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雪域,齊毓殤就把自己居住的小院取名‘松濤苑’,他以鬆自喻,表示自己的堅韌不屈。
如今,松濤苑中,齊毓殤面無表情站在廊下,紅衣張揚着不羈,如火的鮮豔襯得他俊臉更加妖孽,氣度越發卓然不凡。
腳步聲由遠及近,他偏頭,看着柳鶯兒的綠色身影,喉嚨發澀,“物曬製成茶,在這雪域山莊,唯有東院那兩位古靈精怪、調皮搗蛋的師妹做得出。
齊毓殤精明睿智,猜出他的意思,回頭看柳鶯兒,“我跟大師兄有事情談,你先出去吧,把門帶上。”
柳鶯兒看一眼不肯露出真面目的凌晨,心中默默猜測着他的身份,聽到齊毓殤的吩咐,雖擔憂,卻還是聽話退出,並體貼掩門。
聽門外腳步聲漸行漸遠,凌晨放下茶杯,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敲桌面,悠然道,“齊師弟,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難道想一直這麼躲藏下去?”
“若讓溫鎮發現我在雪域,必給同門帶來災難,我怎麼忍心?”齊毓殤搖頭,啜着茶水皺眉,“我知大家不會怪我,但皇室中人總是多疑,萬一……”
“他性格穩重,就算溫鎮將你拉到他跟前,他也不會相信,你是手段殘忍的匪徒!”凌晨敲了敲桌子,漫不經心道,“任溫鎮舌綻蓮花,他也不會相信,你是傳言中窮兇極惡的江洋大盜。”
“大師兄貌似對大燕靖王很瞭解!”目光閃爍了下,齊毓殤遲疑試探,“莫非,大師兄下山歷練時,曾與他有過交集?”
“算是吧!”凌晨想了想,回給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把玩着右手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悠然自得的很,“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
“什麼?”齊毓殤一愣,沒反應過來。
“大燕皇室對雪域本就忌憚,雖有靖王在冰攸關鎮守,但三人成虎的道理你比我清楚,萬一北齊再派人交涉,後果不堪設想!”見他表情錯愕,凌晨嘴角破天荒勾起溫暖,“要讓福清帝打消對雪域的搜查,唯有一個方法!”
“移花接木!”齊毓殤沉着臉冷哼,“齊清此人陰詭狡詐、殘忍多疑,要想打消他的疑慮,唯有他找的人出現在面前。”
“你對齊清很瞭解,但卻不全面!”想到自己得來的消息,凌晨眸色又冷下來,陰寒得可怕。
“怎麼說?”齊毓殤的呼吸有些急促,知他前段時間下山辦事,目的地就是北齊,心不由的提到了嗓子眼。
莫非,他聽到了什麼消息?
洛千歡說給自己的,溫鎮搜山的消息,也是他傳遞回來的?
“溫鎮搜山只是由頭,他的人已將雪域的佈置格局摸得一清二楚,過不了幾日,殺手便會再次出現,目標不止是你,更是整個雪域!”凌晨冷了聲音,看着他道,“你這個叔叔,下了最狠最毒的決心!”
齊毓殤震驚的瞪大眼,想到秦宇來尋自己時說的,心中升起陣陣後怕。
溫鎮帶來的人不多,百人還不到,但個個都是精英,他們搜查時腳步從容、目光犀利,想來是來之前都做了打算。
萬一他們將所見到的全部告訴溫鎮,溫鎮尋人繪出圖紙,殺手豈不如入無人之境?
山莊裡的幾人並無自保能力,山下人雖多,但都是新人,要如何做,才能破解隨時可能出現的殺手?
“我絕不能讓他得逞!”拍案而起,他眸中燃起妖異怒火,壓抑低吼,“齊清手底下,也只能是這些只知道陰謀詭計的小人了!”
“小人不可不防,這幾天我會通知其他人,萬事小心,時刻警惕!”凌晨不緊不慢的啜着香氣四溢的茶水,怡然道,“你這裡也多加小心,柳姑娘經驗不足,讓她去陪伴兩位師妹,你一人也好應付。”
“大師兄的意思是……”齊毓殤疑惑看他,對他的安排很不解。
柳鶯兒經驗雖不足,但在雪域四年也有進步,阿梅和千歡還是孩子,怎能讓她們陷入危機?
“這次絕非四年前那麼簡單,齊清已起殺心,所派之人必是精銳,按照他的詭詐冷狠,絕對會下必殺令!”凌晨嘴角冰冷勾起,眼神森寒。
“殺手接到的命令是,血洗雪域,雞犬不留!”倒抽一口涼氣,齊毓殤呼吸有些急促,想到那個男人的無情冷狠,指尖都禁不住的顫抖。
他怎麼忘記了,按照齊清的做法,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人!
溫鎮此來只是探路,一無所獲他會更加疑心,索性派人暗上雪域,讓山莊血流成河,就算大燕追究,他也可以以“數日前已搜查過,何必再越界”來推脫。
或者,以“雪域山莊是江湖門派,樹敵無數,如何被血洗,壓根不知”推脫,大燕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駁,更沒有辦法對北齊動兵。
畢竟,雪域真的是江湖幫派,大燕皇室真的對雪域有忌憚,這麼讓雪域消失無蹤,恐怕大燕皇室不但不會徹查,還會暗喜少了隱患呢!
凌晨頷首,望着他,目錄讚許。
不錯,頭腦轉動得夠快,是個可塑之才。
“放心,他派的既然是精銳,必然是有本事的,我不會袖手旁觀!”拿下面上銀色面具,他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看到他的真容,齊毓殤瞪大眼,這,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