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歡。”齊毓殤此時又是期待又是擔心,恨不能代洛千歡承受這些,紅着眼見幾個穩婆來回忙碌着,卻半點忙也幫不上。
與他相握的手指陡然一緊,洛千歡喉嚨裡溢出痛楚吟哦。
齊毓殤身體一僵,心好像被刀子在上面一下下狠狠的剜着,疼痛難忍、鮮血淋漓。
深吸一口氣,扭過頭大聲訓斥忙碌的穩婆,“阿歡痛這麼厲害,爲何還沒有任何動靜?朕讓你們來給皇后接生的,你們怎如此無用?”
“皇上息怒,生孩子歷來如此,請皇上耐心等待。”婆子們慌忙跪下,其中一個聲音雖顫,卻還是順利的說了出來。
“皇上……”另外一人看了看滿頭大汗的洛千歡,躊躇道,“皇上,血房不詳,您不能呆在這裡啊。”
齊毓殤寒眸閃過一抹凌厲殺機,還沒等這婆子反應過來,衣袖飛出,將那婆子卷出去扔到牆角,婆子兩眼一翻,霎時暈了過去。
周遭人間了這等情形,哪裡還敢勸阻,只能由着他手在這裡,各自忙碌自己的事情,指揮宮女準備帕子熱水。
“潤之。”洛千歡手指緊了緊,杏眼含着引人疼痛的淚水,艱難從喉嚨裡聲音,“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的,從陣痛到現在,半個時辰還沒有,恐怕要到晚上,這孩子才肯出來跟我們見面的。”
“阿歡,咱們不要這孩子了,不要了好不好?”齊毓殤着急得眼眶發紅,心痛得連嗓音都變了調。
天黑?
那還有三四個時辰。
這樣痛徹心扉的疼痛,還要他的阿歡承受三四個時辰嗎?
洛千歡心裡一陣感動,細細的指尖滑過他冷厲的眉梢,心底滑過濃濃的甜,這個儀歡大帝,那麼果決、剛毅的男人,此刻爲了她如此手足無措、混亂神智,即便是再嘗數次孕育之苦,又算的得了什麼?
“瞎說什麼,這孩子本來就奔着我們的期待來的,怎麼能不要?”洛千歡嬌嗔瞪他,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虛弱勾脣,“潤之,這是我們的孩子,他就要出來了。”
齊毓殤孩子氣拍了拍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沒好氣道,“要不是他,你也不會吃這麼多的苦頭。”
洛千歡露出妖嬈的笑,“潤之,這是我們的孩子。”
齊毓殤看着洛千歡眉心的堅決,眼眶更是潮溼。
他的阿歡,只是單純的給他生兒育女,不像別的女人,嫁入皇家,就算生孩子,也藏着很多的心思在裡面。
他的兒子有個這樣的母親,將來一定會非常非常的幸福。
他有些羨慕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了,他到來後,是不是要分走阿歡很多的注意?
“你去外面等吧,看到了反而亂你心神。”見他眼眶發紅,洛千歡怕他支撐不住,低聲勸阻道。
“不,我不走,我要在這裡陪你。”齊毓殤搖頭,握緊她小手,不住用衣袖擦拭她臉上汗水。
齊毓殤登基幾個月,言出必行、果斷冷酷、乾脆利落的形象深入人心,旁邊忙活的穩婆雖然想再次開口請他出去,猶豫再三,卻連大氣都不敢出。
“去吧,你出去吧,你在這裡擔心,會影響我。”洛千歡閉上眼深呼吸,聲音有些顫抖。
“阿歡,不要趕我走,讓我陪着你。”齊毓殤此時終於明白,阮不悔生產那日,凌靖南在外面砸門的心情。
看不到真的很憂心,可看到了,更加心疼啊。
在此刻,他終於明白,洛千歡當時爲何要將凌靖南關在門外,此時他真的恨不能替阿歡承受。
眼睜睜的看着她不住深呼吸隱忍疼痛,他的心都要碎了。
她的每一下用力,他都感同身受的感覺到,她的每一滴汗水,都同他緊張的汗水混合留下……
“出去吧,我沒事的。”洛千歡強迫自己對他露出微笑,艱難對兩名穩婆吩咐,“去,將皇上扶到外面休息。”
齊毓殤還要反抗,她陡然兩指併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點了他穴道,齊毓殤保持着握她小手的尷尬姿勢,僵在原地。
兩名穩婆想要上前,又害怕皇上的威嚴,一時間有些躊躇。
洛千歡無奈,只能忍着疼痛對外面喊,“明月,清風,扶皇上出去,他在這裡,我沒辦法安心生孩子。”
要是平常,兩姐妹聽到這話必然要調笑一番的。
此時卻是刻不容緩,兩姐妹飛快過來,一邊一個將齊毓殤攙起,連拖帶拽的帶出產房,按坐在秦宇身旁。
秦宇和楚飛凌跟洛千歡都是莫惜雪的弟子,眼睛一掃就知道他爲何沒有掙扎就被清風兩人拽出來的緣由。
擡手解了他啞穴,楚飛凌一邊逗弄懷裡牙牙學語的孩子,一邊微笑,“腹黑齊不必着急,女人家生孩子都是如此的,當初這孩子抖是第二胎了,還折騰了靈兒五六個時辰呢。”
“我穴道,我要進去照顧她。”齊毓殤身子僵着,眼珠子亂轉,卻動彈不得。
“既然千歡讓皇上出來,必然是不想讓你見女人家生孩子的苦楚的。”藍靈微笑站起身,輕拍了下他肩膀後快步朝產房走去,“別擔心,千歡妹子我替你照顧,你在外面就等着抱孩子吧。”
“,用些湯羹吧,不然過了一兩個時辰沒了力氣,可就危險了。”鬢角有些許白髮的嬤嬤捧着冒熱氣的濃湯,謹慎對洛千歡道。
“讓我來吧。”藍靈溫婉笑着接過碗,舀起一些用嘴試了試溫度,才慢慢的餵給洛千歡。
陣痛越來越頻繁,越來越難忍,洛千歡強撐着吃了半碗不到,就再也吃不下,雙手抓着褥子。
由於太過於用力,褥子有些地方已經被她抓破了。
足足疼了四個時辰,齊毓殤也在外面心驚膽顫的等待了四個時辰,醫女檢查了好幾次,都道一切正常,不必擔憂。
可齊毓殤的心依然懸着,盯着緊閉的房門,心裡宛如針扎、如刀剜、如斧鑿的痛,心狠狠揪緊,眼睛連眨都不敢眨的盯着房門,生怕錯過什麼。
每一次傳出來的壓抑痛苦吟哦,他的心就揪疼一次,狠狠的,痛得他的呼吸都跟着粗重起來。
秦宇負着雙手站在他身側,目光偶爾飄過他,背後的雙手早已握緊,“腹黑齊,你別撐不住啊,孩子還沒出來呢,你別讓我先給你配養神湯。”
“滾。”指尖顫了顫,齊毓殤從牙縫裡一個字,表情陰霾冷狠,大有他再廢話,就把他扔井裡的野蠻。
又過了半個時辰,齊毓殤不住深呼吸,終於運氣將穴道,冷冷目光掃過楚飛凌和秦宇,他閃身朝產房掠去。
雙腳還沒踏上臺階,房門陡然打開,滿臉汗水的穩婆圓球似得“滾”了出來,直直撞在他身上。
齊毓殤目光一愣,寒眸射出危險,“做什麼如此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