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擔心的當然不是什麼賈寶玉,只是怕何紅也嫁在靖朝而已。這是他這個做哥哥的一點兒私心,雖然自己娶了靖朝的公主,卻不樂意讓妹子嫁進靖朝權貴家裡。
不過,學徒們感情的問題,顯然是芷雲不願意過問的,她也只點了點何清,讓他多把浮空城上自家的青年才俊往何紅身邊帶一帶,別總想着把妹子藏起來,何紅年紀大了,總要出嫁的。
等何清離去之後,芷雲便放鬆下來,如今黛玉和昭玉兩個已經出嫁,浮空城上的事情有專人打理,歐陽那邊兒也忙,一直在忙,沒什麼時間陪着她,芷雲一個人有些無聊,乾脆帶着圓圓,又從浮空城上招來一批閒下來的學徒,乘坐飛屋、飛車,開始在大靖朝慢慢旅行。
她們來了大靖朝好多年,平日裡通過小型衛星到也看過不少圖像,可真的遊山玩水,到是少有。
芷雲帶着閨女,也不去那些天災頻發的地方,專門去看那些人跡罕至的奇景,前一天,她們尚在山巔看積雪,看日出,第二天便跑去海底欣賞瑰麗且神秘的自然風光。
危險的原始森林,是雪豹陽陽的最愛,一進裡面,就立時跑得無影無蹤,芷雲不召喚,根本就不會回來,圓圓也從森林中學到許多動植物的知識,到是對魔法植物學喜愛起來,跑到圖書館找了一大堆資料,還專門蒐集了一批稀有植物做魔法實驗,這孩子想象力豐富,也夠大膽,好幾次弄出詭異的變種來,到把七月和十月嚇得不輕,再也不敢讓她一個人在實驗室裡呆着了。
芷雲也不管她,只要安全防衛措施得當,又在專門的實驗室裡,就不會發生什麼危險,再說,你不讓她在自己的監控下嘗試,難道她的好奇心起來,就不會自己偷偷摸摸地做了?對於這些,芷雲可是瞭解的,越是家長禁止的東西,孩子們就越想去嘗試,你要真放開了,她新鮮一陣子反而就撒了手。
說起來,自己的孩子裡面,也只有圓圓一個人具備成爲魔法師的潛質,不是說弘昊、弘晝和弘曦沒有天賦,只是他們的心,並不在魔法上。
弘昊天生就是個做君主的材料,他可以一整日對着枯燥且繁瑣的各地奏摺,卻不可能認真地去做什麼實驗,對於魔法,他只喜歡最終成果,還是對他有用的成果,沒有研究的興趣,至於弘昊和弘曦,那也是隻喜歡魔法的娛樂性,說來了,他們更愛戲法兒。
對此,芷雲到也不失望,魔法本就是一條險途,別看自己貌似順風順水,可是,在無數年的魔法修行中,不知道遇到多少波折,一步走不對,一步選擇錯了,就是萬丈深淵,再說,失去了無限那樣的環境,想要把魔法修習到極致,是需要大運氣的。
所以,孩子們不踏上去,也好。就是圓圓,芷雲也只是打算順其自然,由着她自己去學習自己喜歡的罷了。
一路旅行,所有人都很開心,那些學徒們更是一旦遇見無主的各種寶石礦藏,就設置採集車開始採集,比芷雲還要上心得多。
十月和七月都很無語,不過沒辦法,浮空城第一次嘗試飛行,並不容易,消耗掉了大量的能源和材料,學生們想做實驗,想學習魔法,也都是需要無數材料支撐的,他們一認識到這些東西的寶貴,怎麼可能不變成財迷?在自己的世界也就罷了,雁過拔毛做不得,要給別人留下東西,可到了別人的世界,雖然也知道這地方很可能會變成的自己的,可到底感情不深,大肆搜刮,一點兒都不覺得過意不去。
芷雲在外面旅行,榮國府也是一場暴風雨,緊接着一場暴風雨,沒辦法,這一次賈母親自發話,讓督促賈寶玉上進。要讓她用功讀書。
賈政一下子高興起來,往日他想教訓自己兒子一頓,賈母老是攔着,擋着,這一回,可算逮住機會,壓着賈寶玉日日在書房唸書,還專門請了三個先生盯着他,後院也不讓她去了,身邊的丫頭們除了襲人和才被賈母派去伺候的紫鵑,其她的全給調走,省得這小子沉溺在脂粉香中不得自拔。
沒兩天,賈寶玉就被折騰得像只落了毛的鳳凰,一點兒精神氣都沒了。
王夫人就只剩下這一個寶貝兒子,看着他蔫了吧唧的小模樣,那小臉煞白,病懨懨的,哪裡會不心疼,賈寶玉再一委屈,一撒嬌,一訴苦,她的心就跟針扎似的,一堆堆的上好的補藥送去不說,更是一見了賈政就嘮叨道:“老爺,咱們寶玉聰明着呢,您可別逼得他太緊,萬一要是累病了,那可怎生得了?豈不是要了我這當孃的命嘛。”
賈政不聽王夫人的話還好,這麼一聽,頓時來了火氣,“啪”的一聲摔下了茶盅,喝道:“你又是這句話,慈母多敗兒,那個小畜生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就是讓你給慣的。天底下多少窮苦士子,沒吃沒穿,還日夜苦讀,咱們好吃好喝地供着那個小畜生,價值千金的補品當飯給他喂,就讀讀書,便能累着他了?他就真那麼金貴?”
賈政平日不敢說自己母親的不是,有孝道在前面擋着呢,可對王夫人,卻早有怨氣,這會兒更是氣得臉色發青。
王夫人嚇了一跳,一拍胸口,連忙殷勤地又給賈政斟了杯茶,溫和地說道:“老爺,您消消氣,小心氣壞了身子,哎,我這不也是心疼兒子,咱們只剩下這一個寶貝疙瘩了,我這做孃的,哪有不疼他的道理,咱們寶玉,從小身子骨就弱,哪能和那些粗野之人比較啊。”
對於王夫人,畢竟是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賈政雖然不喜歡她,平日寧願在大字不識的粗人趙姨娘房裡呆着,也不樂意看那張老臉,可看在元春和寶玉的面子上,到底還是得給一點兒體面,不能讓她太沒臉了。
心裡嘆了口氣,再罵幾句慈母多敗兒,賈政的臉上卻收斂了怒火,只是皺眉道:“我知道你疼兒子,可是你要爲寶玉的將來想一想,榮國府的爵位是大哥承襲,以後,這榮國府也是大哥的,咱們只是二房而已,我能留給寶玉的東西不多……”
賈政有些不自在,可摩挲了一下雙手,還是難得耐心地道:“他還是得有功名才行,將來能娶了郡主,得一賢婦,自然最好,我早就打聽過了,安平郡主是個難得的,雖然很得太后娘娘的疼愛,可是性情溫柔嫺淑,半點兒不會恃寵而驕,宮裡沒有一個人不說她好,要是能嫁給寶玉,可真是寶玉的福氣了。”
“就是將來寶玉娶不到郡主,有了功名,也能說一門好親事,至少,我和那些同僚商量婚事的時候,底氣要足得多,再說了,元春一個人在宮裡,形單影隻的,如果能有一個進士弟弟,宮裡誰會不高看她一眼,爲了寶玉和元春,你要狠得下心。”
一說起大房,說起榮國府的爵位,王夫人心裡一咯噔,這也是她的心病,別看現在榮國府二房當家,王夫人有個好女兒,又有寶貝兒子,風光得很,老太太也偏心寶玉,可是,賈赦纔是賈家名正言順的家主……
想着,她又想起邢夫人,邢夫人算是個什麼身份?小門小戶出來的,一身的小家子氣,偏偏能好運氣地嫁進賈府來,哪怕是填房,又無出,可還是時不時地給王夫人添堵。現在,連她的侄女王熙鳳的心思都回到邢夫人這個正經婆婆那兒去了。
再說,賈赦有什麼本事,整日裡花天酒地,比自家老爺遠遠不如,憑什麼只因爲他年長几歲,自己費盡心血的這偌大一個榮國府,就得是他的?
王夫人的心緒一陣波動,沒錯,寶玉要上進,等到寶玉娶了安平郡主,肯定也能得上爵位,還得只比賈赦高,不能低了,到時候,自己的寶玉一生無憂,自己也跟着享福沾光。
看看九公主的駙馬爺,本來還不只是個御史家的公子,現在卻成了萬歲爺跟前一等一的紅人,不就是因爲做了皇家的女婿,這安平郡主得寵的程度,雖然不敢說一定能和九公主相比,可至少也比那些不得寵的公主強……
王夫人腦子裡浮現出寶玉加官進爵的場面,浮現出元春生下小皇子的場面,又浮現出自己被封了大大誥命,就連老太太也滿臉堆笑地奉承着她的樣子,心一狠,咬牙道:“老爺,是我糊塗了,以後,寶玉讀書的事兒,就由老爺做主吧。”
賈政仔仔細細地打量了王夫人兩眼,見她果然是下了決心的樣子,這才鬆了口氣,滿意一笑道:“這纔對,以後,可不能再慣着那小子。”
說完,賈政就穿上衣裳,心滿意足地出門,頭也不回地向趙姨娘的房裡去了。
王夫人手裡的帕子一揪,啐了一口:“又去找那個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