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碎片一:貓跳屍

第二天我早早來到檔案館,開始宏大的碎片整理工作。

上午大部分時間都瑣碎無意義,但是臨近午飯的時候,我猛然發現自己手下正在整理的,貌似是一個盜墓檔案!

只見一張泛黃紙頁,上面記載着無頭無尾的內容。

我攏了一下,大概有四頁這樣的紙,前後倒也連貫,便細心整理,把內容謄抄下來。

只見第一頁上面寫的是:

釋無常那張胖嘟嘟的大臉嬉笑得出現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得像是一張飛舞的大餅。

我拿手撲棱着讓他閃開,嘟囔道:“搞什麼啊!一醒過來就看到你這張虛僞的大臉。”

釋無常瞪我一眼,說道:“要不是這張虛僞的大臉,你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對了,我是怎麼回事?武士呢?”我回憶起之前的事情,問道。

“哦,武士啊,被消滅了呀。”釋無常哈哈大笑,然後猛一皺眉頭,用手捂着胸口。

我打眼一看,就見那裡有一絲紅印,大約也是被武士砍傷的。他的大笑牽扯到了傷口,故而疼痛皺眉。

說到這兒,我忽然想起剛纔他呼喚我的時候,還有一聲聲非人的叫喚。

“剛纔,我聽到的聲音裡除了你還有別人!啊不,別的東西!”我對釋無常說。

“嗯,要不是那個‘東西’,咱們現在還不知道是死是活呢!”釋無常邊說,邊撫摸着自己的傷口,很憐惜的樣子。

我剛想問“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一個黑影忽的竄了過來,直接爬到我的手臂上,然後我的手臂就感到了一陣暖溼。

我低頭一看,原來是那隻“我生的”貓!

紫色的大貓發出“喵嗚”的叫喚,喉嚨偶或上下抽動着,像是在嚥唾沫,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看起來很舒服。

“這貓是怎麼救的我們?”我擡頭問釋無常。

釋無常撇撇嘴,把手一擺,大眼一瞪說,“吾母雞啊!”

“什麼母雞公雞的,具體的過程總該知道吧?”我知道“吾母雞”是粵語,“我不知”的意思,故意打趣他問。

“就是我們打着打着,這貓就竄了出來。而後,武士們就驚慌失措,然後都不見了。”釋無常說。

我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說假話,只是低頭看看已經睡着了似的大紫貓,心想這東西怎麼會有如此的神力?莫不是也和大寶劍一樣,其上隱藏着一條神龍?

“是貓跳屍。”這時候,一個陰鬱的老人聲音,猛地在我們背後響起。

“什麼?!”我給嚇了一跳,擡眼一看,是天機道人!

“你怎麼來了?守墓老頭被你幹掉了?”天機道人的出現,說明了這一點,我便說道。

“你很希望老頭被幹掉嗎?”天機道人不置可否得陰笑,三角眼看着我的眼睛詭異得說道。

我感覺空氣有些緊張,只好轉移注意力,問道:“剛纔的事情,你給具體說說唄!”

“貓是至陽之物,有九條命,傳說是陰陽界上轉魂的使者,專門負責引渡死魂靈到人間重新投胎,所以有能夠使死人復活的本事。”天機道人便說道,“剛纔你和釋無常都被武士砍傷,奄奄一息之際眼看就要殞命,這貓救主心切,用自己的命來召喚亡靈,所以才救了你們。”

“什麼亡靈?”我問。

“當年秦始皇修陵成功後,把幾千號的民工活埋在這墳墓旁邊,他們的屍骨就在你們剛纔打鬥的地方。這貓召喚起這些亡靈,然後他們懷着一份鬱結千年的仇恨,把武士們拖入了地獄。”天機道人說這話的時候,口氣很奇怪。像是一種感慨,又像是一種悵然。

當然,我一直覺得這老東西不是正常人,只是現在覺得他比之前更奇怪了些。

我看到眼前的紫貓,有些感動,說道:“那麼,這貓是快要死了嗎?”

說到這裡,忽然眼裡覺得有淚要涌出來。

“沒錯,除非你能給它續命,否則很快它就變成一具死屍了。”天機老道看着我和貓,撇撇嘴說道。

或許,他不能理解我和這貓的感情。因爲它是我生的啊!

而這次,它用生命救了我,也算是知恩圖報了。

貓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它擡起頭看着我,鮮紅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得對視着我的眼睛,我一時候感到鼻頭髮酸,一種溼溼的熱氣從心裡升騰起來,一時候竟然想親吻一下那隻貓。

貓發出微弱的“喵嗚”的聲音,伸出小舌頭舔舔我的手臂,溼溼得暖暖得,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啪嗒啪嗒”得掉到貓的身上。

貓沒有別的反應,發出舒服的“咕嚕咕嚕”的聲音,然後擡眼深深得看我一眼,接着就慢慢得閉上了眼睛。

我能感受得到,它的心跳漸漸得停止了,一鼓一縮的肚皮也漸漸不動了。

貓死了。

它的溫度逐漸消失,山風冷冷得吹着,我很快就覺得手上握着的是一具標本,一攤子死豬肉。

這時候,我的腦子裡忽然產生一個邪惡的念頭:如果把這貓燉了,味道會不會很好?

釋無常這時候看過來,正瞧見我的眼睛閃着邪惡的光。他又看看我手裡的死貓,砸吧下嘴說道:“怎麼,要對我們的救命恩人下手?”

買來這裡的車票花光了我所有的錢,也是我們三個所有的錢,所以自從昨天開始,我們就沒有吃東西。到現在,已經餓了整整兩天了。

兩天啊,不光餓,還要打鬥,而且這貓的身體消耗了我幾乎所有的脂肪,我對它產生食慾,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釋無常理解得點點頭,說道:“反正是你的骨肉,吃掉也就吃掉了,否則,也只能奉獻給蛆蟲們,倒不如自己享用,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天機老道忽然扔過來一個打火石,然後一言不發得站在一旁,看戲似得看着我和釋無常。

釋無常取來一些乾柴,我用打火石把它點燃,然後把貓用一把武士留下的青銅劍穿着,放在火上烤。

烤肉的香氣很快肆意得飄散出來,即使沒有撒胡椒麪,也沒有油鹽醬醋,卻毫不成問題。

畢竟啊,這貓肉實際上是我的肉啊。那裡面那麼多年的稻米肉蛋,什麼調料沒有?哪裡還需要那些。

等到肉熟之後,我和釋無常各自撕下一大塊,大吃大嚼起來。

嗯,你別說,味道好得不得了!

或許世上最好吃的肉,就是自己的肉了!也或許是我真的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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