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肯尼伯爵以一種悶聲悶氣的聲音說道。
與此同時,肯尼伯爵艱難地把腦袋探出馬車車窗外,看見了一個絡腮鬍子男人,正以一種戲謔的表情望着他。
他知道,這個絡腮鬍子男人,是灰鷹王國國王派出來的間諜,負責深入敵後,蒐集相關的情報。
毫無疑問,他們兩人早就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每當鐵血大公爵召開軍事會議之後,這兩人便會來到這處密林中私會——準確來說,應該是私下見面,做一些見不得人的秘密交易,然後暗中搞事情。
肯尼家族一直都是鐵血大公爵的重要封臣,但也一直都是虔誠的海神信徒。
當鐵血大公爵拋棄原本的信仰,並在領地內大力宣揚黑暗之神的教義後,肯尼伯爵對此無比震怒——他覺得,自己的封君背叛了海神,背叛了他們光榮的傳榮。
可鐵血大公爵又是個我行我素的人,對他的質問完完全全置之不理,甚至還把肯尼伯爵當年立下的效忠誓言重新拿了出來,原模原樣地照着唸了一遍,使得肯尼伯爵完完全全地成了理虧的一方。
畢竟,在佩恩位面,對領主的忠誠,與對諸神的信仰同樣神聖。
而領主信仰什麼神,是領主自己的自由,何須你們這些封臣來過問?
不愧是私生子出身的領主,做事風格都這麼不要臉!
肯尼伯爵因此氣急敗壞。
可他畢竟年紀大了,早就沒有了像鐵血大公爵那樣的膽量與血性,又打不過黑暗神殿那羣戰鬥力彪悍的信徒們,自然不敢當面跟鐵血大公爵作對。
他只敢暗地裡偷偷給國王送情報,同時每天都向海神祈禱,希望在接下來的這場大決戰中,國王能夠把公爵的勢力全部殲滅,使整個灰鷹王國重新回到海神的懷抱。
唉,在鐵血大公爵眼皮底下,做一個兩面派也不容易。
上一次,正是他把軍營的位置通過這個絡腮鬍子間諜,透露給了敵軍,才使得國王的軍隊突然偷襲軍營,使得鐵血大公爵損失不小。
但遺憾的事情是,肯尼伯爵自己的侄子,也就是肯尼勳爵,因爲敵軍的不慎,慘死在了這次偷襲之中。
這讓肯尼伯爵感覺,自己搬起石頭砸在了自己的腳上。
也正因如此,這一回跟絡腮鬍子間諜私下會面的時候,肯尼伯爵一次又一次地叮囑對方,砍人的時候,一定要看清楚對方的身份,再動手;不然的話,如果再一次誤傷了友軍,可別怪肯尼伯爵不客氣了。
絡腮鬍子間諜語氣雖然冷冷淡淡,但還是一再強調,之前發生的事情純屬意外,並信誓旦旦地保證,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在此之後,肯尼伯爵便按照對方的要求,把這次會議上講述的作戰計劃大致跟這個間諜描述了一遍。
雖然說他的侄子死了,但實際上叔侄兩人並沒什麼太過於深厚的感情——不久之前,肯尼伯爵甚至還擔心過那個驍勇善戰的侄子來搶奪自己親兒子的繼承權。
所以說,他雖然表現得捶胸頓足,扮演出一副叔侄情深的模樣,但實際上,侄子的死對他來說不痛不癢,甚至讓他隱隱鬆了一口氣。
相比之下,他還是更希望鐵血大公爵全軍覆沒,讓黑暗神殿的勢力盡快消失。
…………
十來分鐘後,兩人結束了交談,然後肯尼伯爵便關上了這馬車的車窗,拉上窗簾,吩咐車伕把自己送回住處。
在回去的路上,肯尼伯爵還刻意讓馬車在城中間像是看風景一樣地兜了幾個圈子,以隱瞞自己的行蹤。
對於這樣的事情,肯尼伯爵稱得上相當有經驗,也自信別人不會看穿自己的行蹤。
與此同時,那個絡腮鬍子的敵方間諜就靜靜站在密林之中,望着肯尼伯爵的馬車漸漸消失在視野的鏡頭,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
這時候,樹林之中出現了一陣濃郁的黑霧,把絡腮鬍子間諜整個人都完完全全地包裹在內,顯得驚悚而詭異。
待到黑霧散去的時候,絡腮鬍子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銀髮年輕女子。
毫無疑問,這人正是黑暗神殿聖女伊莎貝拉。
只見伊莎貝拉轉頭望向樹林深處,淡然地說道:“使者大人,這件事情果然和您的推測一致。”
聽到這話,艾倫面帶笑意,從一棵粗壯的大樹背後走了出來。
而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人——
這人身材壯碩,長着絡腮鬍子。
自然便是那位真正的被國王派來的間諜。
不過這時候,他的身上被捆了數十道由黑色霧氣凝聚而成的鎖鏈,使他動彈不得,只能聽從艾倫的指揮來行動。
而在剛纔,他也只能眼睜睜地望着伊莎貝拉借走了自己的身份,然後從肯尼伯爵那裡洞察了他們這些見不得人的交易。
“你想活命嗎?”艾倫笑着看着他。
絡腮鬍子連連點頭。
在這短短十來分鐘裡,他早就被艾倫和伊莎貝拉的種種神乎其神的手段嚇破了膽,此時臉色蒼白,就算被黑霧鎖鏈捆着,也忍不住連連顫抖。
對於他而言,這個問題的答案是不需要思考的。
“那你得先回到國王的身邊,然後替我做一件事情,”艾倫接着淡淡說道,“這些鎖鏈會繼續留在你的靈魂上。在你完成任務之後,便會自動解開。”
艾倫說話的時候,絡腮鬍子便眼睜睜地望着,自己身上的鎖鏈漸漸消失不見,就像沒入了自己的身體裡一樣。
同時他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識世界裡多出了一道無形的枷鎖——只要他冒出半點反抗的念頭,便會受到痛苦的折磨。
“謹遵大人吩咐。”
他在艾倫面前順從地單膝跪下,無比恭敬地說道。
…………
與此同時。
佈雷登王國首都隆德城。
這一天,輔理主教霍華德把聖索菲亞大教堂交給新任大主教——費朗王國王子愛德華·林恩之後,便收拾好了行李,準備出發前往教皇領。
霍華德就算當上了輔理主教,生活作風也一直很樸素,一隻小箱子便可以塞下他全部的行李。
“主教大人,該走了。”來接他的教士恭恭敬敬地說道。
霍華德點了點頭,跟着他走出教堂大門。
望着灰濛濛的天空,霍華德默默嘆了口氣,只覺得內心有些空落落的。
一方面是因爲自己即將遠走他鄉,前往一片陌生的土地。
另一方面,則是因爲某個人本來說好了要爲他送行,卻自個兒先溜掉了。
真是鬱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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