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爺!世子既然不在,咱們合該離開,驚擾了女眷,這傳了出去……”佟無期聲音漸高,不再是方纔諂媚巴結徐正杭的模樣。
這蒼梧院是什麼地方,就算是來尋那位陸神醫看診的病人,也定非尋常人,她雖然看不見,可她那一身氣度絕非普通人家能養出來的。
若是出了什麼事,他能撇得乾淨嗎?
他今日真是倒了血黴了,若不是有私心,也想請這位陸神醫給家中老祖母把個平安脈,早知道就算得罪了徐正杭也不跟他一起來這陵陽王府。
徐正杭眸中晦暗,又看了一眼孟綰綰那讓人一見難忘的身姿,幽幽一笑,“不必如此,本公子一向憐香惜玉,只是看着這位姑娘面熟,想不起在什麼地方見過罷了……”
將強搶民女說成憐香惜玉?若不是時機不對,佟無期都想翻個白眼。
若說成國公的嫡子有什麼高貴難得的品質,京中的世家公子沒一個能說的出來的,可若是說徐正杭那讓人鄙視唾棄的行爲,那就可有的說了。
即便成國公府再爲他遮掩,也沒能遮掩住他貪色的本性。
佟無期依舊擋在孟綰綰前面,徐正杭這模樣一時半會請是請不走的,沒準徐正杭還會讓侍衛將他請走,那豈不是更麻煩?
要說話也不能在這廂房說,他緩了緩面色,“這一路小公爺也渴了吧?不如先去廳內喝口茶?”
說完他轉頭對着胡桃使眼色,“勞煩姑娘讓人給我們端杯茶了。”
胡桃知道他是好意,可哪裡敢離開這裡,心裡急得不行,孟綰綰忽然伸手拍了拍她,好似在安撫她。
“世子不在,有‘客’來,我便代世子招待一番,兩位公子,請。”
她話音中刻意加重的字眼讓徐正杭對她更加感興趣,這是個有脾氣的。他呵呵一笑,“好啊,本公子還真渴了,那就有勞姑娘給杯茶了……”
在徐正杭和佟無期轉身的一霎那,孟綰綰藉着寬大的袖袍迅速的拔下腦後的一根簪子,藏在了袖中。
胡桃心中一顫,只當作沒有看見,扶着她去了正廳。
正廳中,佟無期看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孟綰綰視線落在她冰冷的脣角上,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讓徐正杭惦記上可是倒了黴了。
他輕聲問道:“不知姑娘家在何處?可也是京城人氏?”
最好家世顯赫,讓徐正杭有那心沒那膽,可是京中家世顯赫的沒有哪家的小姐眼睛有疾啊?
孟綰綰輕起脣角,“臨江人氏。”
徐正杭掃了一眼佟無期目光又落在孟綰綰身上,“臨江?我隨父親前往西境時也曾在那裡歇過腳,那裡山清水秀,景色如姑娘一般美,怪不得姑娘生得這般水嫩,”
“真是讓人見之忘俗啊……”
佟無期心底罵了一聲,這浪蕩子!但凡有一點家教的能說出這樣的話?
孟綰綰勾脣一笑,沒有被冒犯的羞惱,平靜回道:“比不得徐公子跟隨國公爺在邊境立下‘戰功’的名號。”
徐正杭倏的站起身子來,面上隱隱含怒,隨後輕笑一聲,“原來姑娘認識我?”
“那這便好說了。”他眼底的幽光讓佟無期心中發寒。
徐正杭斜眼看向佟無期,語氣強硬,“今日就不麻煩佟兄了,佟兄先行回府吧,我還有事要和這位姑娘談談。”
胡桃面色微變,背在身後的手打了個手勢,立在偏廳的一名下人眨眼間從偏廳的小門退了出去,腳下生風,衝向了蕭儲南居住的院子。
佟無期心中一跳,他站起身僵笑道:“咱們一起來的,我當然是要送小公爺先回府了。”
徐正杭盯着他陰惻惻的一笑,語調中帶着威脅,“佟無期!”
佟無期與他對峙着。
忽然,一聲輕笑打斷了兩人,孟綰綰聲音依舊不疾不徐,“我與徐公子沒什麼可說的,徐公子是外男,今日世子不在,這才代世子給兩位奉了茶。”“若真有什麼要事,我舅舅不日到京,徐公子不若與他聊聊?”
徐正杭嗤笑一聲,“舅舅?爲何不是你家人?難不成你舅舅還是什麼了不得的大官?”
孟綰綰端起手邊的茶抿了一口,佟無期只覺得她周身的冷意愈發加劇了,“並非,只是我的家人……被昏庸無能之輩連累,無法再護佑我了……”
“但是我外祖尚在,舅舅正值盛年,尚能護佑我,我的一切事都由舅舅做主,徐公子若有事,不妨多等幾日。”
“今日陵陽王府的主人不在,就請徐公子且先回去吧。”
徐正杭視線落在她剛抿過茶的脣上,“可是本公子覺得與姑娘相見恨晚,不暢聊一下不甘心離去啊。”
“小公爺……”這他孃的傳出去連他都被人罵,佟無期心裡開始焦躁起來。
孟綰綰將手邊的杯子放了回去,似是不想再和徐正杭周旋了,起身離座,胡桃慌忙上前去扶她,微微側着身子擋住徐正杭。
“徐公子即便此刻已經貴爲成國公,也應該知道這裡是陵陽王府,更何況……”
更何況朝廷冊封國公世子的詔書根本沒下來。
徐正杭盯着孟綰綰,可真敢說,白綾柔軟,可她骨子裡可真硬啊。
他心中惡意陡生,想看看白綾之下覆着的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是不是如她這張嘴一樣厲,還是如那潭水一般死寂?
徐正杭陡然上前一步,一把推開胡桃,“讓開!”
“小公爺!不可!”
“來人,將這兩個礙事的東西給我清出去!”
孟綰綰一動不動,握緊了手中的簪子,只等徐正杭近身。
“小公爺!這裡可是陵陽王府---”
候在廳外的侍衛應聲進來要將佟無期和胡桃帶出去,雙方正在拉扯的時候,院門口傳來一道明晃晃的譏諷聲。
“徐正杭,你敢在陵陽王府撒野,真讓本世子開眼了,可真是勇者無畏……”
這聲音猶如天籟之聲,佟無期見救兵到了,激動的都想給來人磕個頭了。
他掙開侍衛鉗制他的手,看向蕭檀的目光中都要泛淚了,嗚嗚,可算是來了!再不來他就要和成國公的嫡子拼命了,還是肯定拼不過的那種!
孟綰綰微微嘆了一口氣,將簪子收了回去。
徐正杭看向立在院子裡的蕭檀,他那一身渾然天成的貴氣讓徐正杭心裡更加討厭。
“怎麼?又來管閒事?”
自小到大,蕭檀管的閒事可不少。
蕭檀看着他笑笑,慢悠悠的走向廳中,“並非閒事,而是正事。”
他目光落在站在最後面的孟綰綰身上,眉眼帶笑,語氣熟稔。
“上次王叔來京你就沒知會一聲,祖母惦記着老王爺的身體,下次王爺來京,你可要知會我們府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