踏出冷宮一步,任何人不得探視,若有人違聖意,皆以同罪處罰,以示懲戒,概不容再犯。欽此。”
千月鑫在睡夢中被叫醒,聽到的就是這麼一書無情的聖旨,千月鑫淡然的接過聖旨,然後就淡然的進屋去收拾東西。事已至此,那個男人竟然如此無情,她又有什麼好放不下的呢。試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儘管她對他多情深意切都好卻還是落得個如此不得善終的下場。
本來打入冷宮只是讓她獨自一人去,秋菊本是不用跟隨,可以繼續留在鳳來宮打理鳳來宮的衛生的,雖然不清閒,但是多少也是比冷宮好上很多倍。但是秋菊卻說,奴婢對娘娘誓死追隨,娘娘去哪,奴婢就去哪,絕對不要離開娘娘。
千月鑫聞言仰天長嘆一番,不禁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過戲劇性,她豁出一切去愛一個男人,等到的卻只是打入冷宮的一道聖旨,然而對她好的卻是一個不起眼的宮女,她還能夠說什麼。
有時候幸福來的太快,如果你抓不住它,那麼它很快就是隨風而逝,她已經很努力去留住他的心,可是她錯了,無論她怎麼付出,都註定得不到他的一個回眸,世事便是如此。
都說患難見真情,她來雨國也有一些時日,竟然連一個說的上話的人也沒有,冷宮那種地方,她也開始慶幸秋菊願意陪她去。至少能有一個人陪她說話不是嗎。如果一個人安靜的太久,那就會瘋掉,如果說給她一個不瘋掉的理由,那就是因爲有了秋菊的陪伴,所以纔不會精神失常。
她曾經覺得那些後宮之中的女人很可笑,爲了一個男人爭了一輩子,爲了一個男人活了一輩子,最後卻是不得善終,她如今又何嘗不是和那些女人一個模樣。她突然有點開始羨慕秋菊,她總是那麼開心樂觀,兩個人相處了這麼久,很少見她皺眉。
相比之下,她這個主子卻是整日愁容滿面,是不是起了一個不怎麼好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