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飯後,慕容神醫等人便都圍了過來,問起楚和筱雨去見西嶺王的情況。{首發}
楚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三言兩語便將事情經過給說了。
末了楚道:“西嶺王明說了,康康會是西嶺未來的王,他的態度應當沒什麼可疑惑的。不過蘭樹王似乎對此頗有異議。”
力莽理解地點點頭,說:“蘭樹王當然會不滿。上林奎琪是那般優秀的人,要蘭樹王讓上林奎琪屈居於一個……嬰孩兒之下,蘭樹王自然不開心。”
力莽說着便有些尷尬,但楚和筱雨卻並沒有任何責怪他的意思。
康康是個嬰孩兒本就是事實,力莽作爲西嶺領主,想來對此也有一些他自己的看法。楚和筱雨當然無法左右他的想法。
慕容神醫沉吟一番,道:“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等着西嶺聖域這邊作出反應。不過,聽你們說起來,西嶺王似乎也已經老邁了,將來的事,還真不好說。”
影衛頭領用傳音入密聲對楚道:“將軍,我們沒有太多的時間。”
深入西嶺,想要在短時間內將西嶺攪成一潭渾水,當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傳音入密的話筱雨也聽到了,筱雨對此十分不滿。
十名影衛在這段時間裡保護了他們的確是不爭的事實,但除此之外,他們也給楚和筱雨帶來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尤其是在絕人谷的時候,他們的舉動便讓楚和筱雨對他們有了防備之心。
如今剛來西嶺,連情況都沒有摸清楚,影衛頭領便開始催促楚行動。
貿然行動的後果,誰來擔?
筱雨頓時就看向影衛頭領,面色略有不善。
“影衛頭領,說話的時候還請你想清楚了再說。”筱雨低沉地道:“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有多少人手,你可看得清?就憑我們現在,能做什麼?要辦成事情,當然要一步一步地慢慢來。操之過急,只會打草驚蛇。打草驚蛇,便會功虧一簣。一旦功虧一簣,我們必將死無葬身之地。如此,你還如何回京交差?”
影衛頭領被筱雨這一通搶白噎得說不出話來,面上有些訕訕。
楚出口打圓場道:“我們現在正是在關鍵的時候,大家都繃緊了精神。這裡不是大晉,行差踏錯一步,後果就不堪設想。按兵不動,方纔是上策。”
慕容神醫伸了個懶腰,道:“也別成了驚弓之鳥,看楚小子和筱雨的眼色行事。”
楚點點頭,道:“天色也不早了,今晚大家先休息一下,有什麼事,我們明日聚在一起再商量。”
筱雨對惜寒點了點頭,惜寒上前去開了晚宴廳的大門,招呼道:“喂,我們今晚上睡哪兒?”
女奴立刻躬身答道:“珂鳶公主已爲大家安排好了住宿之處,各位飲食飽腹之後,便請跟奴下等人來。”
一行二十人,分別被幾個女奴給帶走了。
女奴輕聲道:“已給聖父備了湯浴,聖母如今正坐月子,飲食上頗有不慣,那位老者已同奴下言明會親自給聖母做些吃食,聖母只需等待片刻就好。”
筱雨點了點頭,女奴將他們帶到了離中央大殿距離沒有太遠的一間屋宇。
仍舊是溫暖如春的環境,屋中也仍然是燈火通明。頂上藻井東西南北中五處鑲嵌着碩大的夜明珠,閃閃發光。
之前在聖域甬道盡頭見到的那些個僕人,有幾個都站在屋外,躬身候着。
筱雨特意看了一下,發現那個十二三歲因偷瞄他們而捱了鞭子,連哼都不敢哼的小男奴也在。
楚跨了進去,筱雨卻是停在了屋外,看向這些奴隸。
她開口問引路的女奴道:“這些人都是來伺候我們的?”
女奴頓時點頭,道:“是,聖母,皆是精心挑選之後,派到聖父聖母身邊伺候的。”
女奴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聖母可是有不滿意之處?”
筱雨卻是搖了搖頭,指向那小男奴道:“他怎麼也在這裡?”
話音剛落,小男奴旁邊的中年女奴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結結巴巴地道:“聖母息怒,聖母息怒……”
也只一直念着“息怒”,卻並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筱雨聽得直皺眉,引路女奴以爲她生氣,頓時擡腳踹了那中年女奴,喝道:“聖母面前,豈容你喧譁!”
楚從屋內出來,皺眉看着這一幕,道:“怎麼回事?”
楚沉着臉時,本就有些嚇人。他初來聖域,聖域中的奴隸們也都對他毫不熟悉,此時見他沉臉一副不耐模樣,頓時以爲他生氣發怒,烏壓壓的立馬跪了一大片,雜七雜八地一徑喊着“聖父息怒”。
筱雨對這種“聖父”、“聖母”的稱呼十分無奈,面對這麼多人齊聲喊“息怒”的場景,毫無疑問她也是頭一次見到。
連她都要以爲自己十惡不赦了。
筱雨長吐了口氣,道:“行了,別嚎了。我不過就問了一句這小男孩兒怎麼也在這兒,你們至於一個個哭爹喊娘地求饒嗎?我能把你們吃了不成?”
引路的女奴這才小心地看向筱雨,筱雨不耐煩地道:“大晚上我沒那精力折騰,都起來。”
女奴這才招手讓人都起來,筱雨再次問道:“他怎麼也在這兒?聖域裡面,男僕也是可以隨意走動的?”
女奴怯怯地回道:“聖域之中,男僕女僕都能隨意走動……”
筱雨點了點頭,看向小男奴,問道:“你叫什麼?”
小男奴頓時怔了怔,望向筱雨有些吃驚。
筱雨頓時一拍額頭,道:“我忘了,奴隸一般都是沒有名字的。”
小男奴卻是鼓了鼓勇氣,道:“奴下、奴下有名字……”
“哦?”筱雨笑問道:“叫什麼?”
“奴下……奴下阿悛。”
“阿悛……”
筱雨輕輕叫了一句,笑道:“也是個好名字。”
阿悛似乎更是吃驚,直盯着筱雨。
他旁邊的中年女奴趕緊將他的頭給壓了下來。
眼瞧着引路女奴要伸手去教訓阿悛,筱雨適時開口道:“我這兒沒什麼別的事了,你回去覆命吧。”
引路女奴這才恭恭敬敬地告了退,匆匆走了。
“該做什麼,就都做事吧。”筱雨道了一句,一溜跪着的奴隸趕緊爬了起來,自行走到了自己該待的地方去。
小男奴阿悛卻是縮了縮肩膀,進了屋主動跪在了裡屋門口。中年女奴則是和另一個女奴跪在了前屋門口。
楚有些奇怪,皺眉問道:“你們跪着做什麼?”
中年女奴戰戰兢兢地道:“給、給聖父聖母夜間掌燈。”
“掌燈不是有壁燈嗎?”筱雨好笑地道:“又哪裡需要你們。”
中年女奴頓了下,方纔道:“聖母,壁燈乃是死物,要是聖父聖母夜間起身,沒有照明,容易摔倒。”
“到時候自己掌燈就行了,不用你們整晚候着。”
筱雨皺眉道:“都起來吧。”
“這……”
“起來吧。”
筱雨道了一句,坐了下來,道:“既然在我這兒,便要守我的規矩。”
他們這才站了起來,卻似乎又找不到事情做,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筱雨嘆了一聲,也只能任由他們站着。
楚和筱雨參觀了一下這所房間,倒是覺得還不錯,各種器物設施都一應俱齊,比起在楚國公府的屋子來說,更加華麗富貴許多。
一會兒後,郭嬤嬤也端上來了她現做好的晚餐。
“西嶺好些東西是大晉沒有的,老奴也只能湊合着做做了。夫人嚐嚐看合不合胃口。”
郭嬤嬤遞上湯匙,筱雨謝了一句接過,嘗試着吃了幾口,笑道:“嗯,雖然食材不盡相同,但味道是這個味道。”
郭嬤嬤便笑了起來,道:“也真是不容易了……夫人多吃些。”
說着她又看向被放置在牀上睜着眼睛到處張望的康康,問道:“小公子可吃了奶了?”
“還沒,他也沒煩躁,想來現在還不算餓。”筱雨道:“等我吃完了就去喂她。”
郭嬤嬤點點頭,坐到了康康旁邊逗他。
“今晚恐怕要勞煩嬤嬤在這外面的暖塌上湊合一晚了。”楚道:“沒有找到別的牀,也只這兒離裡屋最近。”
郭嬤嬤應了一聲,道:“不拘睡哪兒,這兒的天兒一點都不冷,便是打地鋪也沒什麼。”
郭嬤嬤說着便望向了屋裡的幾個奴隸,問道:“他們不下去休息?”
“大概吧,會一直守在這兒。”筱雨回了一句,拿帕子按了按嘴角,忽的又想起什麼,看向小男奴阿悛,問道:“之前我見你捱過鞭子,身上的鞭傷可上了藥了?”
阿悛頓時面露感動之色,訥訥地搖了搖頭,低聲道:“不過是兩鞭子,沒什麼……”
筱雨皺眉,道:“嬤嬤,瞧瞧他後背,給他上點兒金瘡藥。”
郭嬤嬤應了一聲,上前要解阿悛的長袍。阿悛頓時漲紅了臉道:“嬤、嬤嬤,我自己來……”
郭嬤嬤笑話他:“男子漢大丈夫,害什麼羞。”倒也讓他自己解開了長袍。
後背上幾道鞭痕很是顯眼,除了今日新挨的鞭子,阿悛背上還有舊傷。
郭嬤嬤驚呼一聲,筱雨隨意地瞄了一眼,頓時愣住了。
她擱下筷子,沉聲問道:“你經常捱打?”
阿悛咬了咬脣,那中年女奴又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