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讓開，稍後再與你算賬！”
“師父……”
一聲呵斥：“閃開！”
陸箏擡腳邁過門檻，聲音發沉，“陸讓師父要與陸鳴算什麼賬？”
姜也死在無回谷中，陸箏知曉劍閣的人心中一定會有芥蒂，可她不在乎，錯的也不是他們。
陸讓擡起的手一頓，視線落在陸箏身上，後者與他對視着，眉眼間多了一絲冷意。
如果這上面說的都是事實，那他們劍閣之人……就犯了不可饒恕的罪過，他這個閣主，也難辭其咎。
還沒來說完嗎？
陸箏也不得不停了下來，“去哪都好？想去哪玩去哪玩，天一會給你足夠的銀錢。”
“哦，那我回去在解釋兩句。”
陸讓不開口也沒有人去阻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陸讓手中那張紙上，陸讓一目十行，剛看完心口巨震，猛然回首望着雨中陸箏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可是陸讓沒有想到的是，姜也的心上人竟是敵國細作！
是這麼多年無回谷平順日子過夠了嗎？陸讓再沒有方纔的氣勢在雨中漸漸陷入自責。
“世人只知我父親駐守北境，卻不知皇伯父還委以重任，鄰國的情報皆歸陵陽王府私下收集。”
“你原來不就計劃着此事一了，待醫好孟綰綰我們也出谷麼？”
陸箏：“？”
“你個矮，打這麼低，戳着我腦袋了。”
“師父，你先聽我……”
陸讓倏的轉頭，冷聲打斷他：“你住嘴！姜也是你的師叔！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劍閣弟子？”
說完，在陸讓接過紙張的一剎那，擡手拽起陸鳴就走。
直到有人喚他，“閣主……”
“那個孩子……將他送到一戶尋常百姓家，能善待他就行。”
陸讓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讓姜也入土爲安，和她一起，就在後山找一處地方，不要與劍閣其他前輩葬在一處了。”
雖然姜也曾犯過大錯，可他也被幽禁多年，他們想聽聽陸箏該如何將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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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清楚這麼多年姜也能安然的待在地閣，一是因爲對陸乘淵的死愧疚，二便是因爲那名女子。
爲人父母者，最記掛自己的孩子，她就是師父最記掛的那個孩子。
陸讓纔將手中的紙遞了出去，他腦子有些亂，“速查，去核實。”
蕭祁擡手拂了拂陸箏肩頭上的水珠，搖頭，“沒有不對，只是順序說反了。”
“你說。”
但朝歌最後的話一瞬間將她拉回了當年，臨別前，師父最掛念的就是阿英能帶她平安離開雪山。
陸讓等人到的時候姜也剛嚥氣不久，就倒在地上無人問津，任由雨水澆到他逐漸冰冷的身體上，陸讓無法形容方纔自己看到那一幕的心情。
陸箏看着前來興師問罪的陸讓，“您不必訓斥陸鳴，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他只是替我跑了個腿。”
“明日一早，天一會出谷採買，你跟着馬車出谷。”
陸讓氣笑了，指着陸箏住處的方向，“你……你竟敢讓姜也就死在那？他好歹也是從小看着你長大的！
陸箏白了他一眼，傘纔到陸鳴手上。“劍閣的人剛回來，出谷的路上還沒有人開始輪值，最遲明日，出谷的路上一定會有人把守。”
“我是這麼想的啊，可我不是……”
“所以你就趕我走？”
傘下陸箏走得很快，她傘打得低，好像在遮擋後面的視線，陸鳴幾次想接過，都被她避開。
陸箏大拇指摩挲了一下手指，彷彿撥浪鼓還握在手中，“還要麻煩你一件事。”
陸箏一愣，“我怎麼是趕你走？我是怕你師父責罰你，你揣着錢出去玩……”
若是他敢私自外逃，他知道不僅連他，就是他的心上人劍閣也不會放過的，是以，他心甘情願的被幽禁。
陸箏緩緩上前，將手中攥得褶皺的紙張遞到陸讓面前，“看完之後，您若是對我還有什麼怨言，我無話可說，任由我師父回來處罰我。”
西涼在大周潛伏細作，大周難道就不能在他國安插人嗎？至於策反京中的細作，陵陽王府的人也不是沒有這個本事。
所以，朝歌的所有經歷纔會這麼快被查出來。
“閣主，裡面就是陸鳴帶回來的人，不過已經……”
陸鳴擡腳走了，背影火氣十足！
“玩……幾天不好麼？”
這時，方纔去院內查探的人出來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突然，陸箏看向蕭祁的側臉，由衷的感謝道：“還要多謝你，查得這般詳盡。”
“好，長平會辦好的。”
絲毫沒有商量的語氣，陸鳴腳步一頓，“我去哪？”
“是！”
陸讓只知曉當年姜也因女子誤事，沒有及時營救陸乘淵，以至於當年陸乘淵死得悽慘。
蕭祁一怔，隨後跟上。
“是啊，你還沒告訴他你也要出谷，他孤身在外，心裡難免不舒服。”
見陸鳴臉沉了下來，陸箏嘆道：“雖然現在陸讓師父顧不得收拾你，可其實你我都明白，姜也背叛師門的事是一回事，你的事又是一回事，一碼歸一碼，過幾日等你師父想起來，絲毫不影響你受罰，你……”
終歸是幼子無辜，陸箏本來也沒打算動那個孩子，只是，她心中有恨，她想讓朝歌心懷恐懼，絕望離世。
陸箏看着撐着傘暴走在雨中的陸鳴，只覺得此刻的陸鳴像個小孩子。
雨勢漸大，陸箏拽着陸鳴剛轉過一個彎，蕭祁就拿着傘迎了上來，陸箏一把接過大傘，撐在陸鳴頭上。
陸鳴不說話了，只是面色依舊毫無愧色。
一聲輕笑聲響起，衆人的視線都落在陸箏身上。
後面的蕭祁連忙將傘撐在陸箏頭上，陸箏看向蕭祁，疑惑的問他，“我是不是哪裡說得不對？”
她又不是讓陸鳴一個人去遊蕩，只是，她還需要一些時間，陸鳴只是早一步離開無回谷而已。
跟在陸讓身後的劍閣弟子無人說話，皆是靜靜的看着陸箏想聽她一個解釋，衆人雖知道陸箏從小就是個難纏的主，卻沒想到她今日竟敢視劍閣弟子的性命如草芥。
快到藥房的時候，陸箏看到天一撐着傘立在門外望着陸箏的方向，一切好似塵埃落定，陸箏知道他急於知曉當年的真相。
可是，昨日陸鳴回來他卻一個字都沒問。
陸箏頓住腳步，“天一定是有許多話要問我，你想不想聽聽我先前那段缺失的記憶？”