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邊忽然有溫熱的物體一直在蹭着她,李雲鈺低頭的看過去,竟然是那隻幼年幽冥神龍。
李雲鈺百味陳雜的心頓時柔軟了起來,她伸手摸了摸幽冥神龍。“阿幼。”
“時間到了。”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李雲鈺收起所有的表情,安撫了一下幽冥神龍,低頭悶聲出去練武技了。
她孤身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一個陌生的男人救了她。從睜開眼睛的第一眼見到他,李雲鈺就明白了,她的生活已經徹底改變了,從那些人闖進她家開始,一切就都回不去了。
陌生的男人總愛穿着一身黑衣,每次她和他說話的時候總感覺他在譏諷她,可是轉眼卻又看見他在笑。
但是他是她的救命恩人。他說她當時昏迷不醒的躺在路邊,是他救了她。
李雲鈺信了,他沒必要騙她的,她現在不過是一個孤女而已,並沒有什麼只得他費心思來騙的地方。
陌生男人讓她叫他師傅,李雲鈺沒答應,她已經有師傅了,那就是李年。
李雲鈺的堅持,陌生男人最後還是同意了,他說叫他殺手,而她也要給他當殺手。
是了,陌生男人說她有潛質,假如經他的手培養的話,將來必將成爲頂尖的殺手。末了,他還問她願不願意當殺手?
她怎麼會不願意,假如成爲頂尖的殺手之後,應該能爲自己的爺爺、爹孃、師傅、族人報仇吧?
阿幼當時問她:“主人,你完全沒必要給那個人當殺手啊,以你的資質,用不了多久就能打敗他的。阿幼覺得那個人不是什麼好人。”
李雲鈺覺得阿幼有句話說錯了,先不說那人的能力比她高出許多,不管那個人是不是好人,總不會取她性命,更何況還有阿幼在,而現在已經不是從前了,除了他,她現在根本沒有任何依靠。
“主人,你別這麼辛苦。有阿幼在,阿幼會保護你的。”
李雲鈺最後還是沒有把阿幼的話聽進去,阿幼不過是隻靈獸,哪裡懂這些人情世故,日子就這樣平淡而乏味的過去了。
李雲鈺每天除了練就是練,每天天不亮就起,天黑的幾乎看不見才能回去睡,累極之後往往倒頭就睡,阿幼心疼不已,但是李雲鈺卻總說沒事。整整四年的時間,她從一個十二歲的小丫頭已然變成十六歲的豆蔻少女。但是當年那個會說會笑的李雲鈺已經不見了,現在的她早已將所有情緒都深藏起來,從不輕易顯出來。
那個人依舊是一身黑衣的進來了,遞給她一張紙。
李雲鈺攤開紙張,上頭是一個的畫像,還有樣貌身份的詳細描述。她明白了,他要她殺人了,這是她要殺的第一個人。
她捏緊了手中的紙,一擡頭就看見那個人饒有趣味的看着她,李雲鈺明白,他在等她的回答。
“我去。”
那人一走,阿幼就湊了過來,“主人,你真要去啊。”
紙上寫的那個人跟她無冤無仇,甚至沒有任何聯繫,她本不該
殺他的,但是那個人的眼神告訴她,她必須去。
李雲鈺第一次殺了人,聽說是個作惡一方的惡霸,由於後臺硬,實力也強,當地的人幾乎都不敢與之抗衡。這也算爲民除害了。
任務在意料之中進行的很順利,李雲鈺幾乎沒有驚動任何人就殺了那個惡霸,還順帶救了一個人回來。是個啞巴。
她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傷重,十分虛弱的躺在地上,是那個惡霸下的命令,也不知道這個人什麼地方得罪惡霸了,李雲鈺便出手救了他。
他說他叫唐瀟。一筆一劃的寫在她的手心裡,癢癢的。他的喉嚨也受了傷,是被惡霸灌的藥。
本來想帶回去的,那個人卻不肯讓阿瀟進來,幾乎不客氣的就把阿瀟甩了出去。她心疼極了,這個人實在是冷血,但是又不敢忤逆他,她知道這個時候越是反抗,對阿瀟越是沒好處。
進屋之前,她最後看了一眼唐瀟,然後關上了門。
當夜,李雲鈺就帶着阿幼溜了,她帶着唐瀟遠走,以她的能力,要躲開那個人還是可以的。原本她覺得自己在哪裡都可以,怎麼樣都無所謂,但是唐瀟的出現,讓她覺得她應該有個追求,不應該當個殺手,那樣太血腥。
那麼她就去爲李家報仇,報仇之後就再也不當殺手了,唐瀟說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樣子。她覺得唐瀟說的很對。
李雲鈺惴惴不安的帶着唐瀟走了,起初還會擔心那個人追來,後來也就不想了,也許那個人真的以爲她已經去報仇了呢。
李雲鈺覺得和唐瀟在一起的那段時候是她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不同於學武技時候的興奮,就是感覺每天都忍不住嘴角上揚。
“阿瀟,你看,這是我剛剛編的螞蚱,好看嗎?”雲鈺單手捏着草編螞蚱的長尾,獻寶似得拿給唐瀟看。
現在的李雲鈺就像一個真正的十六歲小姑娘般,會笑會鬧,阿幼只知道雲鈺現在過得很好,至於其他的,什麼報仇什麼殺人它纔不在乎,主人在哪裡它就在哪裡。
唐瀟寵溺地看着李雲鈺,摸了摸李雲鈺的頭,心裡想着,好看好看,雲鈺編什麼東西都好看。
可惜李雲珏聽不到。
“什麼時候才能遇見一個可以治好你嗓子的神醫?”李雲鈺忍不住又皺起眉頭來,治好唐瀟的外傷之後,他們依舊在四處尋醫,唐瀟的嗓子已經徹底壞了,傳說中的天下第一神醫呢?爲什麼總也遇不到。
有一雙手輕輕地按在李雲鈺的眉頭,緩緩地替李雲鈺舒展開來,唐瀟搖了搖頭,不要皺眉頭,遇不上就遇不上,治不好就治不好沒關係的。
“走,我們去看日落吧。我還沒有和你一起看過日落呢。我們去吧?”李雲鈺的雙眼突然間迸發神采來,一掃剛纔的陰鬱,笑嘻嘻地挽着唐瀟就要往外走。
是啊,這幾個月四處奔波,那個吳神醫行蹤飄忽不定,往往他們聽說吳神醫在某處,趕過去了卻又聽說人早走了。唐瀟憐惜地看着李雲鈺,她瘦了,他真的很想說沒關係的,只要有她在他身邊,其他都無所謂的。
“你怎麼了?不去看日落嗎?”李雲鈺疑惑地看向唐瀟,然後再順着他的手看向門外,默了。
唐瀟卻是忍不住笑了,李雲鈺總是這樣說風就是雨,也不看看今天根本就沒出過太陽。
李雲鈺眼珠子快速地轉了幾圈,又把唐瀟帶到椅子上坐下,說了一聲,“那個……天快黑了,肚子餓了吧?我去給你做飯。”也不等唐瀟回答,急急忙忙就溜進廚房了。
“咦,你怎麼進來了?我今晚打算做糖醋鯽魚,再加個冬瓜湯,怎麼樣?”
李雲鈺不會抓魚,但是唐瀟卻是一把好手,一連抓了好幾條,於是李雲鈺就換着花樣蒸煮燜燉還有糖醋。
“實在是材料有限,我們今晚還是吃鯽魚。”李雲鈺邊說邊利落地刮鱗去骨,手藝果真都是練出來的。
唐瀟默默地坐在一旁起火添柴,隔着火光李雲鈺整個人都朦朧起來,他不願意再看着李雲鈺這麼辛苦了。
時值初夏,接連下了大半個月的雨,他們也已經在南城滯留了大半個月。也不知道吳神醫還在不在,李雲鈺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唐瀟看得出來,她很着急。
又是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唐瀟和李雲鈺正把棋局下得難分難解的時候,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李雲鈺棋藝不好,還老愛耍賴,見這情形就催促唐瀟趕緊出去看看,笑得一臉得意。唐瀟心裡明白,他待會一定得輸了。
世界上的事情總是這麼奇妙,當你汲汲渴望着某樣東西的時候,卻總也得不到,然後總在你轉身的時候才驚訝地發現他就在你身後。
真的是踏破鐵絲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不速之客竟然就是吳神醫。唐瀟不認得他,但李雲鈺早已把這個人打聽得清清楚楚地,他就是化成灰,她都認識,再假裝也沒用,再否認也沒用。
吳神醫這人脾氣古怪,醫人權憑心情,實在任性。也不知道李雲鈺用了什麼法子說服了吳神醫,他答應三日後就爲唐瀟治好嗓子。
唐瀟終於落下了就在心中橫亙的大石,真心實意地笑了,誠懇地對吳神醫行了一禮。
吳神醫臉上卻帶着唐瀟看不明白的笑,指了指李雲鈺說:“你最該謝的人是她。”
嗯?唐瀟不解,李雲鈺又嘻嘻笑起來,“阿瀟,你還不快把棋盤收起來,我們給神醫做飯去。”
唐瀟點了點頭,一看棋局,果然他的棋面上貌似快輸了,阿鈺這回竟然又把棋重擺了一遍,速度真的是越來越快了呢。
“阿瀟,我們今天去看日落吧。上次都說好了,結果也沒看成。”
李雲鈺非說要站在高處看日落,唐瀟也隨她,去哪裡都好,只要李雲鈺想去的地方,他都願意陪着。
李雲鈺和唐瀟並肩坐在山頂上,靜靜地等着太陽落山。忽然李雲鈺擡頭好奇地看着唐瀟,問道:“阿瀟,你說神醫治好了你的嗓子之後,我們第一句話說的會是什麼呢?”
唐瀟不能說話,只是看着雲鈺又轉回身子,把頭靠在唐瀟的肩膀上,細細的嘀咕了幾句。聲音太細微,唐瀟並沒有聽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