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仍在爲尋找秦金而努力着。
自從上次去尋了秦銀，第二日那位紅媽媽便親自來了藥膳館。筱雨正巧在樓上看賬，等着仝牙婆帶人來。小伍做事也十分有幹勁，摩拳擦掌地等着挑底料師傅。
鳴翠眼尖，瞧見紅媽媽，便低聲在筱雨耳邊提了一句。
筱雨思索片刻後道：“你下去吩咐一聲，別收了她的銀錢。”
鳴翠照着筱雨的吩咐去做，回來後對筱雨道：“紅媽媽要奴婢轉達謝意，倒是沒說一定要當面謝過姑娘。”
筱雨笑了笑，道：“這位紅媽媽也是個實誠人。”
小伍從樓下上來，興奮地道：“東家，外面來了個婆子，帶了好些個人，應當是那仝牙婆吧？”
筱雨擱了賬冊道：“你下去先挑着，與那仝牙婆寒暄着。我等那紅媽媽走了之後再來。”
小伍疑惑地探頭往樓梯拐角下方看了看，“咦”了一聲，對鳴翠道：“鳴翠姑娘，方纔與你說話的可是紅媽媽？”
鳴翠訝異地張了張口，筱雨揶揄地看着小伍道：“瞧不出來小伍管事平日裡也算是個正經人，竟然也去逛窯子？”
小伍忙不迭地擺手，整張臉都漲紅了：“東家可不要想歪了……紅媽媽雖說是老鴇，但平日裡爲人也是豪爽仗義的，我也不過是機緣巧合纔跟她認識……”
“小伍管事認識紅媽媽？”鳴翠問道：“小伍管事覺得紅媽媽爲人如何？”
“以往提到妓院老鴇都是面善心惡的，這位紅媽媽倒是個仗義疏財的。”小伍道：“總之跟其他老鴇不大一樣。”
說着，小伍倒是好奇道：“東家怎麼跟紅媽媽認識的？”
筱雨瞄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提醒他說：“小伍管事，你是不是該去做我吩咐你做的事了？”
小伍立刻撒腿往樓下跑。
紅媽媽十分知趣，用完了藥膳湯便起身離開了。小伍上前與她搭了兩句話，瞧着二人也不算是很熟絡的樣子。
鳴翠道：“姑娘，紅媽媽走了。”
筱雨點了點頭，理了理衣裳和鳴翠下了樓。
小伍管事已經從仝牙婆帶來的人中選了八個人出來，筱雨掃了一遍，這八個人的長相倒是都算平常，也不是什麼歪瓜裂棗。年歲也多半在二十到三十五歲之間。
這種壯年漢子的賣價相對來說會高不少。
筱雨坐了下來，也不與仝牙婆客套，道：“這種的，要價多少？”
仝牙婆臉上都笑開了花，比了一根手指頭出來。
仝牙婆笑道：“老身也不是頭一次跟姑娘做生意，姑娘的規矩老身很明白。這位管事挑的這幾個都是年富力強的，要不是家裡沒活路了，也不會賣了死契到我這兒來等着人買了去。姑娘要是買的人數多，這價格老身也可以適當給姑娘減些。”
十兩銀子買一個人，對筱雨來說，貴了。
筱雨再次仔細地打量了小伍挑出來的八個人，將其中兩個對着她諂媚地笑的人給剔除了出去，剩下了六個。
筱雨道：“這六個人，我買了。不過六十兩銀子，是不是貴了些？”
仝牙婆咬咬牙道：“姑娘想給多少？”
筱雨笑道：“前次買宅子，跟你也磨了些嘴皮子，這次你這價要得也的確不狠。”筱雨一邊說着，一邊挨個給她選定的六個人把了脈，道：“不過，我這個人就是喜歡討價還價。鑑於這次你也沒漫天要價，挑來的人也都是不錯的，這六十兩銀子我就不與你講了。”
仝牙婆頓時笑着道：“秦東家真是客氣了。”
得，稱呼都從“姑娘”變成“秦東家”了。
筱雨擡手道：“你先不用那麼着急，聽完我話，你再權衡權衡。萬一你不同意呢？”
筱雨笑了笑，說：“我家裡還有個妹妹，今年九歲年紀，再過個幾年，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我這個做姐姐的身邊跟了個丫鬟，我尋思着，她做妹妹的也不能缺了，不然等她再大些，別人說兩句酸話落她耳朵裡，小女孩兒心思，你也懂的。”
仝牙婆臉上的笑便有些僵，嘗試着問道：“秦東家的意思是……要老身搭個小丫鬟？”
筱雨笑着點點頭：“也不需要多天生麗質的機靈丫鬟，只需要兩個字，老實，便可。手上可有這樣的？”
仝牙婆咬了咬牙，一拍大腿道：“秦東家直爽，老身也不與秦東家客套，這種丫鬟，老身手上倒的確有一個，就怕帶過來，秦東家也不肯要。”
“怎麼，是長得太難看？”
“這丫頭膚色黑，瞧着很粗獷，而且力氣大，自然食量也不小……但最重要的就是老實。”仝牙婆摩挲着大腿，還與筱雨掏心窩子說話：“老身也是拿着這丫頭沒法，尋思着誰家要買粗使丫鬟，把這丫頭給帶了去……正巧秦東家問到老身頭上，這丫頭，秦東家要不要掌掌眼？要是瞧着還順心，就讓着丫頭跟着秦東家了。”
飯量大對筱雨來說倒不是問題，孩子嘛，長身體的時候誰不每頓多吃上二兩飯的？
筱雨問道：“這丫頭多大年紀？”
仝牙婆道：“賣到老身手上的時候才十歲，與秦東家的妹妹年歲相仿。”
筱雨點點頭，喚過鳴翠將自己腰間的鑰匙遞了過去，吩咐她從錢箱子裡取六十兩銀子出來。
筱雨對仝牙婆笑道：“稍等片刻，銀子馬上奉上，人和賣身契便留在我這裡。待會兒怕還得麻煩你跑一趟，去衙門做個交接，順便把那丫頭帶過來。”
仝牙婆笑眯眯地點頭，想着白花花的銀子就要到手了，她心中自然樂得歡。
一會兒，鳴翠遞上銀子，仝牙婆帶着剩下的人走了。
筱雨吩咐小伍道：“這六個人你先熟悉熟悉，其餘的事，等我去衙門辦完了再安排。”
小伍笑着應了。
仝牙婆倒也不是愛行誆騙之事的人，她說話算話，帶了個膚色黑黑，長得還頗爲高壯的丫頭過來，並遞上了這丫頭的賣身契。
黑丫頭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敢看自己未來的主子。
筱雨忙着與仝牙婆去衙門做交接，也沒與她說話，只讓鳴翠帶她下去先收拾收拾。
等筱雨和仝牙婆從衙門回來，她方纔有時間與黑丫頭說話。
黑丫頭開口第一句話就讓筱雨噴了茶。
她說：“我不給男主子暖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