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離知道鮑天麟是在爲昨天的事兒生氣,她不明白她那裡錯了,只是盡其所能招呼好客人,以求幫忙。但是她確實酒喝得太多,粗略估計一下,一碗一碗的酒,也喝了不下十幾碗,能趕上武松了。不知道她醉了的時候有沒有像武松一樣的發發神威,打個人什麼的。絞盡腦汁想了一會,記憶中好像沒做什麼。
她一點也不跟鮑天麟計較,慢慢坐了下去,拿起筷子:“喝什麼酒啊!我又不是酒鬼,這不是爲了能早日開張捨命陪君子, 嗎,天麟,我這麼賣力,你不表揚就算了,這什麼態度了。”
鮑天麟見她一副死驢不怕狼啃的樣子,臉色又變得慘白蠟黃,心一軟,不再逼視她,自顧自的吃了起來:“還好意思說表揚,你倒是逞能了,等着吧,說不定一會你的好事兒就來了。”
“我哪裡有好事,有好事也是咱們的好事,黎少爺你也吃點,一脈快點吃飯了。”若離見鮑天麟臉色緩和,強忍着胃裡又一次的反酸噁心,夾起一口菜艱難地嚥了下去。
黎全根看鮑天麟,見他並不反對,順着若離的話茬坐了下來,有點忐忑不安的看着若離,又看一眼鮑天麟,再看一眼甄一脈。
鮑天麟慢條斯理的將一口菜嚥下,問:“黎少爺,什麼事,說吧。”
“田兄弟,若離姑娘,一脈小兄弟。”黎全根很爲難的說:“確實有點難以啓齒,但是不說吧,又怕等一會兒宋大人找人上門來。”
鮑天麟意料中的諷刺性的看了眼若離:“來了就來了,這不正中金若離的下懷嗎?”
“什麼事兒?是不是下一個集日就可以開業大吉了。”若離沒看到鮑天麟惡意譏諷的目光,聽說正中下懷,以爲可以開張了,來了精神。
鮑天麟邪惡的眯起了眼睛。很有辛災樂禍的玩世不恭的很多意思。
若離剛好看到了鮑天麟的表情,伸手打了他一下:“鮑……天麟,你這什麼表情,皮笑肉不笑的,笑裡藏刀的,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陰陽怪氣的。”
鮑天麟微微躲了躲,沒說話,轉向黎全根。
甄一脈也停下手裡的筷子,帶着疑問看着黎全根。
黎全根眼神躲躲閃閃:“若離姑娘。是,是宋大人對若離姑娘一見傾心,想要納你爲妾。今一大早已經來找過在下,說不定一會就找人來提親。”
若離嚇了一跳,手裡的筷子差點掉在了地上:“什麼?他要納我爲妾?他不是有夫人嗎?聽說還不止一個,怎麼還能納妾?”
“有夫人就不能納妾了嗎?甄世子也有夫人,你不是死活要做妾的嗎?”鮑天麟毫不客氣一針見血的對着她的耳朵小聲說:“宋大人有錢有勢。雖然不比甄世子溫婉如玉,身家顯赫。但在這高坪鎮甚至清苑縣也算是個人物,地位和都城的王爺也差不多。”
若離被說的無言以對,昨天她不知腦子壞了還是怎麼了,就以爲這是她生活的時代,陪酒就陪酒。別看那些男子在酒場上一個個豪氣萬丈,個個都是憐香惜玉溫情款款之徒,可是從酒場一出去全都是正人君子。沒誰會將酒廠上的事當真。
也許是心裡想着生意的事兒,一時忘了這是古代,男子是可以三妻四妾,甚至更多的,只要條件允許。喜歡就能娶回家的。
黎全根不敢多言,對於宋大人來找他。他當然是一口推辭,但是宋大人說他對若離姑娘可是過目難忘,他來也只是給黎少爺一個面子說一聲,他已經找了媒婆去說媒,他看上的姑娘沒誰能逃出他的手掌心,不要說一個流放的女子。
一個小小的鎮衙老爺,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簡直是不想活了。
黎全根本來想自己處理這件事,看鮑天麟和若離的樣子,雖然他到現在沒明白兩人的關係。但當然不會讓若離去做小妾了。
可是沒有鮑天麟的命令他不敢擅自行動,到底是個命官,這個宋大人在高坪鎮可是土皇帝。
甄一脈見三人都不說話,若離像做錯了事的孩子般的低着頭,手裡揉搓着衣襟。他覺得心裡堵得慌,若離和他生活了一年,性格大大咧咧慣了,他明白她只是想爲店鋪早日開張出點力,並不是真的想引起宋大人的注意。
他微微動了動身子,想要站起來幫若離裡說句話,想說讓他去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宋大人。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不到關鍵時刻還是繼續裝聾作啞的好,鮑天麟自然是不會讓若離做人家的小妾,不要說是若離,換了四家誰家的都不行。
果然鮑天麟沉默了一會,斜着眼睛看着若離::“金若離,怎麼,蔫了吧。這就是你好出風頭的下場,你以爲是我們這些人在一起呢,一會兒那個什麼宋大人就會找人來說媒,看你怎麼辦吧。”
“還怎麼辦?當然是一口回絕了,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若離聽鮑天麟問,氣呼呼的說,看到鮑天麟的目光眼神躲閃起來:“不過,還得你和黎少爺幫忙。”
甄一脈吃完飯,不想坐在這裡看着若離慘兮兮啊的樣子,見鮑天麟沒注意他,若離也沒看他,悄悄地起身走了出去。
“你不是挺很厲害的嘛,還要我們幫什麼忙。”鮑天麟見甄一脈出去,若離可憐兮兮,想起她昨晚上的表現,今天的慘狀,不再擠兌她,問黎全根:“黎少爺,這個宋大人有很多妾室嗎?”
“是,已經有十幾個妾室了,聽說她的夫人很厲害。”黎全根小心翼翼的說:“但是她管不住宋大人,便虐待妾室。”
“那還不錯,金若離以後有人管着你了。”鮑天麟輕輕一笑:“黎少爺,你能不能幫我查一查這個宋大人,看看可有貪贓枉法欺男霸女之事。”
“還是你管着我吧。”若離裡小聲說:“天麟,你就不要諷刺挖苦我了,小女子知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我只是以爲只要他喝高興了,以後就會罩着我們,不會有人找我們的麻煩。”
鮑天麟沒理會若離的自我認識,眼睛看向黎全根。
黎全根忙說:“這個。我去打聽打聽。”說完他偷偷看了看鮑天麟的反應,鮑天麟說過絕對不能暴露他的身份,也就是他爲鮑天麟服務的是不能讓人知道,現在聽鮑天麟當着着若離的面要他去查宋大人,他覺得有暴露的危險。他公開的身份就是一個鄉下財主家的大少爺,在縣城謀了個公差,怎麼能說去查一查呢。
“不是去打聽,是調查。”鮑天麟很肯定的說:“有勞黎少爺了。”、
“對,這麼多的妾室,說話口氣這麼霸道,一定是作奸犯科之徒,查出來好好教訓教訓他。”
若離沒有黎全根那麼多的顧慮,聽鮑天麟說調查,忙接了句。
鮑天麟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黎全根忙話說:“田兄弟等着,我這就去。”
黎全根剛剛起身,院門外就傳來敲門聲,他順便去打開院門,迎面進來一位紅襖綠褲油頭粉面的中年老女人,手裡提着一個大紙包。
女子一看到他,圓潤的臉上立刻堆滿了笑,一雙不大的眼睛努力地向兩邊擴展,厚厚的粉似乎要落下來,粉的質量很差,臉上就出現了一道一道的皺紋,如菊花上落了一層霜。
黎全根疑惑的看着女人,這個店面是以他的名義轉過來的,掌櫃的是他。
女人堆滿白粉的臉上帶着明顯擠出來的諂媚之色,用和她年紀很不相稱的嬌滴滴的聲音說:“黎少爺,您在啊,老身是受宋大人所託,前來保媒的,黎少爺請問那位金若離金小姐?她可是在這裡。”
黎全根沒想到宋大人這麼快就找來了媒婆,聽到女人說話的聲音,他知道這就是專門保媒拉線的外號老來嬌的焦媒婆。
他不知道鮑天麟若離願不願意見媒婆,剛想說不在,就聽屋裡傳來鮑天麟的聲音:“黎少爺,是找金若離的吧,請她進來,你去忙吧。”
黎全根便對老來嬌說:“是焦媽媽吧,金小姐和家人在屋裡,你自己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老來嬌擺出一副嬌滴滴的媚態:“黎少爺請便。”
黎全根覺得老來嬌臉上的粉噴到他的臉上,忙轉身往外走,邊走邊說:“焦媽媽請。”
老來嬌一搖三笑的進了鮑天麟的屋子,見鮑天麟很高雅的坐在桌旁喝着茶,不知道他什麼背景,恭恭敬敬的將手裡提的紙包放在桌上,媚笑着說:“這位公子,老身姓焦,一輩子熱心腸,常言道千里姻緣一線牽,老身專門爲別人牽線搭橋橋,這不宋大官人看上了金若離金小姐。昨晚親自來託老身保媒,四色禮都帶了。”
鮑天麟微微一笑指了指桌子一邊的椅子:“焦媽媽是吧,您老請坐,您辛苦了,不過這八字還沒見一撇,提四色禮有點爲時過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