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很是爲難的看了一眼陸讓,沒動。
陸箏垂了一下眼眸,緩緩擡起,語氣不緊不慢,又問:“你去還是我去?”
頃刻,幾道聲音同時響起。
“我去!!!”
陸鳴離得近,動作也快,上前拎起食盒,轉身就出去了。蒼瀾嘴角微抽,給了玄明子一個眼神,後者也跟着出去了。
陸箏只當沒看見,又與陸讓說了兩句話,才起身離開,說是要一個人隨便走走。
陸讓笑了笑,“那便去吧,有事喚安然他們即可。”
等陸箏出去了,陸讓給安然無恙兩人遞了眼神,兩人便暗中跟了過去。
蒼瀾留在廳中沒走,少頃,玄明子便回來了,蒼瀾一看玄明子的神色便知道那月餅無事,心裡也暗自舒了一口氣。
天一見衆人如釋重負的神情開口道:“小師叔不會的。”
她怎麼可能會暗中下毒?真是多慮了。
玄明子道:“小師叔還不如下毒呢,也省得整日提心吊膽了。”
有他們在這,還怕解不了?
陸讓和蒼瀾對視了一眼,兩人竟覺得玄明子這話莫名其妙的有那麼一絲絲道理。
那她來這一趟,到底是爲了什麼?只爲送個月餅?不應該……
玄字閣中,陸箏神色淡然的站在圍欄邊看着遠處的山巒,安然和無恙提着心在暗中觀察着。
可陸箏也只在此處站了一會,便往天字閣走去,只是在轉身的一霎那餘光看了一眼地閣的方向。
安然和無恙連忙跟上。
地閣中。
陸鳴將食盒放到桌子上,將月餅端出來,“今日中秋,我來給姜師叔送月餅了。”
坐在榻上的姜也笑了笑,打量了陸鳴許久,含笑道:“小陸鳴也長這麼大了。”
陸鳴將月餅往姜也面前推了推,“光出爐不久的,還熱着呢,姜師叔嚐嚐。”
姜也便伸手拿了一個,許久未吃到這般好吃的月餅,姜也看着咬了一半的月餅笑問道:“不曾想谷中竟還有如此手藝之人,是剛進谷的麼?”
陸鳴盯着他,脣邊掠過一個淺淡的笑,回道:“是陸箏帶回來的廚子。”正要繼續吃月餅的姜也手在半空中微微一頓,隨後若無其事的又繼續吃,只是臉上的笑意再不似方纔了。
“谷中是該有個像樣的廚子。”
陸鳴見他吃月餅的速度慢下來,不知爲何心底生出一絲鄙夷,他說:“這月餅也給師父送了,姜師叔安心吃。”
姜也擡眸和他對視一瞬,笑着道:“既是你送來的,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陸鳴沒再說話,去收食盒,只是在起身前說了一句話,他聲音很低,姜也卻聽得一個字不落。
直到陸鳴的身影消失,姜也才發現自己握着月餅的手在微微發抖,被關了多年一直平靜安和的情緒在這一刻轟然破碎。
他臉上的血色在陸鳴方纔開口的那一瞬間褪了個乾乾淨淨,手中的月餅被他一點一點的捏成碎渣,眼底情緒翻涌。
過了很久,他嘴角才露出一個牽強的笑,嘀咕道:“不可能,你們怎麼可能找得到……”
不可能,不會的!
他擡頭看着這關押了他數年的地閣,手微微攥緊,這裡……他不想再待下去了。
等陸鳴從地閣中出來,一道身影倚在地閣入口處,是許久未見的招招,蒼瀾的隱衛。
她一身紅衣,懷中抱着劍,看向走出來的陸鳴。
陸鳴一見她的神情便知她方纔約莫是聽到了,此刻說心裡不慌張是假的。
“你……”
招招站直身子,擡頭看向左上方的一處閣樓,一片衣角映入她的眼中,“我剛回來,也聽說了阿箏的事。”
她比陸箏大兩歲,又是蒼瀾的隱衛,身份與旁人不同。
她轉身看向陸鳴,頓了一下才道:“念及阿箏,今日就當我沒來過這裡。”
“可是陸鳴,你該記得你是劍閣中人,兩個月的面壁思過還沒思夠嗎……”
即便他們的職責是護衛,即便谷中醫者爲主,他們爲次,可是劍閣依舊有劍閣的規矩。
說完,招招身影一躍,身影消失在地閣入口。
陸鳴在原地停留了一會,看着天閣欄杆處的那一片衣角,面上的笑容有些無所謂。
劍閣中人又如何?如果沒有她,這世上又怎麼還會有他?
有人救得是人命,有人拯救的卻是那一顆對世人對生活已經絕望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