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長得柔美,但她自到了西嶺之後,和楚彧一起配合着實施的許多手段,根本不是一個柔和的女人能夠使得出來的。
在來聖域之前,羣山領主就曾對領主夫人提過,在聖母面前言行舉止一定不能無狀,徒惹聖母心中不喜。
領主夫人謹記着丈夫的提醒,與筱雨相處時也竭盡所能得小心翼翼,生怕讓筱雨生了不快。
女兒冒犯聖皇是領主夫人沒有料想過的意外,本以爲聖母定然會惱怒,卻沒想到聖母竟然沒有絲毫生氣,非但如此,竟還柔聲安慰女兒。
領主夫人愣住的時候,懷中的女兒已經拉住了筱雨的手,咿呀呀地望着筱雨。
筱雨輕笑一聲,領主夫人急忙回神。
“聖母……”
她正要說什麼,筱雨卻先對她笑道:“領主夫人,令千金瞧着可真玉雪可愛,我能否抱一抱她?”
領主夫人頓時張了張口。
筱雨提出的要求,她當然不好拒絕。可要是讓聖母抱了自家女兒,而要是女兒又冒犯了聖母可怎麼辦?
領主夫人只能小心地將女兒抱給筱雨,雙手抓着女兒的手,防止她亂抓亂撓,一邊輕聲道:“這丫頭年紀雖小,但野蠻得緊,聖母可要當心……”
筱雨輕笑一聲,道:“領主夫人多心了,小姑娘能有多大的手勁?”
說着,筱雨輕握住小姑娘的手腕,看了看她的五指,笑道:“你瞧,你們來的時候,也已經將小丫頭的指甲給磨掉了,她就是抓人,也不會抓得人疼。”
筱雨點了點小丫頭的鼻頭,笑說道:“小寶寶,你娘說你是個野蠻丫頭呢,你野不野蠻呀?”
小丫頭咯咯一笑,尖叫了一聲,看起來十分興奮。
領主夫人略鬆了口氣,心裡忽然釋懷了。
不管怎麼樣,聖母始終都是女人。女人就會有天生的母性,何況聖母所生聖皇現如今也才一歲半的年紀,聖母自然是喜歡小娃娃的。
如此一想,領主夫人的擔憂便都退了下去。
女兒被聖母抱去哄逗,領主夫人便看向被聖母遺忘在一邊的聖皇。
康康還是自己坐着,小小年紀就學會將背挺得筆直,目光炯炯地望着小丫頭和哄逗着小丫頭的筱雨。
領主夫人還道聖皇是不是見聖母疼別的小孩而吃醋了,沒想到卻見到聖皇自己一個慢慢地撐着涼榻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穩穩地朝着聖母走了過去。
他站在了聖母的旁邊,伸手扶着聖母的肩,遲疑了片刻後方才試探地朝着女兒伸出了手,手掌心放到了女兒的頭頂,學着筱雨的樣子輕輕地來回撫了撫。
然後,聖皇竟露出了一個笑來。
雖然這笑容很短暫,可還是讓屏息凝神的領主夫人捕捉了個正着。
筱雨微微偏頭也正好看到了康康笑的那一瞬。
“呀!”
筱雨驚呼一聲,抱着小丫頭微微轉身,笑眯眯地看着康康道:“寶貝,你剛纔笑了哦?”
康康抿抿脣,臉上又變成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筱雨頓時哈哈一樂,她望向領主夫人道:“夫人方纔可瞧見康康笑了?”
領主夫人知道“康康”便是聖皇的小名,忙低垂了頭道:“是,我方纔見到聖皇露了個笑,不過挺短暫……”
筱雨莞爾道:“看來康康很喜歡令千金呢,平時他對人都少有笑的。”
領主夫人感到十分惶恐,忙道:“如此說來,倒還真是小女的福氣……”
見領主夫人始終有些拘謹,筱雨也不好再說什麼。
哄了小丫頭一會兒,小丫頭在她懷裡倒是十分乖巧,也並沒有抓她頭髮,撓她臉這樣的行爲。小娃娃本就睡眠多,這會兒小丫頭打了個哈欠,也在筱雨懷裡蜷起了身子,乖乖地睡了起來。
筱雨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和領主夫人輕聲聊了起來。待確定小丫頭睡熟了,筱雨方纔輕輕將她抱回給領主夫人。
而康康,早就在筱雨身邊,靠着筱雨的腿自己睡了。
筱雨吩咐人帶領主夫人去聖域之中給他們準備好的客房,一會兒後領主夫人回來,對筱雨再三道謝。
筱雨無奈道:“領主夫人,真的不用如此。我們現在也並不是在大會小會之上,不存在尊卑上下的關係,就當是認識了新朋友,聊聊天就好了。”
筱雨神情很真誠,領主夫人心裡相信,但面上卻也不敢大意。
“該有地禮數還是要有的。”
領主夫人笑了一句,筱雨淺嘆一聲道:“領主夫人要是覺得這般更好些,那便依夫人好了。”
頓了頓,筱雨又關心地看向羣山領主的兩個兒子,問道:“令公子也是第一次來聖域吧,要不要讓人帶着在聖域之中逛一圈看看?”
領主夫人忙擺手道:“這可怎麼行……”
“怎麼不行?”筱雨笑了聲道:“不是我自誇,聖域中的風景倒是十分不錯的,夫人的兩位公子瞧着都還是少年郎呢,肯定對從未到過的地方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不過是滿足下屬於少年的好奇心,並沒有什麼不妥當的。”
筱雨頓了下道:“領主夫人要是擔心兩位公子會出現什麼意外,也可以讓羣山領主身邊的侍衛隨身跟着。”
領主夫人看向兩個目露渴望的兒子,心裡權衡了一下,覺得孩子在這兒,要和聖父聖母談“效忠”之事,的確有些不妥當。
她悄悄望了一眼羣山領主,見面色酡紅的羣山領主悄不可見地對自己點了點頭,領主夫人心裡便大定了下來。
她對筱雨笑道:“既如此,那就多謝聖母了。”
領主夫人讓兩個兒子前來謝過了筱雨,目送着孩子被聖域中的守衛帶離了聖殿。
筱雨飲了杯茶,也讓郭嬤嬤將康康給抱了下去。
殿中只剩下楚彧、筱雨以及羣山領主夫妻。
筱雨和領主夫人分別走到了自己的丈夫身邊。
酒至酣處,羣山領主緩緩站起身,攜着領主夫人,二人走到了桌案前方,單膝跪了下來,手撫着胸口。
“聖父,聖母。”羣山領主咬字很清楚,他並沒有酒醉。
“羣山武,向聖父聖母言誓,將協羣山貴族舉族之力,忠心追隨聖父聖母所提出的,對西嶺有利之變革建議。”
羣山領主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