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兄臺請了,在下李三,不知兄臺怎麼稱呼,舍妹可是得罪了兄臺了麼?”
宮裝少女逃得是如此之倉惶,弄得*與那華服少年自不免全都傻愣在了當場,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一陣之後,那名華服少年率先回過了神來,但見其朝着*便是一拱手,溫言細語地發問了一句道。
“在下陳曦,字子明,山東歷城人,與令妹之間只是有些許的小誤會而已,實談不上得罪。”
剛將人家的妹子弄哭了,這會兒*自不免有些心虛,可又不好就此轉身走人,無奈之下,也就只好趕緊將敞開的袍子歸攏,繫好了佈扣,而後方纔正容一拱手,略帶一絲歉意地應答道。
“哦,原來如此,舍妹一向嬌嬌,禮數不周處,還請陳兄多多海涵則個。”
華服少年顯然對*這等言語不甚相信,但卻並未刨根問底將下去,反倒是和煦地再次致歉了一句道。
“李兄言重了,說來在下也有不是處,且就兩便了去,也自無妨。”
*並不清楚面前這個華服少年到底是何許人,可有一條他卻是清楚的,以此人之氣度,斷然不是尋常之輩,至於其自稱的“李三”麼,十有八九就是個假名,當然了,儘管明知如此,*也懶得去說破,僅僅只是就事論事地迴應了一番。
“如此最好,陳兄請坐。”
這一見*衣着樸素,可儀表堂堂不說,言語間更是氣度不凡,華服少年顯然是起了結交之心,也自不曾再糾纏於先前的話題,一擺手,很是和煦地便道了請。
“李兄,請!”
*對華服少年的溫文爾雅也有着不小的好感,這一見其相邀,自是不會拒絕,也笑着一擺手,將華服少年讓進了亭中,彼此謙讓了一番之後,各自落了座。
“還沒請教陳兄是在何處高就,與程老將軍是……”
華服少年既是起了結交*之心,自然不會放過試探一下*來歷的機會,各自落了座之後,其便已是試探着問出了半截子的話來。
“讓李兄見笑了,在下只是個兵曹而已,恰巧就在程老將軍衛中,今日來此,乃是奉程老將軍之命,前來幫辦些俗務的,因着有些累了,就隨意在這後花園裡假寐一番,不料衝撞了令妹,實是慚愧。”
*自忖來歷並無甚不可告人處,也自懶得去隱瞞,這便笑着解釋了一番。
“哦,原來如此,李兄必定是大才之輩,將來可期也!”
*倒是說得隨意,可華服少年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的異色,沉吟了片刻之後,這纔給出了個驚人的判斷。
“李兄說笑了,在下不過一尋常武夫而已,將來如何,殊難言之,姑且隨波逐流好了。”
*對自己將來的前景自然是極爲自信的,那是因他很清楚,憑着自家的手段與本事,自不愁崛起無門,不過麼,對於華服少年如此推許之言卻有些不以爲然,沒旁的,*自家的本事只有自家清楚,華服少年不過纔剛交談了幾句,便來了這麼個推許之言,怎麼看都有着討巧的意味在內。
“不然,程老將軍看似粗魯,實則心細如髮,陳兄若非得其信重,以兵曹之微末,別說流連於其後花園中,怕是連程府的門檻都難越過,足可見陳兄在程老將軍心目中,當屬子侄之輩也,在下可曾說錯麼?”
儘管*不曾明言,可華服少年顯然是一眼便看穿了*心中之所思,但見其戲謔地一笑,已是無所顧忌地出言點評道。
“李兄怕是誤會了,在下是被程老將軍抓差來的,箇中緣由不提也罷,倒是李兄在程府如此隨意,當非尋常人才是。”
被程大土匪當成子侄麼?好像是有的,自個兒出入程府確實隨意得很,隨時來都可以,只不過*還真就不願來,沒旁的,程大土匪實在是太霸道了些,每回見了,都要拉一個女兒出來讓*瞅瞅,美其名曰無論看上了哪一個,只管直說,他立馬便嫁了,問題是程府的女兒們都是胳膊上能跑馬的主兒,娶回去幹啥好呢?難不成養着當門神麼?那也未免太扯了些。
“陳兄見笑了,李某與程家算是沾了點親戚關係,許久不見了,是來此探親的,趕巧舍妹嫌氣悶,鬧着要到後園處透透氣,某那親戚也就偷偷地做了回主,卻不想竟能在此處遇到陳兄這等妙人,倒是不虛此行了。”
華服少年顯然是不願透露自個兒的身份,一聽*問起,也就半真半假地扯了一大通,順帶着又透露出了欲與*結交之心意。
“呵,看來你我都是悄然潛入,若是被主人家發現了,卻是不妥,時候不早了,李兄留步,在下就先行告辭了。”
以*之精明,自是聽得出這華服少年話語裡的意思,不過麼,*提防心重,卻是不怎麼情願與這等來歷不明之人深交,也就只是打了個哈哈,便即起了身,拱了拱手,就此轉身向亭下行了去。
“陳兄慢走,後會有期。”
華服少年倒是沒強求,這一見*去意已決,也就順勢起了身,笑着回了個禮,而後面帶微笑地看着*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轉過了竹林。
“子明,子明,慢點走……”
*休息也休息夠了,該提純的酒也早就提純完了,自是不想再在程府多呆,施施然地沿着後花園的小道便往前院去了,這纔剛走到園門處,卻聽後頭傳來了一陣呼喝聲,趕忙回頭一看,入眼便見程咬金的第三子程處弼正蹦躂着從後頭趕將上來。
“喲,三公子有事麼?”
程處弼年不過十一,正值崇拜英雄之年歲,有趣的是他崇拜的人不是自家那赫赫戰功的老爹,也不是朝中那些勇將,恰恰正是*,沒旁的,*第一回進程府,就被程大土匪逼着又舉了次香爐,以爲其諸子的學習榜樣,至於成效如何麼,不好說,可自打那時起,程處弼有事沒事就喜歡纏着*,每每盡問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偏偏*能說會道,總能將其忽悠得找不到北,這一來二去之下,還真就跟程處弼混得個爛熟,此際見是他趕了來,*倒是不好避而不見了的,這便笑着迎上了前去,很是和煦地發問道。
“嘿,俺爹正找你呢,快點。”
程處弼跑得急,一溜煙地便躥到了*的身前,二話不說,拽着*的胳膊便往後院方向拉。
一聽是程大土匪相召,*頓時又是一陣的頭大,只是不去還不成,也就只能是苦笑着搖了搖頭,任由程處弼拖拽而行,一路急趕到了後院廳堂處,入眼便見程大土匪懶懶散散地盤坐在几子的後頭,滿臉的輕鬆狀,怎麼看都不像是有急事的樣子。
“標下見過大將軍。”
儘管心裡頭對老程同志不爽得很,可應盡的禮數卻是半點都不能少,不僅如此,還得表現得極爲的恭謙,這一點,對於*來說,顯然不算啥難事兒,這不,那滿臉的誠懇狀,甭管從哪個角度看了過去,都像是對老程同志敬仰到了極點一般。
“子明來得正好,明日就是中秋了,想來你也沒處去,就來此幫襯着好了,放心,虧不了你的,老子八個閨女任你挑,只要看中了,說一聲,老子都準了。”
老程同志歪了歪頭,擠眉弄眼地又舊話重提了,那不容分說的口吻,顯然是不打算給*推辭的機會了的。
啥叫沒地方去?還八個閨女呢,得,您老自己都留着好了!
一聽程大土匪這般說法,*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可就算再給他幾個膽子,他也不敢跟頂頭上司的上司說半個“不”字,無奈之下,也只能是苦笑地應了諾。
“好了,好了,老子就不留你用膳了,記得明日早些來,莫讓俺閨女等急了,去罷。”
程大土匪可不管*心中作何感想,大手一揮,便下了逐客之令。
得,光要馬跑還要馬不吃草,忙乎了幾天了,也沒聽您老說個謝字,啥德性麼!
面對着程大土匪的霸道,*實在是無奈得很,只是心中不爽歸不爽,應承還是須得乾脆利落,着實令*歪膩得夠嗆,也懶得多囉唣,應了一聲,便即轉身往堂下行了去。
“是你,哼!”
*這才走沒幾步呢,就見清河公主以及早先在後花園遇到的那名宮裝少女在一大幫僕役的簇擁下,從照壁後頭行了出來,兩下里一照面,宮裝少女立馬認出了“仇人”,當即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冷哼了一聲,而後飛快地扭過了頭去,毫不客氣地給了*一個後腦勺。
“公主殿下,請!”
當着清河公主的面,*自是不好跟小女子一般見識,也就只能是尷尬地朝着清河公主行了個禮,而後恭謙地退到了一旁。
“嗯。”
清河公主人雖小,架子卻不小,雖有些好奇那宮裝少女與*之間到底發生了啥事,不過麼,卻並未出言追問,僅僅只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便即領着一大幫僕役行上了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