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已涼未寒天氣,吃火鍋最好。”
桌上的銅鍋裡羊肉翻滾着,葉限用漏勺潎着上面的沫子,火鍋咕嘟咕嘟水汽蒸騰,隔着白霧,燈光下葉限的紅脣格外動人。
召南往裡添着白菜,嘴裡還說着:“今天早上我都沒注意,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能叫瓷母雞葉大小姐請客,這簡直是絕無僅有!。”
葉限撇嘴:“瓷母雞,你可真夠粗俗的。”
“能有你俗嗎?指着一個白面書生罵人家是放屁。”
召南想到方纔武秘書臉上那表情,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討厭死了,吃飯呢,說這些做什麼。”
葉限叫道。初七呵呵笑着:“我要吃肉,吃肉!”
三個人吃得熱乎乎的,葉限嚷着再下點海帶結,召南說:“你可知道我查到了什麼?”
“你又查到誰有嫌疑了?”
“我就想方國富怎麼能對李玉玲那麼無情呢,直接對警察說李玉玲和陳淑儀有仇,一調查原來是兩位方太太從潮州老家來了!哈哈,一來就是兩個,方國富現在怕是焦頭爛額。”
葉限恍然大悟:“怪不得在咖啡店看到方國富垂頭喪氣的,我以爲他是因爲陳淑儀的死呢,原來是自己後院起火了,陳淑儀被人砍了八刀,都集中在腦部和脖子上,這是多大的仇恨,若是奪夫之恨可以理解。”
初七在一邊說:“嗨,好合好散,何必去殺人呢。”
召南笑道:“羊肉都堵不住你的嘴,你個小孩,知道什麼合啊散啊的。”
“這兩位方太太既然能在家鄉容忍一夫二妻,兼祧這種落後的方式,就說明她們是說什麼都不會離開方國富的,不過既然能長期容忍一夫二妻,怎麼多一個女人就不能忍呢?”葉限提出異議。
召南想了想,吃了一口羊肉問:“你站在兩位方太太的角度想想,你覺得你能接受陳淑儀嗎?”
葉限眼睛轉了轉:“我看方國富有四十多歲的樣子,這兩位方太太年紀也不會小了,假設方國富二十歲成婚,那倆女人在家鄉共處二十年,耐性是經過二十年的磨練養成的,我覺得不太可能來到滬城發現又多一個女人就歇斯底里。她們也許會鬧一下,聯手打罵陳淑儀幾下,殺人,還是那麼兇殘的去殺人,四十多歲的婦人,怕是做不來。”
“同行的還有方國富的兩個兒子,如果這兩個方少爺不忿呢?”
葉限搖頭:“陳淑儀只是被金屋藏嬌,方國富還在壯年,沒到立遺囑分家產的程度,方家兒子爲什麼要殺人呢?沒有理由啊。”
召南放下筷子:“如此啊,那這頓飯你虧大了,原來我查到的線索並不重要。”
“沒事,做老闆的也不能一直剋扣員工,比方說讓騾子拉磨總得在草料中加點黃豆什麼才能賣力呢,你說對吧。”
“騾子?葉大小姐你過分了啊。”
召南低頭向下看一眼:“哼,當着小孩子我是不能多說什麼,你這是對男人最大的侮辱,知道吧。”
葉限拊掌大笑:“你還真當自己潘驢鄧小閒啊。”
初七吃的滿嘴油,鼓着腮幫子,睜大眼睛問:“召南叔叔,這個潘什麼,閒什麼,什麼意思啊,我沒聽懂。”
葉限笑着伸手點他腦門一下:“傻小子,可勁吃你的吧,到你懂的時候自然就懂了。”
葉限雖然分析兩位方太太和方少爺都沒有殺人動機,但還是讓召南調查了一下案發時他們都在做什麼。
原來這事情真是趕得巧,就在陳淑儀搬到那公寓做金絲雀的第三天,方國富在商行接到電話,是他兒子從火車站打過來的,說兩位太太帶着他們來滬城了。
方國富大吃一驚,這怎麼提前一聲招呼都不打啊。
他兒子壓低聲音笑嘻嘻地說:“兩位母親就是故意不打招呼的,也就你兒子我心疼你,剛出站就告訴你一聲,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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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國富急忙叫人去通知陳淑儀,沒有自己通知千萬不要來商行找他,也不要給自己打電話,老實在公寓等着。
陳淑儀剛經歷一場變故,好不容易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當然是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收拾起過去的囂張跋扈,小心謹慎,在方太太到來的這幾天果然沒有出現,兩位方太太甚至還不知道方國富金屋藏嬌的事情。
因此那幾天陳淑儀一個人在公寓,最後被害,還是每天打掃衛生的大嫂進去才發現人已經死了,警察去方家調查,方國富的秘密才被揭穿。兩個方太太哭哭啼啼,痛罵方先生老不修,都抱孫子了還花心。因此方國富被折磨的焦頭爛額,他急於撇清關係,就對警察說懷疑李玉玲報復殺人。
召南調查一圈,不禁得出結論,這個方國富真不是東西,搞不定兩個老婆,包養情人不說還厚顏無恥,直接接手自己老友的女人,人品太差勁了。
“他和陳淑儀就是我生命中的污點,一想到差點跟這種男人,我就跟吃了蒼蠅一樣噁心。”
李玉玲聽完召南講述的調查結果,嘆口氣,雙手捂住臉:“我那會真是瘋了,爲了逃出那個家,差點搭上自己。”
“你很幸運,若是你真跟了方國富,也許死的就是你。”
葉限分析道。
召南一愣:“你的意思是,陳淑儀被殺不是因爲她自己,還是因爲方國富?哪不對啊,方太太和方家兒子都沒有殺人的理由,兩個少爺在舞廳跳舞到半夜,好幾個舞小姐都可以作證。兩個方太太和方先生睡在一起……”
“兩個!方先生還真是老當益壯啊。”
葉限笑得趴在桌上,手掌拍了幾下桌面。
李玉玲羞的滿臉紅,低下頭去,召南則心虛地探頭看向裡屋,擔心初七聽到什麼不該聽的東西。
“這夫妻三人可以互相作證,方國富沒有殺人動機,陳淑儀這次很乖巧,事情瞞的天衣無縫,方太太走了他可以繼續享受美人,殺了人反倒鬧得家裡天翻地覆。這三個人的話應該不會作假。”召南說完,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又道,“我們漏掉了什麼呢?不是陳淑儀的仇人,也不是方國富的仇人,還有誰非要殺死陳淑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