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放心,我的身子不礙事的,咳咳……”掩面輕咳了兩聲,鳳舞緩步走到桌前坐下,看了眼桌上那幾個空空如已的酒瓶子,回頭看向雲汐開口就問,“北漠堯點名要你前去和親的事,你都知道了?”
聞言,雲汐身子一怔,眸中閃過一絲詫異,繼而坐到鳳舞身旁,緩聲問道:“舞姐姐,你怎會知道這件事?”如果她沒有記錯,軒轅奕今天早晨出門之際,還再三叮囑管家對於昨晚橋將軍來信一事絕不能透露給他人知曉。也就是說軒轅奕並沒有打算將北漠堯點名要她和親之事告知他人。所以她剛纔從鳳舞口中聽到這件事時,纔會表現得那麼意外。
“我是從下人們口中得知的。”坐直身子,鳳舞握緊雲汐的手,神色擔憂地繼續說道,“雲汐,你還是想法子趕快逃走吧。”
“逃走?舞姐姐爲什麼要我逃走?”雲汐一臉不解的看着鳳舞,皺了皺眉,眯起眼問道,“難道,軒轅奕已經答應將我送去匈奴和親了?”目前除了這個,雲汐想不到任何讓鳳舞開口叫她逃走的理由。
“沒有,王爺他沒有答應……”鳳舞說着扭過了頭,眸中隱隱泛起點點霧光,接着哽咽的繼續說道,“但是,朝中那羣大臣卻硬逼着他將你送去匈奴……”
朝中那羣大臣?聽着鳳舞的話,雲汐眉頭一皺,接着奇怪的自言自語道,“他們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情?”聲音裡有說不出的疑惑。
“我也不知道。”鳳舞亦是疑惑地搖搖了頭道:“只是聽王爺府上的人說,王爺今早去上早朝之時,羣臣齊齊跪下奏請他把你交出……”
“那軒轅奕是什麼態度?”不待鳳舞把話說完,雲汐就出言打斷了她。此時此刻,與那些大臣們是如何知道北漠堯點名要她去和親一事比起來,她更想知道當羣臣逼迫軒轅奕時,他是什麼態度。
“王爺他,王爺他……”
“他,答應了?”看着鳳舞目光閃爍,欲言又止的樣子,雲汐心裡頓時泛起一股苦澀的滋味。
“一定是他答應了,不然你又怎會叫我逃走了?”嘴角苦澀的揚起,雲汐自說自話道。
看着雲汐眼中劃過一道受傷的情緒,鳳舞急忙出言解說道:“汐兒,不是這樣的,王爺他並沒有答應,他只是告訴大臣在國事與女人之間,孰輕孰重,他還分得清楚。”鳳舞本想幫軒轅奕說好話,可哪知卻越描越黑。
國事與女人之間,孰輕孰重,他還分得清楚?聽完鳳舞的話後,雲汐忽然笑了:“他不會爲了我而不顧躍龍國的存亡,他已經決定了要把我送去匈奴和親,這就是他的決定。舞姐姐,你說我分析的對嗎?”
“雲汐,你別這樣……”看着雲汐那雙笑得空洞的眼睛,鳳舞鼻子一酸,展開手臂就摟住了她說道,“舞姐姐看了心疼……”
“舞姐姐,別哭,我沒事……”吸了吸鼻子,雲汐擡眸瞧着抱着她低聲抽泣的鳳舞,心底劃過一道暖流,“好好養好身子,身子養好了,你纔有力氣隨我一起去匈奴。”
去匈奴?鳳舞身子一怔,隨即擡起頭來,不可思議的看着雲汐問道:“汐兒,你要去匈奴和親?”雲汐心
裡有多討厭北漠堯,鳳舞比誰都清楚,她實在是不敢相信雲汐會答應嫁給北漠堯。
嘴角苦澀一笑,雲汐坦然的說道:“既然這是奕的意思,那我就只好從命了。”
“雲汐——”看着雲汐故作堅強的模樣,鳳舞心疼地喚了一聲。
“他當年爲了我而放棄了鳳國大片江山,才使得北漠堯這隻狼崽茁壯成王,因此而威脅到躍龍國。這次和親,就算是我還他的吧。”眨了眨眼,雲汐儘量想要自己表現得淡然一些,可不管她怎麼努力,她的臉上都只有苦澀迴轉的味道。
目光疼惜的看着雲汐,對於雲汐要去匈奴和親之事,縱使鳳舞心有百般不願,但見雲汐主意已定,她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低頭咬了咬脣,鳳舞若默默沉思,去年若不是雲汐爲了救身中劇毒性命垂危的自己,她又怎會私下放走北漠堯,以至於匈奴今日大兵壓境,讓北漠堯對雲汐有機可乘。
雲汐爲她做了這麼多,如今也是自己該回報她的時候了。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鳳舞緩緩擡起頭來,拉過雲汐的手輕輕拍了拍,緩聲說道:“雲汐,只要事情不到最後一刻,就不要輕易下結論。畢竟王爺還沒有下旨要你出使匈奴和親,不是嗎?”
“呵……”扯脣輕聲一笑,與鳳舞的樂觀精神比起來,雲汐的心情依舊沉重。躍龍國的存亡在軒轅奕的心裡有多麼重要,雲汐比誰都清楚。軒轅奕是絕對不會爲了個女人而置躍龍國於危難之中而不理的。
“舞姐姐,你先回王府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出言打發走鳳舞之後,雲汐擡眼深深地望了眼窗外灰濛濛的天色,坐回座位上心情壓抑的繼續喝着悶酒。一炷香以後,讓雲汐出乎意外的是,恍然間,她竟然聽見了楚淮安的聲音。
“楚淮安。”站起身來,雲汐快步向前打開房門,目光欣喜地對着從她房前經過的身影喚道。
“雲汐……”身後傳來的這道叫聲,讓與東方慕睿等人同行的楚淮安格外的驚喜。停下腳步,回頭互相看着彼此,二人相視一笑。腳步輕快上前,雲汐揚手輕推了楚淮安的肩膀一下,笑問道:“哎,什麼時候到躍龍國的?怎麼也不提前跟我這個老朋友說一聲啊?”雲汐目光盈盈的看着楚淮安,此時的她心中只有老朋友重逢時的喜悅,對於之前和親一事對她所造成的陰霾則被她深深藏了起來。
忘了有兩年還是三年沒有見過雲汐了,楚淮安雙眸帶笑,仔細地打量着眼前的人兒,緩聲回道:“今天剛到的,這會兒剛下馬車。”
“哦,如此說來,你一下馬車就來我這兒來報道咯?”慵懶的伸着懶腰,雲汐微眯着眼看着楚淮安問道。
“呵呵……”一言被人道破心思的楚淮安,低頭輕笑了兩聲,卻是不語。
而站在楚淮安與東方慕睿之間的一位粉衣女子卻突然上前出聲道:“可不是嘛。我與慕睿在府裡爲他備了洗塵宴,他瞧都沒回去瞧上一眼,便拉着我倆來天下第一樓了。”粉衣女子說着又戲謔地瞟了一眼楚淮安與雲汐二人,而後接着說道,“還說什麼躍龍國帝都最好吃的美味佳餚都在天下第一樓,若是來
了躍龍國帝都,不到天下第一樓去品嚐一下美食,這趟就算白來了。原來吃美食是假,看美人倒是真的。”話音落下,目光來來回回在雲汐與楚淮安身上打轉,嘴角染着一抹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聽完粉衣女子打趣的話後,雲汐身子一怔,眉頭微微蹙起,眸中瞬間閃過一絲怒意,繼而目光深沉地看着楚淮安與東方慕睿問道:“她怎麼會知道我是女的?你們倆誰告訴她的?”
雲汐雖然身爲女兒身,卻一直以男裝示人,而且當今天下知道她身爲女子的人並不是很多,她也不想讓過多的人知道她是女子這件事。所以,當粉衣女子一言道破她是女兒身的時候,她纔會表現得那麼生氣。但她生氣的對象卻不是粉衣女子,而是與眼前這個粉衣女子顯得十分熟絡的楚淮安和東方慕睿。因爲在雲汐看來,必是他們二人其中一位將她是女子的事告訴了粉衣女子。
先後聽完粉衣女子與雲汐的話後,楚淮安臉上的神情也是一怔,他詫異地扭頭看着身旁的粉衣女子,眸中充滿了疑惑:“你怎麼會知道她是女的?”早在當年爲雲汐整容過後,雲汐決定隱藏身份以男裝示人之時,楚淮安便答應了雲汐,絕不將她身爲女子的事告知第三人。這些年來,他一直都信守着這個承諾。所以,當聽聞粉衣女子道破雲汐女子身份之時,楚淮安心中也是詫異至極。
“我,我,我……”粉衣女子見當下的氣氛不對勁,才猛然察覺到她剛纔說錯了話,不知道該不該將真實的答案告訴楚淮安和雲汐,粉衣女子怯怯地擡眸遞給東方慕睿一個求助的眼神。
看到粉衣女子向東方慕睿求助的眼神後,雲汐擡眸便定住了東方慕睿的雙眸,厲聲問道:“東方慕睿,是你告訴她的?”雖是質問的話語,卻是肯定的語氣。顯然,雲汐心中已經判定了將她身爲女子的事告訴粉衣女子的人是東方慕睿。
對上雲汐嚴厲的目光,東方慕睿卻是慵懶一笑,開口說道:“是我說的,又如何?”簡短的話語,卻帶着濃濃的挑釁。
“你居然不守信用。”雲汐目光冷冷的看了眼東方慕睿,眸中涌起一股怒意,“哼,你隨意將我的身份泄露給他人,難道你就不怕我將你的身份公諸於世嗎?”當年當雲汐識穿東方慕睿就是軒轅訣時,他們倆就很有默契的達成了協議——絕不揭露或泄露彼此過去的身份。
“呵……”聽完雲汐充滿威脅的話後,東方慕睿卻是輕輕一笑,“鳳臨公主,你還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至於我身份曝光一事,就不勞你費心了。”
“鳳,鳳臨公主?。”聽着二人的對話,楚淮安身子一怔,不敢置信地看了眼雲汐,而後又轉目看向東方慕睿,神情吶吶地問道,“東方,你剛纔說雲汐是鳳臨公主?”
“卑鄙——”不待東方慕睿回答楚淮安的問題,雲汐咬牙切齒地瞪着東方慕睿罵了句,轉身便走。
聽到雲汐咒罵東方慕睿的話後,雲汐究竟是不是鳳臨公主,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楚淮安目光愣愣的看着雲汐拂袖而去的背影,良久之後,扯脣苦澀一笑:“原來,你就是令北漠堯神魂顛倒的鳳臨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