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是有驚無險,還非如此任性,你什麼時候才能用腦子思考?”阮不悔站在窗前,望着她遠去的方向,眸色清冷看不出表情。
千歡,他不是心中無你,只是不想把你牽扯到他的血海深仇中,保護你就跟我保護南哥哥一樣,爲何你就不懂他的苦衷呢?
我都能看得出來,他對你的情感,你這麼聰明,爲什麼就感覺不到呢?
難道真以爲,身在其中,只有旁觀者清?
擡手打了個響指,她低喊道,“梅,出來!”
“參見小姐!”渾身包裹在漆黑勁裝的少女陡然出現在房內,在她身後單膝跪倒,“不知小姐喚屬下出來,有何差遣?”
“你帶着她們三個跟上,務必保證齊師兄和千歡安全,齊清安插在各府的眼線,我親自去查。”轉了轉腕上玉鐲,阮不悔冷聲吩咐。
梅蘭竹菊,大師兄凌晨親手後,派來保護她的貼身護衛,年紀雖小,但能力卓越,有她們四人暗中保護洛千歡和齊毓殤的安全,她很放心。
“明白!”
“此去你們要小心兩人,北齊第一高手華銳,另外一個是用毒高手,我還沒查出此人身份來歷,去之前先每人服下一顆百毒丹,再帶上幾顆,以免有人中毒。”
“明白!”
梅走後,阮不悔打開窗戶,見院中空無一人,料想林氏兄妹已經離開,便關上房門,轉入內室。
皇陵,顧名思義,皇帝的陵寢和族人的陵墓。
北齊的皇陵在距離聖京三十里的九龍山,傳說有人看到上面有巨龍盤旋,羣山連綿,九個山峰直入雲霄,便取名爲九龍山,依山傍水,是旺盛子孫的風水寶地。
北齊見過數百年,到齊清這一代,已是四十五代。
皇陵幾經擴建,已佔地數百畝,比聖京城還要大上幾分,四周有士兵把守,唯一的道路沿途更有無數哨兵和士兵。
齊毓殤小心避開沿途哨兵和巡邏士兵,悄然潛入皇陵,皇陵中氣氛陰森而厚重,冷灰色的磚面上長着些許斑駁青苔,甬道錯綜複雜,稍一不慎便會迷失方向。
幾處地方年久失修,融化的積雪沿着縫隙滲入皇陵,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好像珠落玉盤的清脆,冷意卻讓人不寒而慄。
在這座巨石堆砌而成的巨大墳場中,齊毓殤儘量將腳步放輕,還是弄出了聲音。
腳步聲撞上石壁,又反彈回來,一圈圈迴音交疊在一起,讓人毛骨悚然。
從一條甬道中拐出,面前豁然開朗,他終於來到了皇陵中最重要、最富麗堂皇的帝王陵寢。
一座座陵寢富麗堂皇宛如宮殿,分主廳、左右偏廳和殉葬廳,分別按九宮方位錯落有致的排列着,他鬆了口氣,收了火摺子大步往裡走。
找到齊廉和安暖合葬的陵寢正廳,望着已有些腐朽的漆黑棺槨,齊毓殤鼻子一酸,眼眶漸漸紅了。
“父皇,母后,對不起,兒臣不孝,在你們去後十五年纔來看望你們。”跪在不知道誰放在這裡,落滿灰塵的蒲團上,齊毓殤忍了許久的淚水奪眶而出。
“父皇,母后,你們放心,齊清這個竊國賊,兒臣不會讓他逍遙太久,你們的仇,馬上就可以報了。”
“母后,您說過,如果他能仁義治國,這江山便交到他手中,也不許兒臣報仇,但現在他暴戾殘忍,弄得百姓怨聲載道,民不聊生,兒臣不能再沉默下去。”
“父皇,您教育兒臣,遇到喜歡的姑娘便不要放手,但現在兒臣揹負血海深仇,不能給她幸福,只能狠心拒絕她的好意,讓她死心,您不會怪兒臣不聽話吧?”
絮絮叨叨的哽咽說着,他將帶來的貢品在香案上擺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正要將香燭點上,外面倏然傳來腳步聲。
他眸色陡冷,胡亂用衣袖擦了下眼淚,一股腦兒將貢品掃在行囊中,迅速閃身躲到一側角門內,“咕嚕嚕”物體滾動的聲音讓他下意識回頭,臉上血色瞬間褪盡。
一粒蘋果竟從行囊中,“咕嚕”着滾到陵寢的角落,腳步聲已近在咫尺,他閉上眼將角門關緊,壓抑着加速的心跳,暗暗祈禱蒼天有眼,角落裡的蘋果不要被來人發現。
“你們在外面等着,誰也不要來打擾。”熟悉的男聲飄入耳中,他身體一震,從破敗的門板縫隙往外看,見齊清帶着華銳和貼身內侍踱步正廳,忙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喘。
只見齊清緩緩踱步到棺槨前,內侍將貢品擺在供桌上,點燃香燭。
齊清雙手持香,對棺槨拜了三拜,將香香爐。
“安暖,我來看你了!”齊清眸中陰鷙散去,換上款款柔情,修長手指供桌,聲音有些沙啞,“一年了,你在那邊過得好嗎?”
“當年明明是我先遇見的你,爲什麼你選擇的,卻是他?”聲音陡然陰狠,目光銳利森冷,“選擇了他又如何?到最後,你還不是我的女人?”
齊毓殤身體陡然一震,領略到他話中含義,他胸膛起伏,捏手帕的手指骨節因用力而泛出冷白之色,冷眸因憤怒幾乎噴出火來。
混賬,他竟敢玷污母后。
華銳持劍的手微微一動,他又收斂氣息,放緩呼吸,只看着齊清的眸射出刀刃,恨不能將齊清千刀萬剮才能解恨。
“你的兒子還活着,你一定想不到吧?”齊清撫着右邊香案,探身冷笑,“齊廉,你真是老奸巨猾,死後還擺了我一道,不過沒關係,他們那些廢物,保得了你兒子一時,保不了他一世,你不是我的對手,你的兒子也不會是我兒子的對手,等抓到他,我會讓強兒當着你的面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讓你看看你生的好兒子,你既不能保護妻子也不能保護兒子,你有什麼資格做安暖的夫君?”
陰鷙冷笑着,正要在蒲團上坐下,看到蒲團上兩個清晰的膝蓋印,他陰森目光在正廳內冷冷掃射着。
看到角落裡的蘋果,他陡然大喝,“華銳”。
“皇上”
“有人在這裡祭奠,應該還未走遠,你去把他找出來。”
華銳點頭,銳利目光在廳中掃射,連接偏廳的角門引起他的注意,凝神聽了聽,他徑直走過去。
齊毓殤手心冒汗,悄然握緊劍柄,正欲在他時殺他個措手不及,外面陡然鬧出聲響,接着是禁軍的驚呼,華銳目光一凜,深深看一眼角門,轉身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