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天麟回到石頭旁,甄一脈忙起身讓開,他見若離躺在上面佔據了大半的面積,已經發出了輕微勻稱的呼吸,便搖了了搖頭,依石而立。
“一脈,前面那座山應該就是青松峰,在山頂應該能看到烽火臺,你去過那裡,可記得烽火臺的位置,我們是要從那邊上去?”
站了一會,鮑天麟直了直身子問甄一脈。
甄一脈轉過臉毫無表情的眼睛看着鮑天麟,搖了搖頭。
鮑天麟比甄一脈還大的眼睛閃過一絲厲色,隨即消失。
“一脈,你也知道 關外的韓丹國一直對我大漢朝虎視眈眈,,烽火臺那邊就是韓丹國,據說他們的王子卓逸凡威猛兇悍無人能敵,只是怯於我朝‘三義’軍的威名才未敢入侵 ,你隨定安王曾經抗擊過韓丹國的入侵,你可知道這“三義”軍是 支什麼樣的軍隊,現在駐紮何處,有什麼樣的神威讓外寇聞風喪膽?“
鮑天麟一眼不眨的看着甄一脈,眼神深邃似一潭深水。。
甄一脈茫然的搖着頭,鮑天麟眼裡的寒意劇增深不見底。
甄一脈默默地低下頭去,後背緊緊地靠了靠若離。
若離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鮑天麟,什麼時候了,是不是要出發?”
“你要是睡夠了,我們就走。”
鮑天麟的眼神從甄一脈臉上移開。停在了若離臉上,一臉懶洋洋慵懶的嬌媚。
“那就走吧,先進林子裡找塊平坦的地方再說。”
鮑天麟率跨過小小的淺淺的順草而下的溪流,走過山與山之間的溝壑,又進了林子,,若離和甄一脈隨後跟上。
甄一脈帶着感激的笑看着若離。眼裡有了含義,若離微微一笑低下頭看着腳下,和甄一脈朝夕相處這麼久,他的一舉一動一個表情都能讀得懂。剛纔就算是閉着眼睛也能感到他靠着自己身體的緊張,其實她根本就沒睡着,鮑天麟說的話全聽得清清楚楚。
鮑天麟的話完全是在打探甄一脈,她也聽出來是在詢問一支軍隊的行蹤,從甄一脈瞬間僵直的後背她感覺到他的恐懼,便及時的打斷鮑天麟的詢問。
這四家看起來安安分分的被流放,其實並不簡單。都隱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尤其是甄一脈絕對的不簡單。若離微微斜了斜眼睛,看着身邊腦袋大脖子細眼睛空洞。卻不乏靈氣逼人的小男孩,再次發現他已經又長了一截,臉上也稍微具備了一點少男的雛形。
這孩子在人前裝聾作啞,在她面前裝萌賣傻,實在是不簡單。也不知道這孩子要守着多大的秘密,雖然她天天在身邊,感覺到了卻從沒發現過什麼。如果說這孩子真的守護着一個秘密,也太厲害了。
這座山很陡,似乎是一座沒有人走過的山,一點路的痕跡都沒有。處處是土紅色的岩石。一層一層,樹木相比剛纔走過的山明顯的少了很多,也矮小一些。更多的是灌木,地面上的草也稀稀拉拉,縱向發展,野花也只是小小的紫色或者黃色。
這山爬起來有點艱難,若離從未爬過這樣的山。看着一層一層如斷裂的岩石,不知從何下手。腳也不知踩在那裡。
鮑天麟就很輕鬆地隨意抓住一株弱小的青草或者一塊突出的石頭,身子微微移動就攀了上去,甄一脈也是猴子一樣靈活,瘦弱的身軀只是一弓一縱便攀了上去。
若離站在岩石下,尋找着另一處可以繞上去的途徑。就看見走過岩石側面,有一道土坡雖然陡峭還能下腳,土坡上還有幾株矮小的歪歪斜斜的小樹。雖然看起來活下來很艱難,但是卻很頑強的紮根在岩石旁邊的泥土裡,以曲線姿勢生長着,也許必要的時候可以藉助一下。
一腳踩在土坡上,才發現土坡一點不比岩石簡單,土坡經過了長年累月的雨雪風霜風吹雨打,已經變得很瓷實,就如石頭一樣堅實光滑,腳踩上去就如踩在豎起的石頭上,很滑。
她只好抓住那些小樹。
鮑天麟走了一會,回過頭看着她很艱難的抓着一顆弱小細長曲曲彎彎的樹,一點一點的試探着往上爬,停了下來,從懷裡拿出一根紅綾扔了下來。
喊了聲: “金若離抓住紅綾。”
若離抓住眼前耀眼的柔軟的紅綾,鮑天麟轉到了她的頂上,甄一脈本來也想過來拉她,見鮑天麟出動了紅綾,便自己往上爬。
若離抓住了鮑天麟扔下的紅綾,感覺身體被輕輕的往上拉,腳上不需要一點力氣就攀了上去。
紅綾看起來很長,握在手裡很柔軟,這麼長的一條,他是藏在哪裡的呢?怎麼平時沒看見。
這也許是他帶在身上有什麼用的吧。
岩石山坡只有一段路,爬上岩石坡就到了平緩一點的地方,樹木也稍微高大了一些,草更加的茂密,時不時的夾雜着一兩株奇異美麗的花兒。
這座山明顯的比前面的高,站在這半山就有種俯瞰羣山的感覺。
半山的空氣也更加的清新,鳥兒的叫聲也不似下面那樣雜亂,樹木間偶爾就會有一顆很霸道很獨特的夾雜其間,猶如領袖。
山上的風景和山下的還不一樣,若離仔細地看了一會,山下就如民間,山上則如朝廷。
“離山頂不遠了,晚上我們就在這裡過夜吧,山頂太高。”
又往上走了一會兒,天色昏暗下來,不知道是快要黑了還是天陰了下來,鮑天麟在一片樹木環繞中間卻有一片草坪般的空地處停了下來。
“住這裡啊,怎麼睡?”若離看着綠茵茵的草地,難道要直接睡在草地上?
“先休息一會兒。”鮑天麟坐了下來。
若離實在是很累,長這麼大從沒有這麼艱難困苦的爬這麼多的山,不但有土山還有岩石山。
剛纔鼓着勁走着還差不多,一鬆懈下來,雙腿痠軟,腰痠背痛全身散架般,她脫下身上揹着的挎包扔在草地上,伸長雙腿倒了下去。
周圍很是幽靜,鮑天麟看着四周從挎包裡拿出乾糧水壺。
“金若離,先吃一點,今兒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好好睡一覺?怎麼敢,要是還有什麼野獸怎麼辦?”
若離接過乾糧咬了一口,還真是又餓了。
鮑天麟喝了口水看着她:“不會了,野獸一般不會來這麼高的地方,就害怕有蛇。”
“那更加可怕。”若離最害怕這種軟乎乎冷血的軟土動物,只是聽說名字就全身涼簌簌的發麻。
“也沒有那麼可怕了,等會點上驅蟲文香,估計就不會有事。”
鮑天麟從懷裡掏出一隻黑色的盒子,裡面躺着一盤不知什麼東西。
“天黑了把這個點上,什麼蚊蟲都不會來。“
鮑天麟將盒子裡盤起來的東西拿出來,像根彎曲的蠟燭,散發着一股說不出是香味還是藥味的味道。
若離看了一眼,好奇地問:“鮑天麟,你還真是虛懷若谷啊,這麼多的東西怎麼裝得下。”
她是指剛纔那段長長的紅綾,那麼長團起來也有一堆。
“男人嘛,自然虛懷若谷了,該帶的東西自然都得帶着。”、
鮑天麟還略顯稚嫩的臉上帶着不羈的笑。
“不害羞,還男人呢,嘴上毛都沒長全。”
見甄一脈去一旁小解,若離小聲說了句。
鮑天麟一雙明亮熱情的大眼睛立刻閃着異樣的神采,靠近若離小聲說:“嘴上沒長全,別的地方可長全了。”
一句話將若離說了個大紅臉,這孩子早熟,滿打滿算也就十五歲,怎麼這也知道?
見他兩隻眼睛異樣的看着自己,偏過頭去說了句:“別的地方那是瞎長。”
鮑天麟看着若離窘迫的樣子,笑了笑,若離不知道,他在離開皇宮之前已滿十四歲,已經接受了嬤嬤的教導,知道並親自體驗過男女之事,雖然並沒有多少體會,但是一些男女之間敏感的話語還是能應對一些的。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若離傻傻的看着青青的草坪,不知道晚上要怎樣睡覺。
鮑天麟見她左顧右盼的, 脫下外面的袍子,若離定眼看去,裡面也只有一身月白色的綢緞衣褲,那根紅綾一點不見。
“就這麼睡吧。”
鮑天麟說話間從衣袍的裡面抽出一條貌似油布的淺黃色的東西,折起來很小,抖開卻很大一片。
若離有點驚奇的拿過他的衣袍看了看,裡面有什麼玄機,卻見只有幾根布帶環兒,那東西應該就如皮帶般的攢在裡面。
鮑天麟將油布鋪在草坪上,很大的一片。
“金若離,坐在油布上吧,草上好像有了水珠。”
鋪好後,他對若離說,然後將那盤驅蟲文香帶着盒子放在旁邊,拍了拍手。
“好了,這下放心的吃點喝點,然後就睡覺。”
若離重新拿起咬了一半的乾糧,坐在油布上慢慢嚼起來,這原汁原味不加任何添加劑的糧食就是好吃,越嚼越香。
吃喝完畢,天徹底的黑了下來,雖然已到了夏季,還是涼風簌簌,高處不勝寒啊。
鮑天麟點起了文香,黑夜中閃着一絲亮光,接着一股似香非香的奇怪的味道瀰漫開來。
若離坐在油布上,看着一閃一閃的小小的亮點,不知道要睡哪裡,就這麼一張油布,睡在邊上她害怕,睡在中間擔心甄一脈,也因爲剛纔鮑天麟那早熟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