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秦瓊與程咬金可不是一年半載的交情了,而是從瓦崗寨時便在一個鍋裡撈飯吃的,真算起來,都已是相處二十餘載了的,又怎會不知程咬金就是這麼個猴急的性子,也自懶得多言,伸手便是一擊掌,旋即便見一名秦府下人雙手捧着個托盤,小心翼翼地從院門處行了過來,那托盤上赫然有着個被紅布遮蓋住的罈子狀物。
“哈哈,這回某家可要好生過足了……,啊,叔寶老哥,這玩意兒不會就是你所說的仙釀了罷?”
程咬金愛好不少,愛錢,愛美人,愛權勢,可真正說到最愛的,那還是美酒,至少他本人一向是這麼宣稱的,這不,一見到美酒將至,程咬金的黑臉猛然泛紅不說,一雙蒲扇大的巨掌還搓擦個不停,可謂是擺足了架勢準備大幹快上一把了的,只是嘀咕的話語尚未說完,猛然間見紅布一掀開,內里居然是個粗糙的酒罈子,就連封泥都是新的,當即便傻了眼。
“義貞莫急麼,所謂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酒好酒壞,試過便知真假。”
一見程咬金這般作態,秦瓊不由地便樂了,沒旁的,概因當初他自己第一眼看到這麼個酒罈子之際,心裡所思與程咬金其實也無甚不同之處。
“好好好,哥哥既是這麼說了,小弟倒要好生辨個……,咕嘟,快,端過來!”
程咬金滿心不信這麼個破酒罈子裡能冒出啥美酒來,也就是秦瓊說了,他才按捺下了性子,可口中卻是不滿地嘀咕着,只是話尚未說完,突然被一陣酒香給震了一下,忍不住便狂嚥了口唾沫,眼珠子一瞪,再也穩不住了,還沒等僕人將酒樽奉上,他便已是一長身,伸手便抄住了酒樽,不管不顧地便往口中倒了去。
“哈哈哈……”
程咬金這等猴急的樣子一出,魏徵也就只是莞爾一笑了之,可秦瓊卻是無所顧忌地仰頭大笑了起來。
“香,實在是太香了,好酒,趕緊,滿上,再滿上!”
程咬金喝了一輩子的酒,還真就從不曾喝過如此香醇的烈酒,一碗下去,肚子裡有若火燒一般翻滾着,但卻並不覺得難受,反倒是全身毛孔頓開,舒爽得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哪還忍耐得住,不管不顧地便要伸手去搶酒罈子了。
“慢點,慢點,就這麼一罈,義貞還是給哥哥留點!”
一見程咬金要連罈子都端了去,秦瓊可就笑不下去了,趕忙匆匆將自個兒酒樽裡的酒一口飲盡,伸手便跟程咬金爭搶了起來。
“呵,嗯?”
魏徵的酒量雖不算特別大,可平日裡也喜歡喝上幾樽的,這會兒見秦、程二人不顧體面地爭來奪去,自不免覺得好笑不已,只是這兩人素來都是如此打鬧慣了的,他也懶得去多加理會,斯斯文文地端起酒樽,只略飲了一小口,整個人頓時便被震住了,再低頭一看酒樽裡的美酒清澈見底,渾然沒半點渾濁,更有濃香撲鼻,這下子魏徵也坐不住了,趕忙一口將酒樽裡的酒一氣飲盡,也顧不得文人體弱,伸手便往正在被秦、程二人爭來奪去的酒罈子上一按,亢聲斷喝道:“都是自家兄弟,如此當衆爭奪,成何體統,還是交於魏某保管好了。”
“我說老魏,你這話可就不地道了,酒到了你那兒,還有俺老程的份麼?平分,誰也別想佔俺老程的便宜。”
“義貞這話在理,平分就平分。”
……
一見魏徵也撲了出來,秦、程二人倒是不好再爭奪了,畢竟魏徵體弱,要是傷着了其,那可就不妙了,只是不爭搶歸不爭搶,秦、程二人卻是誰都不肯先鬆手,口中更是嚷嚷個不停,那等老頑童的模樣一出,頓時便令在場的諸多秦府僕役們全都看傻了眼,唯獨*這個始作俑者卻是心中暗笑不已。
“好酒,叔寶老哥,別藏着掖着了,再上,再上!”
三個老小孩爭執了好一陣子,最終還是達成了平分的協定,就這麼你一樽我一樽地暢飲開了,可惜酒罈子就那麼點大,內裡能裝的酒最多也就三斤不到,早前又被秦瓊喝過了一碗,其實最多就兩斤半的量而已,對於三大酒罈子來說,實在是太少了些,三兩下便幹了個精光,可酒蟲子不單沒被壓下去,反倒是翻騰得更厲害了些,魏徵倒也就罷了,酒量就那樣,雖喝得還不夠,可也差不離了,唯獨程咬金卻是不肯罷休,不依不饒地便鬧騰上了。
“沒了,是真沒了,不信你問子明要了去好了。”
說實話,秦瓊自己都沒喝過癮呢,這會兒一聽程咬金在那兒瞎嚷嚷,當即便是一擺手,毫不客氣地便將*給賣了。
“他?”
程咬金雖也是一投唐便去了玄甲精騎,可與*的便宜老爹並不算太熟,對*這麼個故人之子麼,自然也就並不算上心,哪怕先前被*的勇力所打動,可也就只是將其當成一普通後輩來看罷了,之所以肯出手幫襯,那完全是看在秦瓊的面子上罷了,真談不上對*有多重視的,然則此際一聽這美酒居然與*有關,眼珠子立馬便瞪圓了起來。
“不錯,義貞有所不知,這壇仙釀就是子明所獻,你想要,不找他,找誰去?”
秦瓊其實自己也想找*再多要些美酒,只是不好直說,這會兒見程咬金鬧騰上了,索性便來了個順水推舟。
“啊哈,子明啊,你放心好了,官司的事,就包在俺老程身上了,就算俺老程不頂事,這不還有魏相在麼,只是這酒……”
程咬金到底是土匪出身,壓根兒就沒啥節操不節操的,渾然忘了先前對*的冷遇,滿臉堆笑地搓着手,這就開始勒索上了。
“程伯父放心,只要給小侄時間,這等酒要多少就能有多少,不僅如此,若是將此等酒再提純上一番,當可用於戰時消毒上,無論受了何等創傷,只消用提純過的酒每日一抹,便可降低感染之危。”
身爲化工機械碩士,儘管尚未畢業,可提純酒精這等活計,對於*來說,卻是再簡單不過之事了的,放之這麼個時代,自然是一條生財的好路子,問題是身份所限,就算能搞得成,憑他*也斷然守得住,正因爲此,*原本並未考慮過靠此謀財,也就只是弄出來當敲開秦府的敲門磚罷了,而今麼,既是此酒如此受歡迎,*的心可就動了,這便信誓旦旦地給出了個保證。
“嗯?這麼說來,這酒是你小子整出來的?”
程咬金看似粗魯,可其實心細得很,只一聽便明瞭了*的未盡之言,只是並不敢相信,這便狐疑地追問了一句道。
“好叫程伯父得知,確實小侄所搗鼓出來的,若是需要,便是大批量生產也無甚難度,只是小侄家徒四壁,又官司纏身,便是有心也無力爲此啊。”
這一見程咬金已然上了鉤,*心中頓時暗樂不已,不過麼,臉上卻是作出了一副爲難至極狀地感慨了起來。
“賢侄莫怕,俺老程家地兒夠大,錢財也不缺,需要啥,只管說,如此好事,豈可不周全了去!”
程咬金自己是好酒之人,自然知曉這等美酒一旦成批量生產,會有多大的利益,更別說真要是軍伍上能用,還不知能救活多少軍士的性命呢,一念及此,程咬金的眼珠子當場便亮了起來,一拍胸膛,已是豪氣十足地給出了承諾。
“程伯父明鑑,此酒之生產不難,難便難在要保之周全上,若是程伯父願爲,小侄自是樂意幫襯,然,以小侄之見,還是請秦伯父以及魏相都一併參了股纔好,以防小人眼紅病發。”
*乃是伶俐人,他看中的可不是錢財,沒旁的,就他所掌握的先進知識,要想在這個時代發財,當真不算難事,難的是守住家業以及建立人脈,而今,既是機會就在眼前,他自是樂得順水推舟地將秦、魏二人都拉上馬車,也好引以爲援。
“哈,有道理,二位哥哥怎麼說?”
一聽*如此說法,程咬金當即便來了精神,一擊掌,已是迫不及待地徵求起了秦、魏二人之意見。
“某就不參股了,只要酒管夠,旁的事都好說!”
魏徵身爲宰相,到底顧忌較多,儘管對這麼份產業也極爲心動,可還是明智地表達了不參股的意思,只是於此同時麼,也表明了會爲此產業保駕護航之意願。
“算某一股好了,子明也算一股,錢不稱手的話,某先墊上,日後再還也就是了。”
秦瓊與程咬金都是武將,府上也都有些產業,倒是沒魏徵那等顧忌,也不怕旁人說閒話,加之對此產業的前景極爲看好,自是爽利地便給出了答覆。
“哈哈哈……,好,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明日完結了那狗屁官司,回頭俺老程就劃地盤去!”
一聽秦瓊如此表態,程咬金當即便興奮得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