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花氏帝國大廈。
所有的職員門,紛紛站在大廳,分成兩側站成一排,中間,鋪上了紅地毯,所有的人,包括部門經理什麼的,都是一臉的肅然,沉着。
而外邊,無數的記者拿着話筒,攝影師扛着攝像機,彷彿上戰場一般,蓄勢待發,時時刻刻準備着衝上前去。
警衛人員已經很努力的維持秩序了,但還是有點扛不住這瘋狂人流。
“前輩,這是什麼大人物降臨啊?來了這麼多大牌的媒體?”
“你這就不懂了!花氏換少主這等大事,誰不想第一手搶到新聞?!”
“花氏換少主?難道是那個進了娛樂圈的花二少爺麼?”
“不,不是他,聽內部消息,好像是另一位非常神秘的人物!據說那人是花氏前任少主的雙生子,至於是弟弟還是哥哥,誰也不敢妄下定論。”
“這樣豪門貴族,秘密可真多……”
誰也沒有見過他。
坐在勞斯萊斯上,他優雅地靠在窗邊,冰冷狹長的金色眼眸,閃爍着一絲慘淡的諷刺。
這個地方,還是沒有變!
他永遠記得,當初花濘楓不顧一切的將他遠送澳大利亞時的樣子,十九歲,那一年,他們都是十九歲!他揹負着花濘楓送給他的沉重秘密,離開了這個令他噁心的地方,他不知道花濘楓是如何做到讓那些就知道嫡脈的老頑固們,不來騷擾他,只知道,這七年來,他沒有受到任何來自花氏的打擾。
當然,縱然離開了那個冰冷的家,他還是時時刻刻地,或者說,是習慣性的關注着花濘楓的一切。
或許是因爲他們曾經是一顆卵細胞的原因吧,就在一個月前,他突然感覺心臟一陣尖銳的疼痛,彷彿停止跳動了三秒!然後,他徹底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就看到了從花氏來的人,他們告訴他,花濘楓意外墜崖,警方尋找了很久,沒有找到他的屍體,目前來說,生死不明,下落成迷……
一聽到這句生死不明,當時心裡產生一股怒火,他殺了那個惹怒他的傢伙!而接下來,花氏那些傢伙,不死心的繼續派人來,請他回去,代替花濘楓接管花氏,足足一個月,他派去的人,也給他帶回一個失望的消息,花濘楓沒死,但是,失蹤了。
他了解花濘楓,他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失蹤!這其中,肯定有什麼原因,所以,當杜雲升出現時,他答應了,但前提是,花氏的人,不得干涉他自己的空間。
當然,他知道,花氏的人不論他提出任何條件,都只能答應!因爲他們沒有權利,也沒有資格拒絕!
“少爺,到了。”
冷靜的宛如機器人的聲音,宮南稀是個非常理性的男人,一張刀削般的俊美容顏,比任何明星都要耀眼的存在。二十四歲,是他身邊最爲信任,也是對他最爲忠心的傢伙,可以說,他可以百分之百相信的男人。
而此次,宮南稀要扮演的是,他的助理,兼保鏢。
花濘鏡用人原則,從來都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帝國大廈大門口。
一行豪華陣容的車隊,浩浩蕩蕩的在紅地毯的末端穩穩地停下,當然,你也可以忽略那時時刻刻護在車隊旁的賽摩,不要懷疑,這些穿着黑色衣服的保鏢們,身上帶的,的的確確是真槍實彈。
“咔嚓!咔嚓!——”
有記者開始蠢蠢欲動了,若不是顧忌着那些保鏢身上的槍,大概這些人,都會像一窩蜂的涌上去了。
在衆人無比期待的目光中,一位穿着十分休閒感覺的黑色西服的冷酷男人率先從中間那輛勞斯萊斯上走下車來,這個男人一雙冷漠的黑色眼眸,細碎的黑髮散發着無邊無際的冷漠。
然後,男人做了一個微微彎腰的舉動。
緊接着,一隻黑色的軍用長靴踏在了紅地毯上,然後,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人,優雅地走了下來。
一瞬間,所有人安靜了,全部見鬼了似的盯着男人的那張臉——
是的,這張美得令全世界不論男人女人瘋狂的臉,以及那雙舉世無雙,令人驚豔的金色眼眸,都無比令人熟悉!
“花濘楓?!”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以爲是否自己看錯了!這個人,居然跟花濘楓長得一模一樣?!
但是,下一秒,衆人立刻清醒了,看着這個披散着黑色長髮,一身黑色裝着的男人,他金色的眼睛,就像蛇類一般嗜血,令人感覺到無盡的森森陰冷,他豔紅的脣瓣,綻放出的,不是花濘楓特有的邪魅微笑,而是一種真正的邪惡,只會讓人感覺無邊的恐懼與頭皮發麻。
他黑色的襯衫,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褲子,黑色的長靴,整個人,仿若來自於地獄的魔鬼,或者是,死神——
他腰間,還掛着一條鞭子!
沒有人敢拍照了。
他優雅的向前邁着步子,宮南稀恭恭敬敬地跟在他身後左側。
他,宛如那黑夜裡的帝王,高貴,冷漠。
他,卻又像是地獄的魔鬼,可怕,嗜血。
“少爺好!——”
當他走進大廳裡的時候,所有人彎下九十度的腰,聲音非常的一致,整齊。
他站在哪裡,一動不動,似笑非笑,然而,衆人卻感覺到無形的冷意。
“少,少爺?”一位像是經理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花濘鏡沒有看他,直徑地越過這些人,走進電梯裡了,後面的那些保鏢,幾乎都在一時間跟上。
宮南稀,還站在原地,他譏諷地看着這些人,只是說了一句——
“從明天開始,你們不用再來了。”
然後,他連一個憐憫地眼神也沒有扔給這些人,就走掉了。
大廳裡所有人都沒有從宮南稀的那句話裡回過神來。
“啊!!不!!——”有人要昏厥的,他們連自己怎麼被開除的也不知道,總之,宮南稀的意思就是,他們從現在開始,就不用在公司上班了……
看着這間充滿着花濘楓味道的辦公室。
十分簡潔的裝飾,很簡單的深藍與銀白的搭配,明亮而寬敞,給人一種十分典雅的濃郁感覺。
果然,這的確是花濘楓的風格。
他獨自一人站在這間辦公室裡,那深藍的,金屬質地的鋼化玻璃辦公桌上,擺着三個相框,他眼神閃了閃,走過去,拿起其中一個,上面地背景是在一片薰衣草花田裡,一個有着金色眼睛的少年,正溫柔的從背後抱住一個十分妖媚的漂亮青年,那青年,有一雙魅惑人心的紫瞳……
“啪!——”
相框狠狠地被摔在地上,鏡片殘渣,漸了一地。
“少爺?”聽到響動,外面的人不放心的詢問到。
“沒事。”他冷冷地回了一聲。
那樣溫柔地神情,彷彿是在嘲笑他的可悲,花濘楓,你怎麼可以!
剩下的兩個相框,一張,是一個穿着學士服的少年,面無表情,一雙冰冷的金眸,彷彿是在嘲笑全世界的人!花濘鏡眼中的火焰在看到這張照片之後,漸漸熄滅了,拿起這個相框,他彷彿在笑,又彷彿,在哭。
“這纔是你啊!呵呵,這纔是你,哈哈……”他笑得像個瘋子。
抱着相框,他似哭似笑,悲哀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張相框上。
那是一個很美的女人,一身雪白飄逸的裙子,一頭宛如墨玉般柔順烏黑的及腰長髮,一雙乾淨卻略顯猶豫的黑色鳳眼,但是,裡面卻帶着他一生都無法在擁有溫柔,善良!
她,仿若那誤入凡塵的仙子,美好而純潔。
那一瞬間,他的視線,被淚水所模糊,難以置信地盯着那張照片,這個女人,他認識,而且,是他這一生,最熟悉的人——許菲兒。
“我以爲,你忘記了,哈哈……真是可笑,哈哈……”
花濘楓,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嗎?!
你應該知道的吧?不,或許你早就預料到了,他會回來,所以,這三張照片,就是你給他禮物麼?!
宮南稀抱着一疊文件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那一縷冷豔的身影,面無表情地坐在電腦前,就連他進來,也絲毫不能提起他的興趣。
眼神微閃,卻又很快掩去了眼底的哪一絲淺淺的異樣,公式化地將手裡的文件見到花濘鏡手裡,同時說道:“這是花氏這將近一個月來所有產業的季度報表,根據數據統計,比起楓少爺在位管理期間,下滑了將近20%左右,但對於花氏而言,這點下跌不足爲患,加上少爺您的迴歸,相信不到一個禮拜,就會回升到原來的地步。”
一邊聽着宮南稀的言論,一邊翻動着手裡的文件,花濘鏡的表情還是一塵不變。
當然,他是知道花氏在這個世界的地位,相信這段時間因爲濘楓失蹤,而導致的花氏股市下跌,幾乎讓半個地球的經濟發展都遭到了一定的影響,金融危機麼?
冷笑,“南稀,你去一趟澳大利亞,具體要做什麼,你應該知道。”離開的比較緊迫,來不及處理那隻寵物,不知道沒有了主人的照顧,寵物會不會聽話。
聞言,宮南稀的手指不可置否地緊了緊,但他嘴裡卻依舊答道:“是,少爺。”
然後,花濘鏡就讓他離開了。
位於S市的某貴族區。
屬於花氏的豪華莊園。
月華館。
這是花代越住的地方,在這座莊園裡,分爲了幾個別館,根據身份的不同,住在不同的館裡。
一個人躺在寬大的房間裡,沒有開燈,他一個人坐在那張大牀上。
在月華館的隔壁,就是夏花館,曾經是濘楓住的地方,而現在,應該是給另一個人而準備的吧?不過,令他意外的是,夏花館裡所有東西,陳設都沒有改動的痕跡……
花濘鏡。
嘴裡默默唸着這個充滿邪惡色彩的罪惡之名,花代越的神色有些恍惚,他腦海裡,彷彿又出現了一個帶着慘白卻溫柔微笑的美麗少年,但是下一秒,卻被冰冷殘忍的鬼魅邪笑所代替。
他不知道,花濘鏡是從什麼時候變得無情而冷漠的,彷彿,曾經那個會溫柔微笑的少年,是個可笑的錯覺。
他想,他一定是經歷過什麼可怕的遭遇纔會變成這樣的!
回想起七年前,那段被濘楓囚禁的日子,他還有些後怕!他從來沒有恨過濘楓,因爲,他是他的哥哥,同父異母又怎樣?哥哥,就是哥哥……
“…………
風雪瀟瀟何時雨
一覽江山絕天下
流沙醉兮瀟湘碎
茗秋一躍淚成河
我兮風月奈何愁
白髮齊眉做伊人
可憐人兒傷心處
把酒當歸話無眠
只願結朝朝暮暮
一字秋月莫等閒
…………”
忽而,一陣帶着濃濃憂傷味道的古風歌曲,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
花代越回了神,拿起身旁的手機,看着那來電顯示,敖天——
“喂?”
“阿越,我很擔心你。”電話裡傳來男人性感而略顯擔憂的嗓音。
他低笑了一聲,“敖天,你覺得,花濘鏡有必要再一次對我動手嗎?你的擔心,是多餘的……”沒錯,七年前,那一次次的屈辱,踐踏,甚至是折磨,都已經足以還清他所欠的債。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就在他以爲姬敖天不會說話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他說:“阿越,你還記的文伊叔叔的兒子文宗希嗎?”
“怎麼?宗希哥哥不是已經……”爲什麼敖天會突然提起他來?
沉默了一會兒,姬敖天才有些猶豫的把自己的猜測講出來:“阿越,你不覺得當初花濘楓宣佈宗希死訊的時候很突然嗎?而且,那段時間,剛好碰上花濘鏡移民澳大利亞,難道,這真的只是巧合嗎?”
掛上電話的那一刻,花代越突然有些茫然,姬敖天的大膽猜想,不停地刺激着他的耳膜,那次的事件,真的只是一件巧合嗎?
突然之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那是他聽到花濘楓生死不明的消息時,還要令人顫抖的恐懼……
夏花館內。
一身暗紫色,銀絲線勾繡的花邊浴袍的花濘鏡,隨意的披散着那一頭宛如招魂帆一般,誘惑人心的柔順如玉的黑色長髮,袒露的胸膛,露出的是與他美到極致的面容相反的健碩身材。
雖然他的肌膚有一種不正常的白,但是,那腹上的六塊腹肌,足可以說出一切,若是被他的外表所惑,吃虧的將會是你自己。
他的隨意的躺在那暗紫色的king size沙發上,毫無形象可言的坐姿,然而,卻偏偏在他的身上,展現出了另一番慵懶妖嬈的勾人誘惑味道,這就是花濘鏡,一個真正的美如蛇蠍的,魔鬼一般的男人。
蒼白修長的手指間,是一本純黑色日記本,他半眯着慵懶的金色鳳眼,思考着,要不要翻來看看。
這本日記,他是在牀頭櫃裡找到的,他了解花濘楓,所以,他知道,花濘楓有寫日記的習慣,而且,不是偶爾,是必須每天都要寫。
他猶豫要不要翻開日記,原因有兩個。
其一,他不敢保證這裡面會有什麼花濘楓爲什麼失蹤的蛛絲馬跡。
其二,他害怕,他害怕裡面的內容,會讓他,失控。
無論是那兩個結果,他都不願意看到!尤其是,任何記錄着花濘楓和蘇迪斯兩人事蹟的東西,他會失控,他因爲瘋狂的嫉妒而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來!
“啪!——”
隨意的將日記扔在一旁的墨紫色水晶茶几上,他一手放在腦門上,微微閉上眼睛,腦海裡,浮現出的,還是第一次見到,花濘楓的場景。
是的,在那間陰暗的屋子裡,花濘楓帶着照亮一切的光,出現在他面前,一模一樣的臉,微微驚愕地表情,無一不在誘惑着他心裡最深處洪水猛獸!那段時間,他無時不刻感覺到自己內心的飢渴!
那種變態,畸形的情感,令他幾欲發狂!尤其是,得不到的折磨,只會讓他越來越渴望得到他——
“少爺,這是來自於,那邊的邀請函。”
不知何時,一身黑色長袍的人,出現在他的面前,低着頭顱,雙手遞上一張做工非常精緻的燙金請柬。
這麼快就來了麼?花濘鏡脣邊慢慢綻放出一抹詭異而嗜血的弧度,揮揮手,那名黑衣人就將請柬放在茶几上,退到了黑暗裡,彷彿,這個人出來就沒有出現過。
“有趣,慈善晚宴麼?呵呵……”
雙眸半睜半眯,他倒想看看,那些自以爲是的長者們,怎麼,來給他,一個,下馬威!
“送到了麼?”黑暗裡,唯有這個聲音,冰冷如霜。
“是,已經交到了花濘鏡的手裡。”
“那就好,你退下吧。”
“是。”
黑暗無邊,一切,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